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第八十七回 水寇(2 / 2)

吳熳不懂,也不願費這個腦子,隻安坐著,等男人指揮她。

這一等便是一夜,次日兩人正梳洗,便聞監視的護院來報,昨日且遠遠綴著的兩小船,今日天色未亮,便有一船超了泊船休息的他們。

而王十八,昨夜未眠,在船上走了一夜,今早,又在船艙外掛了件兒“不小心”被茶水潑濕的青衫。

胤礽著兆利去詢船上管事,可聽過或見過掛青衫這種發信方式,兆利片刻便來回,幾位管事都言不知。

胤礽因而略思索了會兒,命船工劃小船,在起航前,大張旗鼓送兩護院上岸。

若有人問,便說前路有水匪,令他們走陸路,提前趕至下一處水師駐紮地,請水師南下護航,兩商船則放緩行進速度候著。

實則,他請的水師在後方,因不知王十八到底多少同夥兒,欲引蛇出洞,一網打儘,所以,特請水師放慢腳步。

隻如今不知王十八如何動作,他等不得,水師亦等不得,隻能使點兒小伎倆,催他動手了。

果然,王十八從船員處聽得胤礽已派人前去請水師,因著前頭確實有水匪水寇,他們幫派亦有一據點在此,他倒沒多想。

隻掐指算了算,水師從北順流而下,最多兩日半時間便可與商隊相遇,若是風大些,時間更短,因此,他們若決定要乾這一票,需得快些下手了。

王十八隻一想起船工口中那些價值連城的好東西,心就靜不下來,不停在房中踱步,瞧得妻子唐氏眼花心慌。

她看了看窗外的青衫,心中隱有猜測,王十八怕是又不行好事了,可這船上如此多人,他怎敢動手,不要命了?一想到此,唐氏隱有些興奮,若叫這豺子就此死了或伏法就好了!

王十八思考了一早上,終是將青衫剝了下來,隻留裡頭白色裡衣飄蕩風中。

此乃出發前,他與渡口兄弟的約定,每日清晨與午時,兩艘小船會與奇珍閣的商船交錯而過,若有機會,便飄青衫,當日動手,便飄白色裡衣。

王十八用過午飯,眼瞧小船超過大商船,久久才將白色裡衣收回,揣了包藥粉,帶上錢袋,又往船工艙房中鬥牌去了。

唐氏見他出門,捏了捏手中帕子,深吸一口氣,亦若無其事去了金太太與尤庚娘處,溫婉依舊,與婆媳兩個閒話說笑。

這一日,似除了船行速度慢了些,彆的皆風平浪靜。

吳熳與胤礽也一切如常,陪林雅茹夫婦聊天敘話,隻用過晚飯後,吳熳叮囑夫妻二人及其家下,夜間不論聽見任何聲響,都隻堵好艙門,安心睡覺便是。

林雅茹一聽,便知這夫妻倆又遇麻煩事了,正欲說教兩句,卻被夫君攬住,見人還偷偷招手,叫弟弟弟媳快走,瞬間來了氣,轉揪住夫君不放。

胤礽與吳熳趁機躲了出來,胤礽布置好本船上的護衛,又與妻子再三囑咐“不要逞強,以己為先”,方到另一船上坐鎮。

如此,亦是為了給足厲鬼能自如行動的空間,而吳熳與男人分彆後,方去尋了王官兒。

薄暮時分,晚霞本就映得滿江紅彩,再加上吳熳的異能,粼光更加刺眼,小幺作為能見者之一,慌忙用小手擋住眼睛,仿佛這般就瞧不見一樣,模樣可愛。

吳熳見狀,動了動嘴角,眼中劃過笑意,待天色再暗下些,才叫王官兒放出林潦。

這位族叔時隔一月有餘重見天日,似還有些愣怔,那表情似在問:他真的出來了?

