第 16 章(2 / 2)

她站定在趙景柯麵前,抱著雙臂,眉心緊蹙,表示疑惑,“怎麼不進去?房頂漏了?屋裡雨太大到外麵避雨了?”

“不是漏了,是塌了。”,他眼眸低垂,聲音沙啞,感冒剛好又淋了一場大雨。

苑宇彤難以置信地瞪著眼,心裡泛起不好的預感,張口便問:“師父師娘呢?”

趙景柯衝著他的車努了努嘴,苑宇彤跑向車子,鞋子帶起的泥水濺在了褲腿上。

“你怎麼不在車裡躲雨...”,苑宇彤的問話在打開車門的當下咽了回去,師父在主駕駛,師娘在副駕駛,兩人渾身濕透,嚇得打著哆嗦。

邁巴赫S680的後座上墊著花床單,床單上橫放著師父未完成的作品——半人高的箭筒,還捆著安全帶,腳墊上是師父的其他作品,不用多想後備箱裡一定還有一批。

師娘拉著苑宇彤的手快要哭出來了,聲音和身子抖成一個頻率,“宇彤,嚇死我了。我正在側廳,突然就聽到‘轟’的一聲,我以為打雷呢,景柯跑出來說西麵房間的牆塌了,雨再大就整個撐不住了,把車鑰匙給了我,我就跑出來了,我還摔了。”

師娘的手顫抖著指向後麵的一堆瓷器,“死老嶽,就顧著自己那些瓷器,死活要搬出來,景柯和他全都倒騰出來,可是景柯的東西一樣都沒拿出來。”

“宇彤,你快去看看景柯怎麼樣了?他怕你進去一直在外麵等你。”師父說。

她查看了師娘的摔傷,還好沒傷到筋骨,來不及繼續撫慰他們的情緒,想到趙景柯感冒剛好,抬手招呼他去自己的車上。

他也緩緩站起了身一瘸一拐地挪上了車,上車之後一直敲打自己的腿。

“你受傷了?”

“腿麻了。”趙景柯搖頭說。

“......”

打開車上空調的時候倏然瞥見他懷裡的黑色羊絨西裝,包裹著她剛開始創作的玉壺春瓶,潔白平滑的瓶身下墊著黑色羊絨,是博物館裡的珍品待遇。

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在倒塌的房間裡搶出這件瓷瓶,外套隻有外麵有一層半乾的泥,內層包括瓶身都還是乾燥的,完全沒有蹭花她的畫。

“那件殘瓶碎了。”他縮在副駕駛,表情沉重,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苑宇彤沒有說話,隻是紅著眼圈看他,空調口送出熱風,連她結冰的心一同暖化。

趙景柯舉起瓷瓶在手中轉了一圈,沒有破損,重新包裹好扭身輕輕放置在後座,轉頭就看到苑宇彤溢滿淚水的眸子,

“你彆哭,彆害怕,有我呢。”他手足無措,在身上翻找紙巾卻一無所獲。

一雙柔軟溫暖的手揣著小心遲疑地牽住了他的手。

是揮毫灑墨的手,是寫出微書的手,是給他喂藥的手,那雙手屬於他追尋了十年的女孩。

他的心臟跳動得比發現西廂房倒塌時還要快,溫暖的感覺像是剛喝下了一碗熱粥。

他反手握緊了這雙溫潤如玉的手,覺得不保險,又把她的手包裹在掌心,害怕她跑掉,再次消失在他眼前。

“你感冒剛好,我進去幫你拿兩件衣服吧,現在雨停了,宅子應該沒事吧。”苑宇彤不敢與他對視,她一向應付不來趙景柯滾燙的眼神,紅著臉低頭盯著他們緊握的手。

“不好說,彆把自己置身危險。這宅子早該修繕了,我來找人修,先下山吧。”他意識到自己握得太緊,又怕她疼,稍微鬆了鬆手,保持著一個正好的力道。她的淚含在眼裡,仿佛晶瑩的荷葉露珠。

她忽然抬頭。“玉壺春瓶。”,說完這話的一瞬她掙脫了他的手,開門跳下了車,趙景柯猝不及防,看到苑宇彤朝著老宅的方向奔去,下車急步追上了她。

拽住她的手臂,卻即刻被她甩開,他低估了苑宇彤的力氣,又追上她,擋在她麵前,雙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你要乾什麼?”,他急得發怒,忘記了溫柔,臉色沉沉。

卻還是按不住她,攔腰把她攬住,圈進自己的臂膀裡,她像個被奪走心愛玩具的孩子失去了理智一般,撒潑捶著他的胸口,她臉上已經落滿了淚,肩膀抖動著,說話斷斷續續。

“玉壺春...玉壺春瓶還在裡麵。”

“玉壺春瓶在車上,已經拿出來了,彆害怕。”他哄著回答,以為她是剛剛反應過來之後被嚇傻了,所以舉動有些顛三倒四。緊緊把她鎖進懷裡,默默忍受著她的踢打。

“不是這個玉壺春,是...那個宋代的,定窯的,那個古董...”,她抽泣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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