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第九十八回 族學變動(2 / 2)

哼!賈璉眯了眼,臉上閃過厲色。

原供給學裡的錢,大頭是大老爺、老爺和那邊珍大哥,他打量那錢充足得過頭,也沒出言管過閒事兒。

可如今榮府是他襲爵,他出大頭,拿著他的錢,還欲冒犯他的妻子,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誰知,林之孝這一去,就碰了釘子,代儒太爺不叫查,直言賈璉懷疑其人品,已進府來尋賈政說理。

賈政向來不理庶務,隻與清客相公們烹茶談文,哪裡知道這些事兒。

但長輩氣忿而來,也不能置之不理,隻請人先上坐,好好安撫了幾句,又尋人去詢問賈璉事情始末。

待人來回賈瑞在學裡勒索族中子弟的不齒行徑,賈政頓時盛怒,又聞日日跟寶玉上學的小廝佐證,秦鐘小相公被拐,便有賈瑞處事不公,偏幫那害人的金榮才將事兒鬨大,後又畏於府裡之勢,強逼金榮磕頭道歉,致金榮懷恨在心,方惹出那場禍事。

賈政兩頭話兒都聽了,更覺荒唐,賈瑞如此不端,代儒太爺如何能令其管理學中之務,難道是將族學當他那一房的私產了?竟連璉兒要查賬也不叫?

賈政越想越是,大口喘息兩聲後,平複心緒,重入書房,並不言他已知賈瑞之事,隻問學中功課。

初春寶玉入學時,他便交代太爺先緊著將四書講明背熟,不知眼下進度如何。

可一瞧老爺子這顧左右而言他的模樣,賈政再一想夫人多次提起大兒媳欲將蘭哥兒送至外頭書院上學,還有甚不明白的!

賈政隻不住搖頭,也不知學中如今已亂成甚樣了,是時候該管一管了。

遂難得態度強硬,與代儒道,“璉兒也是為學中著想,這賬查一查也好,若學中供奉確實不足,族中也好商議添補,必不會叫太爺與族中子弟委屈了去。”

賈代儒張口欲言學中錢夠用,可若是如此,長孫前兒到寧府領錢的行徑又作何解釋?

賈代儒為著孫兒名聲,因沉默下來,無奈應下,隻想著他的賬本定是“無礙”的。

賈璉這頭得了信兒,遂迅速動作,令林之孝帶了一賬房一買辦去,可才到族學門口,便有賈琛府上之人將已理好的賬本送上。

幾人疑慮接過,又查了學中賬冊,與之一對比,便知這理好的賬冊精妙之處,遂也不浪費時間,隻將兩份賬本皆帶了回來,呈與賈璉。

賈璉翻看過後,便知代儒太爺這假賬子做得有多好,常人還真不一定能察覺出來問題,不想,賈琛早已理好了。

他隻低頭沉思,賈琛、琛大爺?這麼多年,他單知道敦老爺父子都是讀書的料兒,性子卻極怪異,不願走仕途,哪成想,賈琛還有這般本事。

賈璉沉思後,將此事放在心上,隻想著身子好了便去拜訪拜訪,後就翻看起那賬本,隻沒多大會兒,氣急反笑,見王熙鳳皺眉湊過來,遂遞與她瞧。

王熙鳳管家多年,翻了幾頁就知道有何問題。

以次充好、虛報賬目,光近五年的賬麵就有一千多兩銀子出入,更彆提這位太爺掌塾的前二十年。

王熙鳳隻笑,“如此家當,竟也叫親孫子舉債?”

他們府裡也不是不給底下人撈油水,可代儒太爺這賺的也太狠了些,苛待的還是自家族中子弟,於心何忍。

賈璉也笑,低頭想了想,便有了主意,命小廝上前耳語幾句,又令他將賬冊送去給賈政過目。

賈政看不懂賬冊,可一聽小廝講其中被挪用的數目,隻覺驚心,失望扶額半晌後,方道,“此事便由你們二爺全權料理吧。”說完,便揮手叫人走。

隻小廝不動,因回道,“老爺,我們二爺還有事兒請老爺示下。”

賈政疑問,“何事?”

小廝遂接著道,“我們二爺說代儒太爺年紀大了,精神不濟,也到保養的年紀了,但近年族中除敦老爺外,也沒甚了不得的先生,因想往外聘幾位進來,”

賈政聽得點頭,確實該如此,否則,族中年輕子弟真要被耽誤了。

但小廝接下來的話語,卻不知該叫賈政說什麼好。

“隻外聘的先生也不知人的跟底深淺,二爺因想請您這裡的清客相公們出山,人不需太多,四位即可,四書每人講一書,每月或四日一小輪回、或七日一大輪回,隨相公們喜好,當然,我們二爺還說了,作了先生的這四位相公,薪俸加兩成,就挪到學裡賬上領......”

小廝絮絮叨叨且在說,賈政卻聽不進去了。

他明白了,他的好侄兒這是嫌他用公中的錢養“閒人”了,欲分些出去。

王熙鳳這頭聽得賈璉打算,驚愕過後,便是暢快大笑,連聲讚絕,“璉二爺好算計啊!”

平兒也在一旁跟著笑,賈璉愈發得意,笑道,“哼,這些人也不打量是撈誰的錢花!”論撈錢,誰比得過他?

自此後,賈代儒成了名義上的掌塾;賈政也派了他門下的詹光、單聘仁等四位清客相公,至塾中執教;而學中銀錢供給一應如舊,筆墨紙硯等均由榮府采買了送去,品質比以往好上太多。

至於多餘的銀錢,自然也就被王熙鳳賈璉夫妻撈進手裡了。

吳熳與胤礽聽得此事,相視一笑,隻覺這對夫妻的命雖改了,但這愛財的性子卻是改不了的。

榮府動作大,胤礽也沒閒著,時不時就督促各家去催催賈瑞的債。

隻賈代儒從學中弄銀子之事叫榮府知情後,也不需隱匿家財了,一氣拿出來替賈瑞還了債,之後便一心督促賈瑞讀書,定要叫長孫考出個功名來,揚眉吐氣。

而賈瑞,受傷時且覺好些,待傷勢好轉,便日日在家讀書,一刻不曾停歇,苦不堪言。

夜間又相思難解,越發沉迷指頭消乏之事,床褥總是精灘遍布,叫代儒之妻身邊負責收拾換洗的丫鬟察覺了去。

這丫鬟已年過二十,早早聽老太太說過,打算過幾年便將她配給一家下的兒子,她心中略有不甘,如今見了家裡少爺的床褥,便知自己的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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