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胤礽第一次聽到妻子的求救哨音, 心頭驟緊,迎著月色,飛速奔往書齋, 身上紫氣不斷漫出, 先如山間迷霧漂浮,又化作迅捷山風呼嘯而去, 侵襲方圓三裡之地。
媚麗少女胡四姐,自哨音響後便一直警惕。
但見女子輕鬆扯去定身符,她震驚不解,愣怔片刻,又聽女子兩次問話, 一時分了心神,須臾,方反應過來女子在拖延時間, 欲速離去, 卻是晚了。
漫天紫氣,鋪天蓋地壓來。
她一麵防禦後退, 一麵咬牙瞥過手上的三姐,蠱殺凡人書生不算,如今又惹如此大氣運者, 可是嫌命太長!
胡三姐垂下狐首, 嘴中發出“嗚嗚”的無辜委屈聲, 她還什麼都沒來得及做!
姊妹倆拚力抵禦時, 見一身材頎長、俊美逼人的男子從夜色中走來,淩厲濃鬱的紫氣,逼得胡四姐退至角落避讓,衣裳皮肉皆被灼爛燒焦, 胡三姐功力哪及妹妹,早被燒得“嗷嗷”直叫。
男人視若無睹,仿佛這一狐不存在,也仿佛狠戾出手之人不是他一般,隻大步踏進書齋。
書齋內,胤礽見妻子姿勢僵硬拄刀立著,兆利在一旁著急,卻不敢觸碰,隻手足無措張開手護著,生怕妻子摔了。
兆利見他快步上前,攬住妻子,方鬆了口氣,忙去搬大椅。
胤礽感受著掌心下妻子的體溫,心下稍安,眸色發沉,輕聲問妻子,“傷到哪兒了?”
大意了,怪他想的不周全,若他趕不及,妻子真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胤礽隻要如此一想,眼眸便黑如稠墨。
時兆利搬來椅子,胤礽扶妻子坐下,半蹲在地,上下檢查她何處受傷了。
吳熳按住他的胳膊,方發現手下肌肉微顫,心中瀲起波瀾,聲音微不可查柔和了一絲,“右半邊身子麻了,其餘無礙。”
胤礽斂眸,書齋外立時傳來狐狸的痛苦嚎叫聲,及少女的求和聲。
吳熳眼神平靜望著胤礽,似安撫般跟他說,“讓它們進來吧。”
胡四姐在外聽得女子聲音,瞬覺壓迫鬆了一隙,紫氣散出一條通入書齋的道,她喘息片刻,眼神堅定,拔步進了門。
不管龍潭還是虎穴,闖了才有生還機會。
胡四姐踏入書齋,見一身紫氣的男子背對她們,不見初見時的冷漠態度,心心眼眼滿是麵前容貌平淡的女子,心中不解。
三姐雖現為狐形,但化人時容華若仙,而她之容顏,比阿姊更盛,何以這男子見了她們,隻視若路邊石子塵埃,不置一眼,反倒對個平平無奇的女子愛若珍寶。
世間真有如此男子嗎?
胡四姐走神一息,便聽女子涼涼的聲音傳來,“如何解除我身上的麻痹狀態?”
胡四姐聞言,眼神瞟過地上的定身符,又謹慎打量起此女。
定身符一出,隻要擊中,不論是何部位,人和妖皆會瞬間定住,動彈不得,此女能動也就算了,身上居然隻是麻痹?
胡四姐看不透,暗忖此女是何來頭,隻能順著她的話答,“半個時辰自解。”
吳熳點頭,那就好,接下來便是胡三姐的處理方案。
胡四姐隻聽女子道,“我給你兩個選擇,一留下胡三姐,殺狐剝皮取丹,任由我們處置......”
胡三姐聞言急了,扭動著身子,伸出前肢無力勾住妹妹的繡帶。
小妹不要,救我!
胡四姐垂眸,終是無法眼睜睜看著胞姐去死,遂問道,“一呢?”
吳熳正等著她問,遂回道,“你可以帶走它,但需答應我三個條件……”
見少女作洗耳恭聽狀,吳熳接著道,“一我要它的狐丹,一我要狐丹的煉化之法,三你需保證她永遠不再害人性命。”
胡四姐一聽第三條,當即皺了眉,拒絕道,“前兩條都可,惟第三條不行。”
“為何?”吳熳問。
胡四姐看了眼手上的三姐,直言道,“十年後,我大丹可成,需斷塵緣專注修行,不可能時時盯著她不作惡。”
應下此約,天道便認可她與三姐綁在一處,若是三姐死性不改,再惑人作惡,產生因果,天道亦會算一份到她頭上,到時肯定會影響她的升仙路,因此,她是萬萬不能答應的。
說實話,吳熳就是看少女能與她的異能正麵對抗,又見她使符籙,猜她修的可能是正道,希望借她約束胡三姐。
不想,竟被直接拒絕。
不過……
“十年也可。”吳熳隻道。
狐狸惑人,卻也需書生好色方能成事,雙向的事,沒的錯都叫狐狸背了,書生就不需要付出代價,限製她十年也夠了。
至於尚生,想他十年後早不知將胡三姐忘到何處去了,即便不忘,又陷美色,上趕著送命,也是他該有此劫。
胡四姐沒想到,女子竟如此爽快應下。
兩方談妥,胡四姐讓胡三姐吐狐丹給吳熳,胡三姐便是萬般不願,也知眼下情況生死攸關,容不得她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