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 48 章 綁了(1 / 2)

鈍刀?辛珊思斂目, 那就是和十禪鏢局、隆齊鏢局的傷一樣?隻有一點她想不明白,風笑說十禪鏢局、隆齊鏢局、通雲鏢局出事後,一直未追查到凶手。就此, 說明凶手做得很隱秘。

可今天這出卻不是。外麵雖下著雨, 但也是白日。再者, 三禾客棧地處鬨市,因著下雨, 街上是沒什麼人,但不少店鋪還開著。另, 城裡客棧幾乎都住滿了,暗處在觀望的有多少?

從坦州城到汕南, 多的是下手的地方, 卻選在麻洋縣?

細思一番, 分兩種情況講。一,木偶並非狙擊那三家鏢局的凶手, 隻是模仿作案。二,木偶就是狙擊鏢局的凶手, 選在午後這樣的時間, 三禾客棧這樣的地點, 是為昭示。

之前的三次得手,給了他們底氣。讓他們不想再藏於暗處,欲站到明麵在江湖武林中占得一定地位。

黎上跟她想到一塊去了:“我大概知道我們為什麼隻能住到三禾客棧了。”

辛珊思笑說:“木偶想拿我們當墊腳石、登雲梯。”一個醫毒雙絕的黎大夫, 一個可能是寒靈姝弟子的女子,皆死在他們手下, 他們還不得名震江湖?

“可惜啊,出師不利。”黎上將洗乾淨的青蓮缽和珠串過了遍清水:“原是想讓人聞風喪膽,不料卻全部喪命於此。”把缽和珠串遞給珊思, “我下去看看。”

接過東西,辛珊思見他端起洗澡水,不由再次感歎這男人怎麼就能哪哪都好?跑到外屋拉開門,沒等黎上出去,裡間就傳來了唔囔聲。

“五十天的小人,還怪精。”風笑納罕。

聽著屋裡小雨要轉大雨了,黎上笑著催珊思:“快進去。”

把門帶上,辛珊思入內,走到床邊傾身湊到閨女眼前:“貓嗷…”

黎久久立時雨轉晴,蹬蹬小腳笑起。辛珊思側躺到她身邊,摸摸她手腳,柔聲細語:“今天又嚇著你了是不是?”低頭親了親小人兒,“咱們彆怕,爹爹和娘一直在呢。那些怪東西,你怕它了,它就越嘚瑟。你不怕它,一次將它打到疼,說不準以後它見著咱還得繞道走…”

樓下,黎上查看著一位鏢師的傷口,傷口很細,極似被刀劍所傷,但撐開口子看裡麵,就會發現切麵比刀劍劃出的傷要糙。

宮允蹲在旁,雙眉深鎖:“當初十禪鏢局出事,我策馬五日跑到東太山,仔仔細細查過十位當家的傷。從外看就跟這一樣,是刀劍傷。可一掰開傷口,便發現不太對。隆齊鏢局的傷,我也查過。不會錯的,就是木偶線。”

回想今這一天的事,黎上轉首望向宮允。宮允兩眼充血,左額邊經絡微微鼓著。他伸手出去,搭上宮允的脈。

宮允苦笑,老實交代:“我頭有點疼。”

“以後彆什麼戲都聽,刺耳的聲都不是什麼好聲。”黎上收回手,走向櫃台點了點:“右手。”

他頭也疼得很,一抽一抽的,跟被針戳一樣。掌櫃抬起左手意識到不對又立馬放下,將右手伸出。

黎上號了脈:“頭疼的都回房睡一會。”

紅三娘看了眼大當家,抬手拱禮:“還請黎大夫明示。”

“我對東瀛的隱身秘技早有耳聞。”黎上轉過身手背到後:“但今日之後,不會再好奇了。他們的隱身秘技,並不是真的就憑空消失了。刺激的木偶戲,損耗著你們的精氣神。精氣神不足,你們就頭重腳也沉。刻板的妝容,一開始的僵硬行止都是在麻痹你們。對戰時再用大大小小的木偶混淆,以及混亂的場麵,這些都是他們能隱身成功的關鍵。”

