遞給突然麵臨分彆而感到焦慮的男人一個安撫的眼神後，宋知瑜麵無表情跟著梁賡走出了那個非常像診療室的地方。
他必須得承認，這種信息極其不對等的局麵讓他非常被動。
這個奇怪的世界處處都是謎團，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忽然說錯哪句話而導致身份遭到懷疑、繼而暴露。
上古大神的那句提醒就像是警鈴，他儘量讓自己不要觸犯，更不知道一旦觸犯會遇到什麼。
這才不到一天半的時間，他就已經感覺到了這個世界的存活方式比任何地方都有難度。
天人與智人，機械義肢，檢查，植入……
接下來，還會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出現在他眼前？
“舒聿，既然你之前有了解過智人派使用的金屬肢體，想必你也有聽到過‘靈晶計劃’吧？”來到了方才那個
診療室隔壁的休息間，梁賡忽然開口問道。
靈晶計劃？那是什麼？
宋知瑜表情不變，鎮定道：“其實，我對靈晶計劃還是……不太了解，或許是因為我對智人派的修行理念仍舊沒有完全理解。”
“這不怪你。”梁賡笑道，“這個計劃目前還沒有正式推行，連大多數智人派都不曾了解，你不清楚也很正常。”
他繼續解釋：“其實這個計劃早在百年前就已經被人提出了，不過那個時候，一切都還沒有完善。你也知道，智人派是通過進化後的械體替代血肉來進行能力增強的，在某些時刻，智人的械體能發揮出的力量遠勝於天人的血肉，可是，械體的缺點是太過生硬，它可以通過修行者的配合自行完成一係列的動作，但它卻無法讓修行者完全領會功法的奧妙，一旦械體的能力超出了修行者自身，那就很難說，究竟是修行者借助械體的力量在不斷進化，還是械體控製了修行者的行動。”
梁賡說的這些話聽起來似乎挺高深，但接受過未來科技衝擊的宋知瑜卻可以迅速理解他想表達的意思。
他無非就是想要表明，他們智人派之前已經思考過，機械和自然人到底是在互相配合，還是機械掌控了人類。
這個議題是科技發展起來以後，人類必須要思考的問題。
彆說梁賡這個時候了。
就連宋知瑜上輩子所在的那個世界，也不斷有人提出類似的思考，甚至還有一個專屬詞彙叫做“智械危機”，就是用來形容這種情況。
“所以，您剛才提到的那個靈晶計劃……”
“這就是智人派的前輩們想出的一個解決辦法，光是進化軀體力量自然是不夠的，修行者們的領悟力有時也會影響到能力的提升，因此，如果能將這世界上的所有成了體係的功法全部都按照類型，分彆刻印在一塊能夠承載這些功法的靈晶裡，那麼修行者們需要什麼樣的功法，便按照分類植入不同的靈晶，魂魄的力量不就自然能夠得到改善了嗎？”
梁賡說起這個話題，表情非常滿意。
而宋知瑜卻是聽得眼皮一跳！
這不就是要把人類改造成一台超級電腦的架勢嗎？他忽然開始心有戚戚。
科幻裡常見的人腦移植、晶體植入、智慧芯片等等好像都是這麼個路數，這麼一看，智人派思想先進的是否有些離譜？
“如此，你可看明白了？”
“力量若是沒有相對應的規則進行約束，人們便會朝著可怕的方向越走越遠，這股力量，最終也將會變成毀滅人類自身的惡……”
忽然一道仿佛是從千裡之外的聲音幽幽傳來，宋知瑜眼皮一顫，看著梁賡一無所覺的表情，知道對方並沒有聽到這個聲音，便稍稍鬆了口氣。
“孩子，你覺得眼下的世界美好嗎？”
他支著耳朵，一邊聽著梁賡和他解釋靈晶計劃推行後世界將會變得如何美好，一邊聽著女媧娘娘的吩咐，隻覺得腦子都要燒掉了。
“學會使用工具
、提升自己的能力，這是人類應有的智慧，可智人昭告天下，凡人隻要舍棄掉羸弱的肉-體，換上進化後的械體，便可踏上修行之路，血肉可以被械體替代，無靈根者也可以裝上人造經脈與人造靈丹，半步飛升。”
“他們不知收斂的貪婪已經讓這世界逐漸走向滅亡，這便是天道對他們的懲罰。??[]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但我留下輪回眼便是希望，會有人能結束掉這場紛爭。”
“……”您在說什麼？！
宋知瑜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而女媧將他的沉默當成了默認，溫柔道：“你開啟了輪回眼，便是天道選擇了你，既然如此，你就一定可以做到。”
“……”不，他不可以！
宋知瑜整個人都木了。
如今出現在他眼前的這些人全部都是死人，正在他眼前上演的一幕幕也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這又該如何改變？
“無需改變。”那位上古大神好像能夠聽到他的心聲，緩緩道，“這個世界已經毀滅，這些人也都已經入了輪回，如今留在此處的不過是他們的往生幻影罷了，先前我要你萬萬不可透露出你的身份，是因為，你並不存在於這個已毀滅的世界，但這些往生幻影意識不到，當他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們的記憶裡就會留下你的影子，到那時，你便出不去了。”
“所以，你隻需要保全你自己即可，已經逝去的人，你是救不回來的。”
“但你可以結束這場紛爭……”
“這很簡單。”
“智人派的靈晶計劃一旦開始進行，他們的下一步，便是建造登仙塔，妄圖以凡人之軀，取代上古神明。”
“這便是他們滅亡的理由。”這位上古大神的聲音中忽然多了幾分意味不明的笑意，“要知道，上古時期的神明可不是個個都有著過人肚量，惹惱了他們，可是會被報複的。”
“那您的意思是，要我去毀了他們的登仙塔？”宋知瑜感到頭疼，“可我還是不明白，既然過去的事情無法被改變，那毀掉登仙塔，不也是在改變過去嗎？”
“是，也不是。”她耐心道，“這個世界已經滅亡，這件事是既定事實，無法改變，但這個世界毀滅後，登仙塔卻依然存在，隻要它消失，那些小心眼的家夥就沒了進入下界的梯子，他們都曾和天道有過約定，非必要，絕不能乾涉下界的事，所以，你必須得毀掉梯子。”
“……”
這麼說他就懂了。
並不是這處遺跡需要被改變，而是為了防止登仙塔的存在影響到封印牆外的世界。
可這登仙塔又該如何毀掉？
“舒聿，你可有聽我說話？”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宋知瑜一語雙關，既是回答了那位上古大神，也是在回答梁賡。
他反應迅速，因此梁賡也沒看出什麼異常，搖搖頭，繼續道：“……卿兒先前植入靈晶時，少了一個藥引，才會變成如今這模樣，但這次，唐大夫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我想，他應當很快就能恢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