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陽】水鬼胎6(1 / 2)

餓骨輪回[無限] 曬豆醬 14947 字 6個月前

再次離開秦宅,可鐘言的心情卻和上次完全不同。從上了馬車他就沒了笑容,連元墨都看出來了。

“少奶奶,水鬼是不是很難對付?”他問。

鐘言看著窗外景色:“是,而且我最討厭的就是水鬼,弄得哪兒都濕淋淋的。門口這幾棵柳樹是秦翎的騎馬師傅種的?”

元墨跟著往外一看:“是,少爺從前和我說過。”

“是教三少爺騎射的那位師傅嗎?”鐘言又問。

“是。”元墨回答。

“等你回來就和錢管事說,這樹不好,趁早砍了它。”鐘言放下了簾子,臉色餓得發白。

元墨縮了下肩膀:“莫非這樹能害少爺?”

“倒是不至於,隻是我不喜歡柳樹。”鐘言閉上眼睛,笑著說,“我歇會兒,到了地方你叫我。”

之後元墨就沒再出聲,讓鐘言安安靜靜地歇息。不一會兒他們先到了藥房,鐘言帶元墨去抓了幾味常見的藥材,又帶他去買了幾包新鮮的藕粉。薏米粉難得,要等等才能磨好,鐘言轉手又挑了幾大袋子薏米,讓車夫放回車上。

接下來的事,他就不打算讓元墨跟著了。

“你在這裡等著,薏米粉磨好就拿上去,到時候我也回來了。”鐘言吩咐完就離開了米鋪,獨身往人少的地方走去。集市熱鬨,可是他與周圍的喧囂格格不入,如同一碗熱水裡盛著一塊冰。離開集市後他朝北走,穿過人群,耳邊安靜了不少,越走越讓人心靜。

隻不過這靜也沒能持續多久,總有人來擾他。

“呦,這是誰家的小娘子?長這麼美,你家男人呢?”走著走著,就有人將他攔下了。

鐘言偏身要走,試圖擦肩而過,不知打哪兒又鑽出一個人來,將他前頭的小路也擋上了。緊接著頭上的金簪被人一拔,隨意攏著的發絲垂落下來,一下子散了發。

當眾散發,擺明就是調戲之事,鐘言壓下殺心,眼尾卻發狠地抖了抖:“把簪子還我。”

拿簪子的人不僅不還,還想著上手來摸。鐘言退後一步躲開了,塗了胭脂的眼下一片好顏色,似嗔似怒:“再不還就彆怪我了。”

“小娘子生氣了?”第三個人從後麵過來,顯然盯上了玉鐲,“戴著這麼好的東西招搖過市,不給小爺們看看嗎?你家夫君怎麼舍得放你一人出來啊?”

“難不成你漢子管不住你?哈哈,任由你塗脂抹粉地出來找野漢子?”

“我還是頭一回見長這麼標誌的小娘兒們,從前怎麼沒遇上過,快來,給大爺們看看。”

鐘言被他們團團圍住,初顯些許不安,忽然勾起一抹笑意:“這裡人多,幾位大爺要是想來就跟我來吧,咱們找個沒人的地方。”

拿著金簪的手又來摸,再次被鐘言躲開,他瞧著那隻手很不順眼,什麼臟手爛手,難道也配碰秦翎的東西?

“幾位爺可真是性急,真不知道憐香惜玉。”鐘言笑顏如花,手指朝其中一個勾了勾,轉身走向僻靜

無人的小巷子。他沒再回頭看,但身後的腳步聲確實跟上了,就隔著兩三步之遙,一伸手就能抓住他的領口。

走著走著,鐘言便停下了,他笑著轉過身,眉梢眼角儘是風情:“就這裡吧,那麼,是哪位大爺先來?”

麵前五個男人搓了搓手,一臉□□地一起圍了上來。

城北比城南冷僻些,就算走在街上也沒有多少閒人,連集市都沒有。若是北邊的人要買什麼東西,還需要車馬勞頓去城南一趟。而現在北邊最長的街上更是安靜,行人連大氣都不敢出,隻因為陳府回來人了。

城北最大的宅子就是陳府,隻不過常年沒人,可主子一旦回來必定帶回幾百衷心家丁,團團圍簇,到現在都沒人知道陳府裡頭的主人究竟什麼樣,隻知道有兩位。

正門氣勢如虹,門口還有兩尊石獅子鎮宅,從外頭路過都能聽到門裡頭有人忙碌,一聽便是大戶人家。而側門則稍稍樸素,少有人路過,門裡一個身形修長的男子正在修剪花葉,忽然聽到牆上一陣滾動。

“還知道回來?”男子頭也不回地問。

隨後一聲噗通,顯然是牆上的人掉了下來,他這才回過頭,看著鐘言大著肚子爬起來,摔得灰頭土臉。“跑哪兒野去了?回來連牆都翻不過了?”

