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1 / 2)

隨著章妍飛速離開的步伐,鬱瀾手還搭在褚妄肩膀上,曖昧的氛圍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那個,”鬱瀾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章妍姐跟著你,也還……挺不容易的。”

“你第一次推著我來公司的時候,不還挺積極的麼?”褚妄本人倒是覺得沒什麼,甚至試圖舉例,“當時還在樓下和辦公室……”

“我當時要是知道你看到了我絕對不會那麼做!”鬱瀾紅著臉,語速很快地說。

自己為了生存演出來的,和真的被撞見了這種場麵能一樣嗎?!

“好。”所幸褚妄也沒有再多問,“那給她漲點工資就好。”

已經迅速逃離公司的章妍目前還不知道褚妄竟然如此好心,正十分悲戚地給小姐妹打電話,讓她把今天吃大餐的預算降一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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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褚妄突然蘇醒的消息自然也傳到了鬱家。

鬱翎是在對方醒來的第二天早上就知道了消息。

當時他的第一反應是不可能,甚至托人打聽了,褚妄醒來的當天,鬱瀾依然照常上課,根本看不出有什麼特彆的情況發生。

當時鬱翎心想,這估計就是褚家放出來的煙霧彈——可能是集團內部有什麼爭鬥,這才需要家裡人假裝透露一個褚妄醒來的假消息,來安撫一些躁動的人心。

畢竟要是褚妄真醒了,怎麼不見他本人來說呢?

不過仔細一想,鬱翎心裡更多的是快意。

雖然那天對方冷著臉威脅自己,說什麼“隻要褚妄晚醒來一天,自己就會多倒黴一次”之類話,看上去好像很唬人,可也不過是他在給自己壯膽罷了。

說是嚇自己的,又何嘗不是他自己還在怕?

因為鬱翎怎麼會不知道,他跟褚妄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麵,要是真讓褚妄知道了這一切,他還不得吃不了兜著走?

他在這段日子裡,已經不能用過得好不好來形容,隻是累,和根本無法言表的疲憊。

那天鬱瀾揚長而去,放了一堆話就不管,隻留下他跟宋斯覺兩個人。

宋斯覺好像真的很在意鬱瀾的樣子,鬱翎看著他望著對方離開的方向,甚至想追出去。

但鬱瀾上了車,沒給他機會。

宋斯覺這才站在原地,直到身影消失了才離開。

那時候已經有同學陸續下課,鬱翎不敢再在學校裡說些什麼,隻能也看著宋斯覺離開,自己再想辦法。

結果就等到了現在。

梁芝玉從聽說褚妄要在公司露麵這件事開始,就乾脆放下手邊的所有事,就在家裡等著消息了。

這幾天他跟梁芝玉的關係有些微妙,但鬱翎推開門看到她在等消息時,還是整理了一下表情,笑著走過去:“媽媽。”

梁芝玉卻沒笑,兩隻手都揉著自己的太陽穴,眉頭皺得很緊,隻是有點敷衍地應了一聲,沒看他。

鬱翎臉上的笑有點掛不住,但他這幾天下

來也已經有了經驗,就當沒看到一樣,依然熱情地湊上來:“媽媽,我知道你在等消息。我陪你一起。”

梁芝玉這才抬起頭來,但絲毫不見之前的慈愛或者溫情,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您現在很急。”鬱翎說,“但你想,按現在的情況來看,褚妄醒了才是對我們有利的,不是嗎?”

“怎麼算有利?”梁芝玉語氣算不上好,但還是開口問道,“你爸爸過兩天就到,這對他會有好處麼?”

