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 找事(1 / 2)

說啥為人, 她又不跟他深交。辛珊思再問:“我胎穩嗎,要不要安胎?”

“是藥三分毒,能不用就不用。”風笑慶幸主上早將毒封在穴中,未叫毒侵全身, 不然呃…他忘了還有種可能, 兩人在行好事前, 主上已將毒逼出。

左右覺著這個不太靠譜,辛珊思轉臉向小藥童:“勞你去把那位老先生請來。”

什麼?風笑心被人剮了一下,重傷,不敢相信地看著坐在對麵一臉沒事的人,道:“小娘子,在下還在這呢。”她可以容他先走了再請老苕來。

辛珊思抬手示意:“你去忙你的吧。”

他確實有急事要忙,風笑望了一眼她的肚子, 拱了拱手:“後會有期。”瞥見老苕來了,疾步離開。

一刻後, 辛珊思兩手覆在腹上,記著一腦子的注意事項出了百草堂, 心有讚賞。黎上雖然手黑了點,但開的醫館很良心, 不會胡亂開藥,診金也公道。站在大街上,看著人來人往, 有刹那的恍惚。

她真的不再是一個人了,有什麼埋進了心頭, 迅速破殼而出。閃爍著晶瑩的雙目裡,漸多了喜悅。她的身體沒有問題了,可以養孩子。她有地契有一百大幾十兩銀子還有能賣銀子的信兒…她打絡子連眼都不用帶…

所以怕啥呢?

目光定在不遠處的布莊, 老先生說大概在明年五月生產,現在都十一月中了,小包被、小衣裳…都要準備起來。辛珊思抬腿,走了兩步聽到熟悉的嗤鼻。對了,她還有頭驢。

回頭將驢拉上,現在再看那長板車,怎麼看怎麼嫌糙。明天,她就把它拆…不不,有身子的人不能勞累。專業的事還是交給專業的人去乾,貼點銀子請木匠師傅多用點心。

驢車停在布莊外,她進去鋪子,也不用店家招呼,先挨個摸了遍展示的幾塊布頭。有兩塊比較柔軟,但適合剛出生的嬰孩穿嗎?還染了顏色…

風笑抄近路,跑回西淺街,嘭一聲推開門。嚇得正蹲在廊簷下吃麵的尺劍差點把碗給扔了,不等他問話,人已經到跟前,一把將他撥開。

“主上呢?”風笑找人。

尺劍跟在後:“叔,出啥大事了?”

“我問你主上呢?”

“在西屋書…”尺劍指向走出書房的主子:“出來了。”

黎上拿著《易經》,背手打量著難得失態的風笑,平靜地問:“怎麼了?”

“我…”這怎麼說?風笑三兩步到西屋廊下:“剛我在百草堂給了個小娘子診脈。”

吸溜了口麵的尺劍,一邊嚼一邊含糊道:“小娘子咋了,啥怪病?”

“沒病,好得很,吃你的。”

“那就是懷疑你醫術了。”尺劍太了解他風叔了,懷疑他啥都不能懷疑他醫術。

“你閉嘴。”風笑怕他再打岔,直接撂了:“背簍有身子了,不到四月。”

“噗…咳咳…”麵條嗆進了鼻子裡,尺劍驚愕地望向主上,都到這份上了?

黎上拿著書的手漸漸收緊,斂下眼睫。懷喜了…他氣都沉了:“她身子如何?”

是他的是他的,風笑放下心了:“身子強健,腹中胎也很好。老苕還給又診了一遍,他那人心細話多,肯定會把要注意的都說清楚。”

她沒想不要?黎上將書交於風笑。

風笑接過,笑著說:“我看她挺高興。叫她聲姑娘,她還讓我改口喚小娘子。”

嘴角微微揚了下,黎上起步向門口去。身後兩位目送著,直到人出了門,尺劍才又繼續咳了起來:“咳咳叔…快幫我看看…”