吳熳可沒時間同他浪費,直接將任務分與他,“今日不管來多少水寇,都是族叔的事兒,不過,族叔也彆太心急,將人嚇跑了,就得不償失了。”

林潦不情不願點頭,他懂這毒婦的意思,一網打儘嘛,不過……“我怎知哪些是水匪,哪些不是?”

吳熳隻道她在自己人身上都留了一簇火苗,厲鬼一看便知。

厲鬼一聽又是火,不禁又生恐懼,往外一瞧,不光天上有罩子,水下也隱隱浮著一層,與天上的連成一圈,不給他任何逃脫的機會。

林潦咬牙,悄聲咒了句,“毒婦!”如此費儘心機對付他,怎不見用這手段去對付那些匪寇,外強中乾!

吳熳耳聰目明,早聽到了他的聲音,隻提醒道,“族叔若想立即火化,隻管說。”

林潦嚇得縮了縮脖頸,後強裝鎮定,仗著普通人瞧不見,大搖大擺在船上飄蕩起來。

吳熳複又想起厲鬼曾經的行事作派,忙將他叫住,“族叔,我家船上庫房裡好東西可不少,若是少了壞了,不是您不出力,叫水寇摸了或弄壞了去,就是您自個兒藏起來了,您仔細著點兒。

完事兒之後,我可要算這筆賬的,或少或壞一件兒,就減您一日,若是您這一月不夠用,我立刻送您火化。”

林潦聞言,怒火直衝天靈蓋,氣得發抖,有這般求鬼的嗎!

他回頭陰狠狠盯著那毒婦,但見人毫不在意,身上漫出濃烈的火光,比鬼還黑的眼神淡淡回望著他,一副不應就送你“超生”的模樣。

林潦嚇得不輕,慌忙轉身,默默前行。

而吳熳身後,王官兒與那高人隻默默聽著看著,不敢發一言,今兒又是見識大奶奶全新一麵的一日。

見人轉身,王官兒臉上堆笑,問她,“大奶奶,不知我能做些甚?”

吳熳看了這大小三人,雖都是高人,但對上窮凶極惡的賊寇,難免力有不逮,隻請他們三位安心回房,鎖好門窗,不要出來就好,若有需要,她也可如金家那般,分兩個護衛守著他們。

王官兒忙擺手拒絕,“我等幫不上忙就算了,不能再添麻煩。”兩個壯年男子護一孩子,綽綽有餘。

吳熳遂請他們進船艙,自己帶著兆利,輕輕躲進了王十八旁邊那間艙房。

三更正,自鳴鐘響前,王十八動了。

艙門微響,他往船板上走去,路遇輪班的船工打著哈欠與他問好,“王相公今兒又睡不著啊?”

王十八點頭,笑說欲到船頭吹吹風,幾人忙著換值休息,也不多聊。

王十八見這些人較昨日,疲色明顯,便知他投進水裡的迷藥起效了。

因著不敢將人完全迷暈,露出破綻,他投的量少,不過也是沾枕即睡,今夜他便是動作稍大些也無妨。

到了船板上,王十八抬頭望了會兒皎月高懸,忽聽見魚躍水麵的嘩啦聲,循聲過去,將批在身上的外套扯下,飄在船沿外,從容引著避在船底的東西,跟著他到了輪值時巡邏的死角。

衣物不移動後,隻見水中飛出一麻繩,王十八迅速接住,係在腰間,將下麵的人拖了上來。

後一個接一個,動作熟練,直至拉上來十人,方才止。

又見王十八將外衣扔在船板上,隨意裹了一道這些人身上淌下來的水,便謹慎四顧,引著人往船艙內走去。

林潦飄在半空,與輕盈翻上船桅的吳熳抱怨,“就這點兒人,也值得叫我出手?”

不想,話音未落,遠遠便見閃著火光的水麵上,又冒出來好些人頭,脖間如掛一條條發光的水線,緩緩朝商船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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