跟席筠萬事了解、親力親為不同,她其實沒什麼經濟頭腦,對生意上的事情更不擅長——鬱家的家業,一半是鬱家老一輩打下來的,另一半是她的丈夫鬱文森出國撞上風口,後麵慢慢壯大的。

這些年來家業一直是鬱文森打理,她就隻用當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富太太,每天喝茶種花,和姐妹逛街購物,回家就帶帶孩子,基本不太需要她出麵做點什麼。

隻是鬱文森雖然還算能賺錢,但梁芝玉進了富太太圈子後才發現,財富這種東西,當你踏進這扇門後才能知道,它是沒有上限的。梁芝玉還在為了一個包配貨的時候,跟她一起喝茶的圈內人就已經是品牌的終身貴賓了。鬱家的家業在普通人眼裡來看,那自然還是滋潤有餘的,可跟那些動輒一個集團一個實業的比,還是寒酸得拿不出手。

然而幸運之神不可能持續眷顧一個人,鬱文森能撞上一次風口賺了大錢,自然也會有不景氣的時候。

這幾年家裡的好幾個分公司產業式微,鬱文森不得不重新去海外尋找機會,國內就不常顧得上了。

梁芝玉被迫接手,無奈心有餘而力不足,手忙腳亂。

還好鬱翎懂事,從上中學時就有繼承家業的覺悟,後麵大學也專門念了排得上號的經濟學,一副要為家裡分擔的聽話模樣。

梁芝玉本來就有點管不過來,就把手下兩間撥給了鬱翎。

於是儘管她這段時間裡對鬱翎頗有微詞,卻還是想聽聽他的意見。

鬱翎見她終於態度軟化了一些,連忙道:“您想,之前我去過褚家兩次,都不歡而散。也不知道鬱瀾給他們灌了什麼迷魂藥,硬是讓他們家的人把他保了下來。不過想想也是——他們本就是為了衝喜才找的他,那可能是什麼大師的建議是供養好鬱瀾,為了褚妄能醒過來。

“可現在褚妄直接醒了對不對?”鬱翎說,“本來就是衝喜用,那現在他對褚家來說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用處不就沒了嗎?”

“可是……”梁芝玉點點頭,雖然覺得鬱翎說的不無道理,但就是覺得哪裡有些奇怪。

她眼神一恍,忽然抬起頭看著鬱翎。

“小翎。”她微微睜大了眼睛,“你不是跟我說過,你除了我,就最心疼他了嗎?”

梁芝玉很快理清剛才的怪異感從何而來,不敢置信地說:“原來你一直在……針對他?”

鬱翎一怔。

然後迅速反應了過來——

可能是這些日子他每天睜眼閉眼都是鬱瀾,梁芝玉

又沒有提這件事,他幾乎都快忘了,自己以前是怎麼表演對自己對這位弟弟的“愧疚”的。

但他現在好像還是很在意這個,隻能乾澀地扯了扯嘴角,解釋道:“媽媽,我隻是想讓你自己過得更好一些。”

要是放在以前,梁芝玉可能就會心照不宣地點點頭,然後安撫他兩句了。

可現在她卻很明顯地頓了頓,然後說:“可是……我並沒有感覺他走了之後對我來說有太大的區彆。”

梁芝玉表情一變,張了張口:“小翎,我不知道是不是你變了,但我以前的小翎不是這樣的。”

“他比現在貼心,什麼都會考慮到,會為我分擔很多的煩惱,給我很多的建議。他很善良,出現什麼問題一定會先從自己那裡找原因,而不是扔在彆人身上。”

“媽媽,你不是在問我最有利的事麼?我明明在好好回答,你怎麼突然……?”鬱翎十分不解,更何況梁芝玉以前比自己還要討厭鬱瀾,現在卻突然有了這樣的轉變。

“現在的情況是,褚妄醒了,而之前鬱瀾仗著他妻子的名頭狐假虎威地做了多少事,現在不正是最好反擊的時候麼?”鬱翎甚至沒空跟她解釋太具體的,隻想著這是扳回一城的最好時候。

梁芝玉卻仿佛不太信得過他的這句話一樣,撐著太陽穴看過來:“如果還是失敗呢,小翎?”

鬱翎下意識說:“我不會的,媽媽。”

可是梁芝玉好像就是在等著他的這句話似的:“可是你不是已經失敗了好幾次嗎?”