“沒空。”風笑轉身進了書房,把《易經》放回原來位置。

今日黎上的腳步多了絲急切,他沒想到她會懷喜。那晚在懷山穀底逼完毒,他氣血極虛,根本無法支撐還功予她,隻得將功力下行,借合歡,歸返她陰宮。

到了東街,沒多會就找著她的驢了。看到她笑著大包小包的從布莊出來,不由鬆了口氣。風笑沒騙他,她確實挺高興。

辛珊思拉驢往銀樓那方去,她想瞧瞧有沒有那種母子鐲,還要挑挑長命鎖。彆的小孩有的,她的寶貝也要有…呃,除了爹。

黎上小心跟上,望著她進了金豐銀樓,眉目都柔和了。

金豐銀樓沒有母子鐲,但幾個樣式的長命鎖都很好看,有娃抱錦鯉有猴送蟠桃…辛珊思看中個肉乎乎圓憨憨的雙魚戲寶蓮,古銀手藝,小小巧巧的,給嬰孩戴重量正適宜。又揀了根素銀釵子,便離開了。拐個身,進了邊上的糕點鋪子。

一路買買買,買到仙客樓,停下猶豫了幾息,還是決定在這吃午飯。

黎上不想去擾她,在巷子口站了一會,正欲回頭去幾丈外的百味齋用飯,眼睫一顫,溫色儘散,移目向右。

許是心態變了,談思瑜沒了當初懷山穀下的嬌韻,清瑩猶在,隻冷了幾分。一身素淨,像是在祭奠誰。眉眼輕愁,挺直的身骨又透著股倔強。她慢慢走近,眸子裡泛起淚光,像是有訴不儘的委屈。

一上午的好心情,到此結束。黎上不悅。

站定在兩尺之地,談思瑜行禮:“黎大夫,我們又見麵了。”

黎上不予理會,轉身抬步往百味齋。

“多謝您在懷山穀底的相救。”一滴淚掛在眼瞼,談思瑜見他停下,扯唇一笑,儘是淒然落寞:“多謝您將我交予弄月庵的師父師姐們照顧。認識她們,是思瑜厚福。隻是…”沉凝兩息,笑意沒了,聲帶哽咽,“隻是在親眼看到善念師父倒在達泰掌下時,我多想您沒救過我,讓我死在懷山穀底。”

真是有趣啊!黎上回首:“所以你是想死?”

談思瑜想說沒有,隻未等她組織好說辭,黎上又開口了:“這個我可以成全。正好上月剛從幾隻赤尾蜈蚣體內提煉了兩滴毒,你有興趣幫忙試下嗎?”

在他的注視下,談思瑜掛在眼瞼的淚滾落,凝眉滿含自棄道:“我倒是想以死結束這一切,可…”搖了搖,“不能,我的命…不再是我一個人的了。”

“你在這委屈,是覺得這一切都是我帶給你的?”黎上冷聲。

談思瑜一愣,很快又搖了搖頭:“沒有,我感激您救我,隻是想若是您當時沒救我沒將我交給弄月庵,許善念師父、同宜師姐她們就不會死了。同欣也會好好的,不會失了右臂。”

“我與你無親無故,救不救你全看心情。”瞧著她那樣子,黎上便知道弄月庵那行敗在哪了。

“至於之後會發生什麼,我不是仙兒,不能預見。你的遭遇是你的事,也跟我無關,不要把你和弄月庵的因果,分攤給我。我不欠弄月庵的。你若不想承擔這份因果,我給你指條路,下去陪善念。”說完便走了。

看著他遠去,談思瑜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收攏,麵上仍是悲色。這位同阿爸給的訊一樣,難以接近。六十三家百草堂,說日進鬥金都不為過。他竟然棄了。

黎上進了百味齋,坐在角落的尺劍和風笑起身迎上。

三人往樓上廂房,黎上坐到臨窗的位置,推開半扇窗,剛好可以看到斜對街。見談思瑜橫穿路道走向仙客樓,他眉頭蹙起。這個還真是哪熱鬨往哪湊,先有弘江城,再又來了此地。

她若不可疑,就沒可疑的人了。世上沒那麼多巧合。

風笑覥著臉,挨到主子身邊坐,伸長了脖子往外張望:“咦…那不是善念傳人嗎?”