傷口已經包紮好的鼻環大漢,立馬附和:“說的一點不錯。每回他們在咱眼麵前消失,咱精神一繃很快就能發現他們。”

宮允笑了:“看來咱們還得備些耳塞子。”

“不止戲,”黎上道:“一些不好的味道、能讓人眼花繚亂的東西等,都能在短時間內消耗一個人的精氣神。你們要懂得應變。”

右手兩指夾著毛筆的小個道:“賊是要防,但咱們也不能就這麼等著賊上門。”

不錯,還有個精明人。黎上起步:“你們商量吧,我回屋帶孩子。”

風笑、尺劍也不留了,跟到主子身後,

上了樓梯,黎上輕語:“西陵方家不是還在找月河圖嗎?東太山姚家也正四處尋劫月河圖的凶手,還有隆齊鏢局、通雲鏢局…你們不能隻想著自己有多大能耐,該借勢時要懂借勢。”正好,他也觀望觀望月河圖是不是還在方家。

若在,那方家就真的太可惡了,竟然勾結東瀛人想要他一家三口的命。嗬,他這人最是不喜欠人,同樣也深惡人欠他賬。

天字二號房裡間,一大一小挨著,已經睡著了。黎上進房,上了床,右臂塞到珊思頸下,左胳膊橫過母女兩,埋首在青絲輕輕蹭了蹭,亦閉上眼睛。

這方安寧了,居在附近幾家客棧的人卻平靜不了。

“你們看到沒,一人一劍追著殺。”

“也不知道有沒有逃走的?”

“相較今日,去年在洛河城街上遇襲,她是真手下留情了。”

“娘的,飛雲鏢局也是運道好,竟跟這煞神住一塊。”

“閻晴跟跟…黎上,他們怎麼就拱一個被窩去了?”

“老娘要有閻晴的功夫,也挑黎上做男人。”

“不管怎樣,飛雲鏢局今個是逃過一劫了,隻不知前三起事跟那些東瀛人有無關聯?”

傍晚,天開晴。小風吹一夜,次日烈陽。飛雲鏢局一青年扛旗上馬,宮允回身拱手向三禾客棧的兩個掌櫃:“代我向貴和道聲歉,這趟要能回,我去囡寨口看他。”

老掌櫃回禮:“大當家客氣,小的已經去信東家。客棧被糟蹋成這般,東家肯定要來一趟。您要回得早,估計還能在麻洋縣聚上一回。到時,小的親自掌勺,給你們整上一桌。”

“好,那我一定回。”宮允翻身上馬,看了一眼二樓,舉手向前:“啟程。”

飛雲鏢局走了,黎上一行也開始收拾東西。廚房準備了飯菜,都用小大罐子裝好,給他們搬上驢車。巳時,三輛驢車一牛車出了麻洋縣。

昨天那場雨確是將路澆得透透,雖吹了一夜又曬了一兩時辰,但泥還是很爛,驢車都打滑。陸爻的長板車輕巧些,倒是跑得快。

走了十裡路,黎上剔了十一次車軲轆。快過午了,他們才趕到狼崤山下的東來鎮口。鎮口幾家食鋪門外都擺著桌,驢車停路邊。

辛珊思抱著久久出車廂,腳方沾地兒,就聞嗬斥,轉頭望去,見幾個挎著刀的蒙人大漢在推攘著一挑擔貨郎。

貨郎身薄,兩下就被推倒,箱子裡的貨撒一地。

“爺問你話,剛看著什麼了?”蒙人不依不饒。

貨郎爬起跪地連連磕頭:“小的什麼也沒看見,真的什麼也沒看見,求幾位爺饒命。”

“那你啐什麼唾沫?”一個蒙人一把揪住貨郎的襟口,將他兩膝拉離地,麵抵近清嗓,一口濃痰吐他臉上。

貨郎犯嘔,不等壓下,人便被推開。蒙人拔刀,返手就要了他的命。四周死寂,看著貨郎脖頸血湧。

蒙人目光掃過一圈,放肆大笑。這時,一個柔似水的女聲來了:“木塔,你太吵了。”