“之前褚妄還沒醒的時候,那時想讓你跟他緩和一下關係,結果呢?”

梁芝玉揉了揉眉心,好像也覺得自己的話重了些,歎口氣道:“算了小翎,我不是在怪你。”

“上次不是給了你一張卡讓你給他麼?看現在的樣子是不用給了,”梁芝玉勉強放緩了聲音道,“那先給我一下吧,我自己的錢剛給了公司周轉,得出門給你父親買一件禮物。”

要是之前都還好,現在的鬱翎才是結結實實愣在了原地。

“媽媽,我,我……”鬱翎支吾著。

“而且你不是還有分紅麼?”梁芝玉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問道。

鬱翎笑得勉強:“財報您不是看了麼,之前那個項目套牢了裁了多少員,現在最缺的就是流動資金……我用那筆錢去填窟窿了。”

但這次梁芝玉好像沒有被他騙到:“可光是那一筆錢是根本不夠的,難道說……”

她這次換了審視的目光看著鬱翎:“你現在揮霍得,連那麼一點也拿不出來了?”

“那你的意思是,你爸爸好不容易回國一趟,麵對一堆爛攤子不說,我們連個禮物都挑不出來?”梁芝玉發現這個事實後仿佛十分崩潰,“那錢都去哪裡了呢?”

鬱翎沒法解釋,隻能一遍又一遍地跟她保證:“這次有轉機了,我一定會幫我們家渡過難關——”

“渡過難關?”梁芝玉咀嚼著這個詞,像是不再相信了一樣,“之前我

把小瀾送出去的時候,覺得那就是最有轉機的時候了,結果呢?”

“他在那邊過得怎麼樣我不知道,可是小翎,你又做了什麼?”梁芝玉失望地說,“每次你都告訴我,會做得很好,結果每次每次回來都說沒成功,說你被為難了……我哪次沒有為你說話?我還不想讓你受委屈給你出主意,結果呢?回來不也什麼也沒做成嗎?”

“不是的,我真的問過了,真的試過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鬱翎百口莫辯。

“我現在都有點後悔,為什麼當初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你。”梁芝玉好像越說越氣,最後甚至冷冰冰地說道。

如果說之前那些話,鬱翎都可以認為是梁芝玉因為公司的各種事情不順而導致的遷怒,可聽見這一句,他像是全身上下被一盆冰水澆透,凍得渾身僵硬。

“你說……什麼?”

“我最近總在想,好像小瀾也沒我想的那麼糟。”梁芝玉說,“我聽說他在褚家十分聽話,經常陪席太太聊天吃飯,所以才會傳出席太太給了他一大筆錢的傳聞。”

“現在想來他以前也算聽話,我也有問題,好像一直以來也都忽略了他……”梁芝玉像是真的在設想,在後悔,覺得對方也許也是自己好孩子。

鬱翎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是什麼表情,隻是十分僵硬地問:“您的意思是,你後悔了,早知道當初就應該是我去結這個婚,對嗎?”

梁芝玉看著他的樣子,好像覺得十分陌生,也十分不解:“小翎,你這是什麼表情?”

“我從小撫養你長大,在那樣的時刻都沒有選擇血親而是選擇你,你現在卻還要埋怨我嗎?”

“從小到大我什麼事情沒有滿足你,把鬱瀾接回來的時候我還怕你心裡不平衡,買了比他多得多的禮物給你,可是你現在卻……?”