黎上吐氣:“關百草堂有點草率了。”一個時辰,她逛了九家鋪子,都沒空手。賣虎那點銀子能撐幾天?得想法子給她送點。

“您不是早厭了嗎?”尺劍意外。

“能掙錢的就那麼幾個行當。”黎上一手托著腮:“錢莊,沾不了。賭坊…以前行,現在還是多積點德吧。”

還有一個,倒茶的尺劍點到:“窯子…”

“你話怎這麼多?”都說要積德了,風笑端了杯茶送到主上手邊,提議:“要不還是開醫館吧?咱換個名,不叫百草堂,叫濟世堂、回春堂、永春堂…濟寧堂也不錯。”

“藥神館好聽。”尺劍道:“還威風。”

黎上指彈著桌麵:“我想要個莊子,最好在洛河東灣那片。”

懂了,風笑道:“這事我讓百草堂去辦。咱們正好缺田種藥材。”

輕嗯了一聲,黎上見幾匹高頭大馬護著一輛雕木馬車停在了仙客樓外,不由雙目一縮,是誠南王。

最近洛河城氣氛緊張,蒙曜有意鎮一鎮,故今日烏瑩提出來仙客樓用膳,他依了。隻…下馬回頭,看撐著婆子手腕腳踩達奴背下馬車的女子,他心頭再次滑過疑思。烏瑩十歲馬術就已不遜於一般男子,她幾時變得如此婉約?

“幾位貴主,樓上廂房請。”掌櫃跑出來迎。

蒙曜領著一眾進了門,見大堂食客頗多攜兵器,言:“就在樓下用。”

背對門麵對牆的辛珊思,喝著雞湯在等菜。現在一人吃兩人補,這頓她點了四個菜,手裡雞湯也是買的。湯裡還有個大雞腿。

“曜哥哥…”烏瑩看著小二擦桌擺碗筷,一雙柳眉凝得緊緊的,抬手半掩口鼻:“咱們還是去樓上坐吧。”

蒙曜將馬鞭放置桌上:“巴德,送烏瑩小姐上樓。”兀自坐下,他不知哪漏了風招來了這麼多武林人士,但他們既到了他的眼皮子下,就要守他的規矩。不然,他不介意提前讓中原武林見識一番鐵騎彎刀神弓雨箭。

曜哥哥?辛珊思專心喝湯,看來今天的菜又要很久才能上全。好在早上吃得晚又飽,現在不甚餓,否則她肯定退單去百味齋嘗嘗味道。

坐在靠近門口位置的談思瑜,雖幾年沒見蒙曜,但還是能將他一眼認出。此人無論是相貌還是能力,都十分出色。師從西佛隆寺西持方丈,不僅善騎射,能百步穿楊,他的落霞彎刀也是出了名的凶。

旁人十四尚懵懂,蒙曜就已在軍中立下大功。聽娘提過一回,二十年前姑母看中蒙曜做傳人,隻礙於他是已逝賢王唯一的兒子,作罷了。

談思瑜端茶小抿,現在他來了,阿爸要頭疼了。

烏瑩到底沒上樓,在蒙曜下手落座,嘴微鼓著,時不時地瞥一眼上手,嬌憨得很。

蒙曜隻當沒看見,隨意點了幾個菜,便喝起了茶。

身後靜悄悄的,辛珊思湯喝完了,開始啃雞腿,想著抓雞買肉的事。雞要多抓幾隻,就是天寒不知道還下不下蛋?再買兩掛大油,熬一熬。大菜拖個兩車回去,碼院子裡凍著,吃不完還可以用來喂驢。

魚好養嗎?

不好養,她就隔三差五去南市稱個一兩條。

雞腿都吃完了,菜還沒上。聽到腳步聲,她回頭看了一眼,果然是送往蒙曜那桌的,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掃過門口那身影。

剛就說點菜的女聲有點耳熟,還真是談思瑜。她怎麼來洛河城了?轉過頭來,兩手托腮,望著牆,眉頭漸擰起。不是,男主跟女主怎麼都在洛河城?

洛河城最近很熱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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