“嗝……”鐘言揉著後腰,趕快撣了撣裙子上的沙土,“我這不是身子不方便嘛……”

“怎麼穿成這樣了?”男子放下花剪,走到他麵前看了看,淺淺一笑,“你怎麼又打扮成女兒家了?”

“陳竹白我告訴你,你不要總是一副過來人的語氣訓斥我,你沒比我大幾歲。”鐘言語速加快,那病秧子還一個人留在家裡呢,“你快教我幾個行巫的法術,要麼就給我法器,我還有事呢!”

陳竹白繞著他轉了一圈,無奈地一笑:“師弟是不是又在外頭惹禍了?這回惹了南方來的巫人?”

“何止是巫人,我連高山上的殃人都惹了。”鐘言繼續揉著肚子,連續打了兩個嗝,肚子就癟一下。

陳竹白一雙美目大睜:“殃人?你到底惹什麼了?”

“你彆管,我現下要對付巫術,可我又不會。”鐘言也看了看他,“你倒是好,一走就大半年。”

“我走了你就不在府上住了?晾著這麼大的宅子,跑出去撒野。”陳竹白摸了摸他的鼻子,“要不是知道你是男子,我還以為你真出去闖禍了,大著肚子偷跑回來。”

“哼。”鐘言抬手摸了摸簪子,誰知就是這樣一抬手,腕口被陳竹白捏住了。

“怎麼回事?”陳竹白看到了他的傷口,以及一對兒成色極好的玉鐲子。

鐘言也沒想瞞著,自己的事也瞞不過他,就算現下不說,他沒多會兒算卦也能算出來。於是便將這半月的事說了出來,誰料剛剛說完,陳竹白立刻怒不可遏,恨不得一巴掌抽過來,將他打醒。

“我看你是瘋魔了!”陳竹白真想打他,“人鬼殊途,你沒事給他續什麼命!他如今好了,你以為陰兵就不找了?再說你惹了這

個又惹那個,能保他到什麼時候!”

鐘言偏著頭不去看他,顯然並不認同:“我隻是看不過去,他的命不該如此,憑什麼叫人偷了去?”

“叫人偷了去,也是他的命!”陳竹白一甩衣袖,他一生氣,周圍的花葉、樹葉也隨之震動,“我早就聽說秦家有位公子纏綿病榻,不死不活,你怎麼會和他牽連在一起?”

鐘言就不喜歡彆人說秦翎不死不活,嘟噥著反對:“他活了,有我在他死不了。”

“你以為你那點陰血能給他續成?做夢罷了,最多不過三月,他照樣得走。”陳竹白氣得臉色發白,又怕說重了,讓師弟難受,“趕緊和他了斷!”

“你教不教我吧?”鐘言才不要了斷,人家娘親給的鐲子都戴上了,他才不摘,“你不教,我沒法對付水鬼,死了就死了吧。”

“你……”陳竹白一時說不出話來。

院內綠葉亂飛,好似有人攪動了全院的風水,外人聽裡頭忙忙碌碌,可放眼望去,整個陳府隻有他們兩個,竟無一個下人。等到這陣風過去,陳竹白才開了口:“師弟,我說過,人鬼殊途,你不能這樣。你就算給他續了,他最多活幾十載,到時候一具白骨你還能怎麼樣?再說,他不知道你是鬼,你以為他不會怕你嗎?”

鐘言梗著脖子,一聲不吭。

“你我都不是人,為何要徒增煩惱?”陳竹白摸了摸他消瘦的麵龐,“做鬼就很好了,彆碰情。”

“那你呢,你不也是碰了嗎?”鐘言冷不丁地反問,“師兄,我陪你征戰沙場,不是沒披過薄甲。誰不知道將軍奇才,可誰又知道你陪他的時候請了多少陰兵上陣?萬千陰兵給他護陣,他現在是大將軍,你在他旁邊還不如一個兵卒。他連連勝仗,將來娶的是皇帝的女兒,你再神通廣大,還不是連他的府邸都進不去。再說,就是他鬨得接連戰亂,我連個白蜜都找不來……”

陳竹白像是被堵了嘴,一下噎住了。

“我隻是想讓秦翎多活幾年,吃些好東西再走,也不行嗎?”鐘言再求。

陳竹白轉過身去。

“他和旁人不一樣,他是個讀書人,心裡乾淨。”鐘言小聲說,也看著陳竹白的臉色,“你教教我吧,等他過了冬,我就回來……師兄!”

