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9 章(2 / 2)

黎一一凶狠狠地喊:“要打,你找個男的打。你媳婦就一把骨頭了,你打她贏了也沒人會瞧得上你。你有本事就…就…”轉頭看了看他爹又瞅了瞅清清,“就等幾年,等我長到你這麼高,我跟你打。”

辛珊思露笑,黎一一還挺俠義。

“你…”小兒穿的是錦緞,向一虎子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卡殼了半天才吐出句:“我揍我自己婆娘,關你什麼事?”說完就瞪向膽怯地躲在人後打著戰栗的婦人,“有種你就死在外頭,彆回家。”

從崇州城回來,黎一一話突然間少了不少,兩眼總偷偷盯著他爹。黎上被他盯了幾天,直白地跟小家夥說:“我很歡喜很歡喜你娘,絕對不會傷害她。”

“爹也打不過娘。”黎久久在旁補充了一句。

這樣一說,黎一一便立馬放過他爹了,轉頭就將目光投向了他姐姐。黎久久一臉莫名,看她做什麼?

黎一一擰著小眉頭想了幾天,終於下定了決心,跑去茶館找他娘:“等我長大了,我娶姐姐做媳婦。”

聞言,辛珊思停下手裡的活,抬眸望向肅著張小臉的兒子:“為什麼要娶姐姐?”

“因為黎一一永永遠遠不會打黎久久。”跟爹歡喜娘一樣,黎一一也很歡喜很歡喜姐姐。

懂了,辛珊思欣慰:“你是要守護姐姐嗎?”

黎一一想了想,小拳頭握得緊緊,重重地點下頭:“對,不讓大漢子打她。”

“這世道,你想要守護一個人,得自己先強大起來,不然…”辛珊思脫了手套,擰了擰兒子的頰:“你護不住你所在乎的。”

“我明天不…”黎一一雄赳赳:“我現在就去練功。”說完,小家夥便跑了。

晚上,黎久久從學堂回來,聽說了黎一一要守護她,頓時心花怒放:“從明天開始,我就督促他練功。”

黎一一的韌性,比辛珊思、黎上預估的還要好。跟著凡清蹲了幾天馬步,他話又多起來了。

七歲,黎一一弄清楚了同胞姐弟不能成親後,著實是愁了好幾天,愁完了便在練武習文之餘,磨起他姐姐的輕功,順便物色姐夫。他於武學上的天賦極佳,十三歲就能在梅花樁上平穩地跟凡清切磋。

隨著一天天地長大,凡清與黎久久之間的男女避諱愈來愈多,再沒了小時的親近、隨意。黎上、辛珊思看在眼裡,沒多摻和。

黎一一的話,沒有隨著長大而減少。

“我還是覺得師叔祖卦金太貴了。一個大肉包子才兩文錢,他一卦最少都要三兩銀。每回見著他擺攤,我都怕他被打。”

“有沒有可能師叔祖一卦就值三兩銀呢?”黎久久躺在搖椅上,翻著達日忽德·思

() 勤留下的那本老藥典。

黎一頂著張與黎上八分像的臉,蹲在廊簷下,左手拿著根小木棍在地上寫著什麼:“爹說他算得不準。()”

咱們跟師叔祖學識人之術的時候,也隨他出過幾年攤,可有見他被打過??()_[(()”黎久久轉頭看向弟弟。

黎一搖首:“沒有,這讓我也很疑惑。”抬眼回視他姐,“你跟凡清彆彆扭扭的,是因為你們已經看清自己的心了嗎?”

“你說話可以婉轉一點嗎?”黎久久耳熱,目光回到藥典上。

“你我一個爹一個娘,血脈至親,有什麼話不能直白說?”黎一瞧著他姐泛紅的耳尖,丟了手裡的小木棍,站起身:“講實在的,我從七歲暗暗察看到現在,快九年了,還是覺得凡清最合適娶你。把你交給他,我也放心。”

“他是西佛隆寺的活佛,遲早都要回去西望山。”而她也將會有自己的生活。娘說了,喜歡一個人可以,但不能因為喜歡一個人就把自己給遺失了。她深以為然。凡清有他的責任,她不會讓他在責任與她之間做選擇。“你怎麼關心起師叔祖的卦金了?”

黎一難得閉緊了嘴,他想給阿九和凡清合下八字。傍晚,練功房裡,跟凡清切磋完,他問了凡清同樣的話:“看清自己的心了嗎?”

凡清淺淺一笑,學著九執幼時的話術:“我很久很久以前就看清了。”當時,他有點無措,天真的以為多叫幾聲“大侄女”,自己對久久的那份心思就會轉變為親情。後來發現,對著久久,他根本不想叫“大侄女”。

“那你打算怎麼辦?”黎一想想自己的那點私房,要不咬咬牙還是找師叔祖給他們算一卦吧?

