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章 【陽】融肉雪14(2 / 2)

餓骨輪回[無限] 曬豆醬 8557 字 6個月前

“回來了就好。”鐘言心想清慧和尚辦事還挺利索,不僅降服了屍首,還真給下了一道令,讓屍首自己找回來了。

“回來就一直在土坑裡躺著,看著和之前無異。”張炳瑞帶他朝後麵去,“我派出去的夥計也回來了,說這人生前沒和彆人結怨,不是冤死鬼。”

“這就好,我最怕的就是他死前有冤屈而不能說。”鐘言跟著來到了後院,隻見土坑裡躺了一具屍首,就是那日跟隨他上山的,“怎麼病死的,查出來了嗎?”

“查出來了,是風寒。”張炳瑞說,“家裡就隻有他了,也是可憐人,沒人給收屍。”

“唉。”鐘言歎氣一聲,或許是自己夫君身子弱,他聽到彆人生病而終,心裡酸得很。如果自己不在,秦翎短短的一生也會結果在“生病而終”這四個字上。

彆看這人這麼大的個子,病來如山倒,鐘言見過不少人,比這人還要強壯,最後敗給一場風寒。不知往後有沒有這樣一日,生病了便有對症的藥丸來吃,風寒再也不會奪取人的性命,哪怕高熱不退都有的治。

“現在這屍首咱們怎麼辦?”張炳瑞這時候問。

“我今晚帶走。”鐘言回答。

“今晚?這麼急?”張炳瑞是怕大少奶奶拿不動。

“急啊,今晚就必須要。”鐘言並不是開玩笑,陰兵都找到秦家了,收秦翎的魂魄是遲早的事。他讓張炳瑞找來一個裹屍袋,要白麻布所做,而後將屍首裝在裡頭,最後背在了

背上。但背住的一刹那,鐘言半回過頭:“今日我帶你走,便是給你收屍,一年後給你找地方入土為安。隻是這年我用你給我夫君養息,要你在大棺材裡躺一躺,若有不願,你記住入我夢來說,不許去找我夫君。”

身後的屍首自然不會回答他。

“走,隨我去吧。”鐘言說完這句便輕輕蹬地,輕盈的身子帶著一具屍首翻出了福壽堂的牆。

這一路,隻有一人一屍,鐘言喋喋不休。

“你放心,你的屍首這年都不會腐爛,到時候給你下葬都完完整整的。”

“我夫君是個好人,還是一個讀書人,隻是被惡人所害,無奈之下才出此下策。”

“秦家的大棺材奢華無比,你躺進去絕對不會委屈,就是枕頭有些不舒服。”

這些話,鐘言確定屍首一定聽不到,但還是憋不住想要嘮叨。到了秦家的牆外鐘言再次背屍翻牆而過,沒發出一點聲響。

秦宅內仍舊有人走動巡夜,可這都難不住他。鐘言背屍繞過後廚,穿過了冰窖,再次抵達那扇黃銅包金的大門。他沒有鑰匙,隻能再次翻牆頭,不知不覺間額頭冒出了汗水,這一路當真不易。可一想到那病秧子還等著自己回去,鐘言不自覺地加快了動作,落地後直奔大棺,終於,將這具來之不易的屍首放了進去。

單單是放進去還不行,鐘言從袖中翻出一張墨色符紙。

紙上用金粉混著朱砂提前寫好了秦翎的生辰八字,當著屍首的麵燒成了灰,最後將灰燼混上自己的陰血,在屍首的眉心點了下,剩下的全數倒入屍首的口中。

倒完了,鐘言將食指進入屍首的口中,沾了一些出來,先右後左,點在了屍首的眼皮上。隨著最後一下點完,屍首的胸口開始有了起伏。

死還是死著的,仍舊沒有呼吸吐納,但胸膛的起伏說明這事已經成了,這屍首從此就是秦翎的替身屍,這一年它躺在棺材裡頭,能幫秦翎避一避陰兵。

隻是陰兵沒有那麼好對付,單單是一具替身屍不行,最多是不讓陰兵那麼頻繁地找秦翎罷了。鐘言用力將棺材蓋上,洗了手回去,思考著再給秦翎去哪裡弄幾重保障。

也就在此時此刻,天幕閃了一個白閃,卻沒有雷聲。鐘言心知肚明,這是天罰快來了,老天知道有人逆天而行。

接下來的幾天,鐘言總能察覺到天空打閃,有閃而無雷,這便是天然中的不自然。眼瞧著過年的日子越來越近了,鐘言實在沒有辦法,選擇在一個傍晚打開清慧和尚給的錦囊,裡頭裝著一個小紙卷,拆開一瞧,裡頭是清慧的字跡。

他的字跡就和他本人一樣,橫平豎直,並無半分炫技的成分,隻是用心寫字而已。說不上好看,但也不難看。

[福禍相依一世,真假虛實一冬]

十二個字,隻有這十二個字,看上去根本沒有打算給什麼助力。可鐘言並不這樣認為,清慧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給自己這幾個字。但他更想弄明白的是清慧為何忽然出手相助了,他明知道自己弄屍首是給秦翎養息

,也明知道自己回來必定想辦法抵擋陰兵,為什麼還要給錦囊?

他不是最擅長將“放下我執,遵從天然”

掛在嘴邊上嗎?比起這幾個字的用意,鐘言更在意的是清慧的轉變。

等以後有時機一定要問問他。鐘言低頭再次看向紙卷,陷入了思慮當中,“福禍相依”

這四個字好懂,世間大多事都是如此,可“真假虛實”又是什麼?

這四個字最多的用處便是批文解夢,夢境才是真假虛實。清慧如果知道自己會解夢,那麼他留這四個字的用意便再清楚不過,便是要自己想辦法令秦翎睡過去,若能平安睡過一冬,到了來年開春,春暖花開,他的氣運說不定會有轉機。

隻是……如何讓他睡過這一冬呢?又如何保證他的身子能撐過睡一冬?萬一醒不過來怎麼辦?

鐘言看向正在院裡的秦翎,他還不知他的命運早早定下,還在看童花修整來年要開的花。

他現下好好的,會不會是自己理解錯了,萬一清慧不是這個意思呢?若他不是,自己豈不是白白讓秦翎睡過二月,一直要躺到春暖花開?

說不定是自己想錯了呢,這法子太過危險。鐘言剛這樣一想,忽然察覺到院內一根青竹不知不覺地變黃了,好似無形當中有什麼力量汲取了它的生命。原本墨綠色的竹身從下至上變成了枯乾的黃色,黃色逐漸加重,最後變成了潮濕腐爛的黑。

堅硬挺拔的竹子再也站立不住,在無人在意的角落歪倒,靠在另外一根健康正常的竹子上。

周圍沒有一點動靜,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

鐘言慢慢地站了起來,時辰已經不等人了。他心疼又不忍,隻能死死地攥著拳頭,清慧和尚,如今我是無路可走,隻能按照你的法子來,若來年秦翎不醒,我必定上山屠寺。

但一想到兩個人要分彆一冬,鐘言就提前心酸起來,兩個月不能說話,這簡直就是折磨鬼嘛。

他再看向院外的秦翎,不知不覺翻出了師兄給的油膏,來年如果秦翎真有什麼不測,自己不想留下什麼遺憾。

乾脆,今夜圓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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