“這是你說的,過了冬你就回來,和他了斷。”陳竹白這才鬆了口,拉著鐘言的手往屋裡走,“你從前不喜歡巫術,我也不願意說給你聽,隻因為行巫不比道法,巫乃是無中生有的幻術,不能憑空出現。所有的巫都需要用代價去換,你先和我說說水鬼的事。”

“拿代價去換?這好辦,我能活的歲月長,減壽十年不就成了。”鐘言跟著到了室內,兩隻手捧著臨盆那麼大的肚子,慢慢地坐下了,將水鬼的事一一道來。

而秦翎的院子裡,小翠正在少爺看不著的角落灑薏米,這都是昨晚回來前她們特意去後廚拿的,把秦家所有的薏米都拿來了。少爺倒是沒急著出去,在屋裡看書寫字,這倒是讓人放心許多。

昨日少奶

奶也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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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水鬼的幻術裡沒有用,連他都會中招。這樣厲害的東西可怎麼防啊?她不由地擔心起來。

“翠兒姑娘。”身後來了人,進了院子,正是柳媽媽來了,“我來找少奶奶要方子。”

“少奶奶她……”小翠剛要開口又多了個心眼,“您要她什麼方子?”

柳媽媽四下看看,低聲說:“就是昨夜咱們說過的那個方子,給四小姐用的。”

小翠聽完安心地點了點頭:“少奶奶這會兒不在,您先跟我來吧,稍等一會兒她必定回來。”

“好,那我就等等吧。”柳媽媽也像安了心,跟著小翠往裡頭走了。因著主子還沒回來,柳媽媽必然不能在主屋裡等候,小翠便將她引入耳房,同時給沏了一杯茶:“您先喝著。”

“謝謝姑娘。”柳媽媽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打量著屋裡,“四小姐這事多虧了少奶奶,不然我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您放心,少奶奶肯出手幫忙,這事一定能辦成,您千萬彆灰了心。”小翠的目光從柳媽媽的臉上轉回,看向了她手裡的茶杯。

茶水已經被喝了一口,可仍舊是滿溢的。

小翠一動不動,就這樣站在了柳媽媽的正前方,和她抬起的老花眼對視上。再開口,小翠的聲音無波無瀾,透著一股子豁出去的勁頭。

“你死了心吧,有少奶奶在,你傷不著少爺。”

話音未落,柳媽媽的胳膊已經穿透了她的腹腔,從正麵進去,從後腰而出。劇痛過後那條胳膊再收回去,青色的掌心裡沒有血肉,隻有一把泥土,還有破損的衣料。

小翠捂住肚子上的傷口扭頭就跑,但每跑一步,肚子上的傷口都被牽連,元墨雖然是紙身子,可卻是不怕疼的,她的身子更堅固些,卻有疼痛之感。等跑出耳房,小翠照直衝向主屋的正門,卻不想瞧見少爺邁出了門檻,正循著聲音往這邊觀望。

“出什麼事了?”秦翎問。

“沒事,沒事。”小翠勉強地笑著,一邊走,一邊有泥土往下掉,好在掉得不多。她攔著秦翎的身子,將人往回推:“您跑出來乾什麼?”

“方才聽著有人說話,是誰來了?”秦翎還在看院門的方向,“是不是她回來了?”

“不是,您先回去,先回去。”小翠用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將少爺推回去幾步,眼瞧著就要到門檻了,突然,耳邊噗嗤一聲。

一隻手貫穿了她的心口。

小翠抬眼看向大少爺。

麵前的秦翎臉色發青,皮膚滲出一層細密的水珠來。

小翠一咬牙:“你們殺不了我的,我早就不是活人,就算你們殺我一千一萬次,少奶奶還是能給我救回來!”說完,她用力一推,將麵前的“秦翎”推入門檻,那人驚叫一聲便煙消雲散,宛如水霧蒸掉。隨後腳步聲再次響起,真正的秦翎拿著書從睡房出來,邊走邊問:“是不是少奶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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