他還不至於連自己的心都不敢麵對。凡清轉過身,打量起九執:“兩個月沒交手,你手腳更快了。”

“你也不賴。”黎一盯著凡清的臉,心歎長得是真不錯。明明是吃一樣飯長大的,可凡清的雙眸比他們的都要黑。皮子瓷白瓷白,嘴唇紅得恰好。他的溫潤如玉中透著股…難以描述的神秘。這神秘感,淡淡的,卻令人忍不住地著迷、想要深入探尋。

“你還是想當大將軍嗎?”凡清玩笑:“要不要試試做活佛?”

活佛是誰都可以的嗎?黎一雙手抱臂:“我有我的誌向。”就當前的環境,他從軍是不可能的。當不成大將軍,那他就好好守護武林村,和武林村的村民一道將他們武林村做大做強。

兩人聊過沒幾日,一界樓就送了封信到武林村。辛珊思讀完,眉頭皺得死緊。西地,即西望山以西的地方,三年前不知打哪來了一群黑袍人,他們到處宣傳普世之說,講眾生平講民主。

短短三年間,這群人就有了成千上萬的信徒。那些信徒很是忠誠,奉這群人為普世主。三月前,在距離西望山不到百裡的地方,黑袍人建了座教堂。

站在娘親身後看信的黎久久,心裡生了股不太好的預感。

在封建社會講民主?辛珊思把信遞向凡清。凡清閱後,便知自己該回去西望山了。

不過半月,

() 西望山來人了。

皎月之下,盛冉山斷浪崖邊,黎久久提著個藥箱迎風而立。她靜靜地看著前,沉定著自己的心。

半刻後,凡清找來。她轉身,兩人四目相對。許久,他們同時彎唇。

“這是我準備的一些傷藥,你帶上。”

“好。”凡清接過。

“等西望山那邊太平了,我去找你。”黎久久目光定定地看著他:“我希望…你在。”

凡清輕嗯了一聲:“一定在。”

普世主亂西望山,一亂就是三年。三年裡,西佛隆寺與普世教堂大小戰上百回。凡清受辛珊思、黎上教,有勇有謀,對敵下手少仁慈。因殺伐果斷,他先是被冠上“小塵寧”之名,之後不到一年,“活佛凡清”就在西望山流傳開了。

“真要去西望山?”辛珊思問在收拾行李的閨女。

黎久久回:“我自己吐出口的話,還能吞回肚裡?”

“那讓黎一跟你一塊吧。”她一人上路,辛珊思不放心。

“成。”

姐弟四月出發,一路遊山玩水,抵達西望山時已進十月。他們踩著雪上山,隻才到山腰就見一人身著單薄僧衣赤著腳從山上下來。

“凡清…”時隔近四年,黎久久再見到他,難抑心中情,衝了上去。

她來了,凡清笑眼中閃耀著晶瑩,伸出雙臂一把將投來的人兒抱住緊擁。

相較黎久久,黎一激動歸激動但鎮定多了。他看著緊緊抱在一起的兩人,想著凡清怎麼穿這樣下西望山?

黎久久抓著他的僧衣,感受著他懷中的暖意,渾身顫抖著。

凡清安撫著她。

“你的袈裟呢?”黎久久哽咽,聲中帶著自責。

“脫下了。”凡清修長的指撫上她的頰,為她拭去滾落的淚。

黎久久心揪疼,仰首看他:“那你…”

“脫下袈裟,不是拋卻責任。我該承擔的,還將繼續承擔。”凡清捧著她的臉:“承擔該承擔的責任與我直麵自己的心,並不衝突。”人活一世,他不想後悔,“久久,以後就要辛苦你常跟我回來看看了。”

黎久久雖止不住淚,但此刻心卻是快活的:“渡厄渡難渡世間疾苦,我陪你。”

等阿九平靜下來,黎一問:“我們還上山嗎?”

黎久久抽了下鼻子:“都到這了,哪能不上寺裡拜見一下?”

“今天先彆去了,下回吧。”主持師侄在哭,凡清不好明說。

黎一接過話:“那我們下山吧。”轉身往山下,“看看明個什麼天,天好咱們就打道…”

“來都來了,咱們開一個月義診。”她黎九瑤吐出口的話,絕不是說說而已:“義診結束後,我們回家過年。”

凡清扣緊她的手:“好。”

“我也聽你的。”黎一回頭看了一眼,腳步輕快地跑起:“快,我們比一場,看誰先到山下。”

“幼稚。”說是這麼說,但黎久久還是拉著凡清追起黎一。

三人歡笑,如幼時一般。不多會,他們下到了山腳,並肩行。風吹雪攔,他們不畏,從容向前。陡立的西望山,目送著他們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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