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第 119 章 到家(1 / 2)

街上無人吵鬨, 絕煞樓裡更靜,靜得連黏膩的血從樓梯上往下流淌都有聲。尺劍看了眼散在地上的那些掛牌,冷哼了聲, 一躍上了二樓, 腳蹬欄杆, 借力翻身落到頂層。細碎的日光透過房頂的洞, 灑落在血還冒著熱氣的屍上。

他默數了下, 連上頂破房頂逃跑的那一個,久久娘在兩刻裡一共是殺了一百四十九人。

因為以前有來過絕煞樓,故尺劍對樓裡布置並不陌生,踮著腳, 閃進齊白子的屋。

樓外馬車裡, 黎上從暗格中取出一遝紙,放到窩籃上,從風笑手裡接過兩眼眯達眯達要睡覺的小姑娘:“把討債書和戚寧恕的畫像, 找個地方張貼一下。剩下的那二十張戚寧恕的畫像, 誰想要就給一張, 發完為止。”

“是。”風笑從藥箱中拿了隻小瓶子, 又取了個碗,將那遝紙夾到腋下,輕輕推開車廂前門,挪身出去,再將門帶上。

眾目看向他, 他望了眼敗落的絕煞樓, 放大聲道:“我家主翁黎上,在此正式向蒙都西郊戚家討要二十年前戚寧恕托米粥,即少林僧人方闊, 向黎家借取的六十萬金。”

“六十萬金!”雖剛已聽過,但再聞這數,在場的人仍有不少發出驚歎。

站在門梁上的辛珊思見風笑手裡拿著遝紙,翻身而下摘了絕煞樓的牌匾,嘭一聲插匾在絕煞樓門前的石磚路上。再點足而起,她又回到門梁之上。

有地方張貼了,風笑下了轅座:“討債書,是我家主翁親手所書。蒙都離崇州太遠,主翁膝下還有一不足七月的小姐兒,天寒地凍的,實不宜奔赴千裡親上門討要。討債書張貼在此,大夥都看看,有去蒙都那方的,幫忙傳個話。也不用到戚家門上告訴,戚家心懷天下,對外界多有留意,他們會知道的。”

風笑這陰陽譜彈得好!辛珊思目光下落,看向太岑。日光洗身,它依舊內斂不露鋒芒。將之提高,用指擦過劍身。剛她殺了那麼些人,劍身上竟不沾一絲血氣。

來到穩穩插在石磚上的牌匾前,風笑將討債書張貼,又抽了張畫像:“此畫像,是湖山曾家人依據年輕時候的戚寧恕麵貌畫的四十七八歲的戚寧恕。大家作個參考,以後若是遇上相像的,心裡多防備點,千萬千萬彆步了黎氏的後塵。”

少林、武當的人擠到前排。風笑貼好畫像,一點不吝嗇地發了兩張畫像給他們:“五裡大師和餘二真人的事,你們彆問我們,我們也不清楚。”

少林領頭的和尚,雙眉緊鎖著,低頭瞅了一眼畫像上的人,複又看向風笑,語帶沉重地問:“你們說絕煞樓是五裡老祖…”

風笑不等人把話說完,就道:“這個是已確定的事。我家主翁在查黎家滅門事時,查到了絕煞樓。遲兮的弟子陸爻,去信五裡大師和餘二真人,將蔡濟民、孫釗等人的屍骨與黎家的一批珍寶沉在黃江底的事告知。五裡大師和餘二真人都有回信,向我家主翁致歉,並表明定會給坦州黎家一個交代。

之後不久,五裡大師和餘二真人便入世了。我家主翁之所以到今天才收拾絕煞樓,就是在等五裡大師和餘二真人動手,隻萬萬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這茬。

你們想想,戚贇不是拿住了五裡大師和餘二真人,他豈敢將我家主翁掛上絕煞樓的掛牌?他是不懼五裡大師和餘二真人,還是不用再懼了?”

這…少林、武當的人互視一眼,行禮告辭,拿著戚寧恕的畫像匆匆離開。

風笑歎聲,望向密密麻麻的人群:“還有哪位要戚寧恕的畫像?”

“給俺一張。”人群中有男子高舉手:“俺見過惡人,但沒見過這般惡毒的人。黎家傾家蕩產借六十萬金給他救急,他把黎家一族給擰了腦袋。俺得見識見識。”

“也給我一張…”

“我開茶樓的,給我來一張。”

十幾張畫像,一晃的工夫就散出去了。風笑回到馬車邊,看向護著馬車的那些女子:“一會你們留個名。明年二月,我們盛冉山下見。”

不等女子們應話,人群裡又來聲:“風大夫,這戚寧恕現在擱哪享福呢?”

風笑沉聲:“石耀山山長。”

“啥?那不是惡鬼營嗎?”大家不解。

風笑回:“惡鬼營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四周再陷入沉默,現在沒人對二十年前坦州黎家滅門的真相有懷疑了。誰能想到會是這樣?再看黎上兩口子之前行為,殺孤山、賣方闊話本、廢方闊、滅門十一家,到顛覆絕煞樓…哪一樁人家不占足了理?

風笑上了馬車,坐到轅座上。

不多會,尺劍一手提著隻麻布袋走出絕煞樓,仰首衝門梁上的人喊道:“樓裡地庫中還有幾箱金銀錠子,您再等等。”

“好。”辛珊思不急,反正今晚他們要歇在風舵城。

風舵城的人還沒散,該戰死的戚寧恕不但沒死還霸了石耀山的事,就像風長了翅膀一樣,傳往四方。僅僅兩日,坦州城那邊有聽說。而坦州距離蒙都可不遠了。

夜,寒月高懸風蕭蕭。蒙都西郊戚家大宅像往常一樣,隻有零星燈火。方過子時,馬房就有了動靜。不多會十數人騎著馬出府,一路飛馳向北。緊接著,戚家附近的布控便被撤去。

快馬跑出三十裡,抵達黃蜂林。馬上人棄馬,往黃蜂林去。隻未等他們入林子,就橫來一支箭矢。

十數人腳下不停,仍向黃蜂林奔。高空鷹啼,幾匹黑駿踏風而來,沿著黃蜂林的邊緣跑。貼著黑駿腹的圖六,腿勾著馬鐙,抽箭拉弓瞄準跑在最前的那個黑衣,鬆手,箭矢離弦。

拉韁繩,圖八抽刀,同時調轉馬頭。馬嘶鳴一聲,衝向不遠處拔劍的黑衣。刀劍相撞,激戰起。

圖六箭再上弓,正要射出左耳微微一顫,毫不遲疑,返身鬆手。箭矢嗖一下殺向黃蜂林。很快黃蜂林裡就傳出一聲悶哼,紛亂輕巧的腳步來。

“後退。”圖六下令。與他一道的弓箭手立時馭馬撤離黃蜂林邊沿,上箭拉弓對準黃蜂林。幾十黑衣在離黃蜂林邊沿還有兩丈時,跺腳騰起。

解決了那十數人,圖八立馬領人去助圖六。兩方打得熱火朝天,三刻後黃蜂林外才安靜下來。圖六翻查那些黑衣,摸過一張又一張臉,最後一個看身形就知不可能是戚贇,與圖八相視一眼,不用說話,兩人一躍上馬。

他們被耍了。

一輛驢車載著臭烘烘的幾隻木桶自戚家後門出,晃晃蕩蕩地走了百餘丈,同過去的每一天一樣拐道南去。車夫頭戴鬥笠,背有些駝,嘴裡哼著小調,趕車趕得漫不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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