大笑的蒙人立馬閉上嘴,俯下首抬起右手置於胸前。

現世活了二十幾年,又受過高等教育,辛珊思哪會不知蒙人當家時漢人的苦。可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有悲有無奈,隻她也清楚自己改變不了大環境。

薛冰寕右手拐了下尺劍,左手覆上肚,做出難言樣兒:“我一會回來。”

“小心點。”尺劍望了眼蒙人,意味分明:“快點回來。”

“放心。”薛冰寕疾步往偏僻處去。

“彆在路邊站著了。”風笑牽驢,手指最西邊的那家食鋪:“我們到那坐。”黎上無異議,回頭跟女兒碰了碰臉,半攬珊思,拉著驢隨風笑後。

“好想開殺戒。”陸耀祖還坐牛車上。經過那幾蒙人時,陸爻瞟了一眼,彎唇笑了嘴裡低喃:“不用你開殺戒,這些人印堂比昨天麻洋縣的天還陰沉,活不了幾日了。”

“沒看錯?”陸耀祖現在都有點不太相信死小子。

陸爻撇了下嘴,雙手抱住膝,沒好氣道:“那你就當我眼瞎。”

到了西邊那家食鋪,他們也沒入內,直接走向樹蔭下的那張桌子。尺劍丟了幾個銅子給怯怯的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小童:“把驢喂一下。”

“好的大爺。”小童歡喜:“俺的草都是今早割的草頭,又嫩又新鮮。”

見狀,陸爻手伸到袖子裡掏啊掏,掏了好一會才掏出兩枚銅子:“小孩,彆忘了喂牛,”將銅子高拋過去,“接住。”

“謝謝!”接住兩枚銅子,小童飛奔去他放草的地兒。

尺劍把今早三禾客棧給準備的飯菜提下車,這天菜也不用熱,直接擺上桌。見小童領著兩個比他稍大的女孩背著塞滿草的背簍來了,拿了三個饅頭扔過去。

“一人一個,趕緊吃了。”

三小孩一愣,眼看饅頭要掉地上了,忙去接,齊聲感謝。

辛珊思輕拍著懷裡的肉團子,深吸輕吐口氣。風笑點了羊肉湯,三道素菜。幾人都拿筷子吃了,薛冰寕還沒回來。

尺劍就著湯三肉包子下肚,放下筷子正要去看看,人來了。薛冰寕腳步輕盈,走到桌邊一坐下就大氣道:“這頓我請。”

陸爻眼都沒抬,湊鼻嗅了嗅,道:“不錯。”

什麼不錯?尺劍看著他。陸爻啃著雞翅膀,像沒察覺。不多會,那行蒙人的馬車上路了。他們一走,整個東來鎮口都似鬆了口氣。風笑一個包子吃完,正要問話,就見兩個拿著馬鞭斜紮辮的蒙人青年走出食鋪。

二人站在路邊,望著遠去的車隊。其中發灰黃的那位冷哼一聲,道:“聽說博爾赤氏和烏孛爾氏這回往洛河城,不止是看巴爾思新得的兒子,還欲將烏瑩跟那位的婚事說準。”

“這有什麼奇怪的?那位不是一直惦記著巴爾思的閨女,連皇上賜婚都給拒了。”

“可我就是瞧不上烏孛爾氏,大姑娘成親後遭巴爾思冷待多年,你可見到烏孛爾氏問罪一句?兩家竟還親親熱熱。我要是烏瑩,嫁了誠南王後,必是要為母討個公道。”

“你想得太簡單了,烏瑩要嫁誠南王,沒有母家、外家的支持,可不容易。”

聽著兩蒙人對話,辛珊思又不禁想起被埋在南郊小陰山墳場的那個女子。吃完飯,他們沒歇。

離了東來鎮口老遠,尺劍終於憋不住了,問坐車廂裡打絡子的姑娘:“你哪來的碎銀?”昨晚睡下,自個還在想要不要借二兩銀子予她當盤纏。

她不止有碎銀,還有了本戶籍冊。薛冰寕開心:“當然是…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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