“我隻是現在回想,可能那時候小瀾就是剛回來不適應,才會看上去古怪了些……”梁芝玉歎口氣,“我就應該再耐心一點的。畢竟……”

“那也是我的親生孩子。”

她像是遲來地意識到這件事一樣,這句話說出口後,原本還算淺薄的後悔仿佛就變得深重,梁芝玉聲音頓了頓,輕輕歎了一口氣:“是我那時候不肯接受,不肯相信真的會有抱錯這種事發生,我更多的關心你也隻是想逃避那個人是我孩子的事實……”

“現在想來他也很可憐,從來也不跟我們分享他在外麵過得怎麼樣,哎,你說他要是示個弱,我當時也不會那麼狠心地選擇他——”

“怎麼才過了兩個月,就變成這樣了呢?”梁芝玉說道。

“媽媽,你之前不是說,就算是血親又如何,是你說的讓我不要介懷血緣關係,是你說的,我就是你唯一的孩子的。”

鬱翎感覺整個人好像變得很空——是,他的確比梁芝玉還要更早自己不是鬱家親生孩子這件事,可這麼多年以來他為了討好梁芝玉,討好鬱家,做的事還少了?

他自問也算是做了很多,隻是有時

候想要對外展示一下自己的身份,讓彆人都對自己恭敬一點,可能有時候是花了一些錢,但那也不是為了——至少不全是為了自己啊?

鬱翎好像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他現在已經無法思考,隻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的籌謀好像一個可笑的笑話。

他費儘心思、拚了命地想要留在鬱家,他是得償所願了,擠走了曾經最令他恐懼的勁敵,可怎麼會落得一個這樣的結局?

“不就是周轉不開了,不就是現在到了一個比較艱難的時刻麼?”鬱翎搖著頭,“我願意跟你一起同甘共苦的,媽媽,就算到時候真的有了什麼事,我也是您的孩子,我不會——”

“你現在都幫不了我,之前讓你拿去給小瀾的錢也一分都要不回來,還說那些大話做什麼?”梁芝玉像是也忍無可忍,“之前你說你能做到,好,我讓你去,結果你回來說你被欺負了。”

“後來我給你出主意,可你還是灰溜溜回來,我那時候也沒有怪你吧?”梁芝玉一件一件地跟他細數,“到後麵你說,當年搬走的那個姓宋的孩子回來了,你說他可以替我們解決這個危機,結果呢?我到現在也就見過他幾麵,說能幫忙更是無稽之談!你到底還有沒有一句實話?”

鬱翎也感覺委屈得不行,他用力搖頭說不是那樣的,但好像梁芝玉一件都不願意信。

為什麼事情會到現在這個地步?

為什麼所有的走向都朝著不可逆轉的方向發展?

都是因為,都是因為……

兩人正僵持著,玄關處突然傳來響動,是之前梁芝玉叫人去打聽消息的人回來了。

那人神神秘秘的,看到了梁芝玉,小跑過去,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什麼。

梁芝玉皺了皺眉,說:“真的?”

對方點頭,又補充了什麼,然後離開了。

鬱翎心下一緊,那人剛走,他就忍不住對梁芝玉說:“是不是褚妄那邊的消息?是不是……”

“你不是說他在褚家過得不好嗎?怎麼現實不是你說的這樣?”梁芝玉的眉頭擰得更緊了,說,“我之前會指望你……真是個錯誤的選擇。”

“什麼意思?”

“褚妄今天去公司了,帶著他一起去的。”梁芝玉沒好氣道,“不僅如此,居然兩人根本看不出之前不認識的樣子,他還讓他跟著上了辦公室。”

甚至還有人拍下他們兩人一起進入公司大樓的畫麵,雖然隔得很遠隻能看見背影,但輪椅上威嚴的男人和站在他身旁的青年,即使看不到表情,卻莫名有種他們之間很和諧的感覺。

“這就是你跟我說的,他醒來後我們會有的轉機?”

鬱翎咬了咬唇,紅著眼說:“那當然是因為現在的褚妄還什麼都不知道!”

“你再相信我一次,就一次,”鬱翎已經忘記怎麼示弱了,隻想跟梁芝玉證明,或者也想跟自己證明,鬱瀾不可能在褚妄醒來後什麼事都沒有,“他仗著褚妄是個植物人做了那麼多囂張的事,現在褚妄隻是什麼都不知道

罷了,以他的性格,要是知道所有真相,一定就不會是現在這樣!”

“我要怎麼相信你?相信你什麼都拿不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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