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重疊金明滅(2 / 2)

此處危險[女尊] 艾浮亦 5914 字 6個月前

楚桓說著,聲音愈發喑啞起來,看向謝辭的眼中覆上一層水汽,他似是終於藏不住心中的苦悶委屈,開口帶著泣音:“我已經不知道還能怎麼辦……爹,為什麼我會落入這種境地?我不知道……我究竟是哪裡做錯了,我究竟……還有什麼地方沒做對?”

楚桓的眼淚就像離水鎮那條流不儘的溪水,讓楚括感到徹骨的冷。

夜風也冷,楚括支著腿,半靠在房簷上,對著月亮出神。忽然耳畔一陣嗖嗖風聲,他心下一緊,側頭看去,迎麵襲來一團花枝。

淺粉色的花瓣砸在臉上,有點癢,楚括伸手接住,是一枝海棠。

“正中靶心。”白煙塵的聲音自屋簷下傳來,呼吸之間她已提氣躍上屋簷,衣袍翻飛,她自如地在楚括身旁落座,簷上瓦片沒被踩出半個響兒。

楚括瞧了眼身後,自己又是摞凳子、又是搭梯子地爬上來,頓時心中忿忿,手中的海棠花都被他掐蔫兒了。

“你乾什麼偷襲我?”楚括晃了晃手中的花,白煙塵笑:“看到一個好靶子,手癢。”

“再說,誰家男子像你一樣半夜不睡上房揭瓦?”白煙塵滿嘴跑火車,“聽沒聽過那句話——‘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像你這樣毫無防備的小郎君,我一口能吃三個。”

“那我倒是相信。”楚括心情正鬱悶,隨手將花拋了回去,“像你,玩個暗器還非要折枝花,孔雀開屏風流成性,你一口吃十個小郎君也綽綽有餘。”

“……我這叫有品位。”白煙塵狡辯,心說誰惹他了,遂問,“怎麼,心情不好?”

楚括想著自己連日來的遭遇,不是被賣就是被罰,好不容易躲過滅口追殺,又被皇女看上侮辱……楚桓的一雙淚眼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活著真沒意思。”他喪氣附體,張口就來。

“可彆。”白煙塵抬手摸了摸肩後,道:“活著不容易,死可是很簡單,可能對於死者本人隻是一瞬間的事,但留下的人卻會傷心很久。”

楚括一頓,心底愈發不好受,他想著,是啊,你真正的表哥便是死了。

這操.蛋的世界沒有男人一點容身之處,要麼像原身,掙紮來掙紮去,落得個魂飛魄散的結局;要麼像楚桓,賢良淑德墨守陳規,把全部人生的價值寄托在妻主身上,結果連尊嚴也被踐踏……

夜風吹過,高大的樹木隨風搖晃,枝葉翻湧如波濤,楚括沉默不言,情緒低落。

他隻是一縷孤魂,什麼也改變不了,就算死掉,彆人哀悼的也是另一個人。

正想著,身上忽然被披上一件輕衣。楚括抬頭,見白煙塵看著他:“起風了,還要在這坐著嗎?”

“你是不是對誰都這樣?”楚括意識到的時候,自己已經問出了口,他看到白煙塵疑問的眼神,又把話吞了回去,“沒事。”

還用問嗎?白煙塵那麼受歡迎,就連剛見一麵的池柳都喜歡她,她肯定是非常周全的人。退一萬步說,她關心的也並非自己。

楚括不知道怎麼回事,隻覺得心中鬱悶更甚,他道:“你要是困了就去睡吧,我再坐會兒。”

身邊之人卻沒有動,白煙塵悠悠歎了口氣,仰頭歎道:“哎,楚府的海棠花都開了,今晚有花有月,但總感覺少點東西。”

“少什麼?”

“等著。”

白煙塵說完,輕功一展,躍下屋簷。

看著她翩然若鶴的身影,楚括低落的思緒裡終於翻出些彆樣的浪花,他暗戳戳地羨慕了。白煙塵那麼瀟灑,不像自己,等下還要手腳並用地爬下去。

流雲掠過殘月,楚括等了一會兒,不禁有些心急,她大半夜的又去折騰什麼了?怎麼還不回來?

牽掛著白煙塵故弄的玄虛,他連深夜emo都不能專心了。要是讓楚括說,這有花有月的,還缺一首網抑雲……

正想著,熟悉的身影終於去而複返,白煙塵雙手背在身後,笑嘻嘻地問他:“猜猜我帶了什麼?”

月亮在白煙塵身後,她頰邊隨風而動的碎發也仿佛鍍上月影。楚括搖了搖頭:“不猜。”

“猜對了我這兩壇酒都給你喝。”白煙塵一本正經說著,楚括終於撲哧一聲笑出來。

“拿出來吧。”他覺得白煙塵是故意的,但是沒有證據。

白煙塵又在屋頂坐下,將手中的桂花釀分給楚括一壇:“甜的,不算烈,正適合借酒澆愁。”

“小看我。”楚括也起了興致,拍開酒壇,這古代的酒他還沒喝過呢,“不是跟你說了,我千杯不醉,等下彆讓我扶你下去就行。”

“是嗎?”白煙塵看著楚括,見他躍躍欲試,終於不再是一副半死不活的神態,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很好哄嘛。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