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第一百三十一回 狐入瓶(2 / 2)

而林容,得見他母親化作原型,閉眼蜷縮在一處破敗的房舍中,人事不知,隨時可能被人發現,帶走宰殺、剝皮……

這樣一略想,手下揪著紅毛狐狸後頸的手勁兒便不斷加大,疼得狐狸直“嗚嗚”叫喚。

林容略略回神,眨了眨眼,將想縱性傷人、破壞的惡意藏在無辜透亮的眸子後,這是他擔心嚇到父母,從小掌控的能力,後才聲音乖巧又柔和地“請”狐狸給他母親解藥。

直至見母親悠悠轉醒,化作人形,林容才真正變成一個乖孩子,撲過去抱緊母親,無限眷戀。

黃六娘見了兒子手上的蓮香,真是氣狠了!

她與夫君如何,是不是情深意重,乾她何事?哪裡用得著她插手!因好臉色也沒給她一個,隻安撫了“驚嚇過度”的兒子,回林府去。

一進門,便見夫君在廳中焦急踱步,見了他們母子才放下心來,又見她撫額、腳軟,差點兒倒下,急忙來接住,將她抱進房去,又著急要去請大夫。

她連忙叫住,隻是迷.藥藥效未過罷了,何須又勞動叔父府上。

隻一瞧夫君為她著急的模樣,黃六娘極高興,卻又忍不住傷心,成親近十年,他竟是沒認出來嗎?

今兒若不是容哥兒發現得早,及時製止了,他和蓮香可就真睡一張床上了!

黃六娘賢惠名聲在外,肚量卻不大,自打生了容哥兒,叫夫君這一支有了健康又伶俐的後嗣,她便沒打算容他納妾。

這些年,他夫妻一人琴瑟甚諧,她自以為夫君亦同她一心,今兒……若真叫蓮香得了手,她便不要他了,帶著容哥兒去山上,再不回來了!

黃六娘越想越委屈,但又強忍著,將兒子哄去休息,方咬了唇,不理林朝之,自顧自麵朝床裡麵生悶氣。

林朝之急得直抓腦袋,他從小書房意猶未儘出來,便不見了妻兒,又見廳中圈椅倒地,正擔心妻兒出事兒,妻兒便回來了。

隻他才去書房多會兒子,妻子緣何就虛弱成這般模樣,又難得生了他的氣。

林朝之隻溫聲細語道歉討饒,又俯身去抱妻子。

但見妻子彆臉撥開他的手,林朝之何曾見過這般生氣的妻子,隻急得一腦門子汗,忙起身跪在腳踏上,求妻子告知他何處錯了,他一定改!

總之,賠禮的話說了一籮筐,人是真不知道哪裡錯了,將黃六娘氣得立時翻身起來,美目嗔他,眼淚不禁滾落。

這可更叫林朝之著急了,忙拉了袖子去給她擦。

隻那衣料磨得黃六娘眼角疼,不住躲閃,又一眼瞄見看著他胸前被染了片紅色,不覺噗笑出聲。

林朝之低頭,見了這景況,忙借杆往上爬,拉了黃六娘的汗巾子問她,“怎又換了這個?”

那日妻子染了回來覺著好看,但苦惱其會染色,擔心壞了其他衣物,他便以為妻子不會係了。

哪知,他此言一出,似又氣到了妻子。

黃六娘無言,她今兒就是係著這條汗巾子出門的,可聽男人之語,蓮香分明就沒係這個,如此,他亦沒認出來,終是過了十年,情意淡了!

黃六娘又枕衾倒下去,默默流淚。

林朝之見狀,又不知哪裡錯了,忙又磕頭道歉。

林容在外頭聽著父母房中的這番動靜,低頭冷冷瞧了瞧手裡的狐狸,一徑回了他房中。

進房後,眼睛掃過一圈,尋見一個大小適合的青花梅瓶,麵無表情將狐狸塞進去,又用一件舊衣堵了瓶口,抱著梅瓶,就往廚房去。

時已過晚飯時間,廚房執事諸人正忙亂收拾打理。

管事見他來,忙小心請他到外頭說話,“哥兒怎到這兒來了,亂糟糟的,仔細彆碰著。”

林海看中林朝之一家,家下自然也重視。

管事忽見這位小少爺抱著個大花瓶,就往他們這兒臟亂地兒來,可不驚了一跳。

隻聞小少爺客氣道,“勞伯伯請人給我燒一大鍋水,我想煮一煮這花瓶。”

這可更叫管事摸不著頭腦了,但隻當是小孩子調皮玩鬨,也不拒絕,因笑道,“可不敢擔哥兒這一聲‘伯伯’,您若放心,隻管將這瓶子留下,要如何蒸煮,吩咐了我,我給您弄好了,又送回去。”

隻小少爺搖頭不依,眼神倔強望著他,“我要親自看著煮。”

管事百般歸勸不成,小少爺不鬆口,隻得無奈妥協,令人將收拾出一口乾淨鍋,注水燒起來。

林容一開始便將梅瓶放入鍋中,坐在個杌子上,靜靜看著梅瓶在鍋中沉浮。

母親曾告訴過他,有人曾用過這樣的法子殺死過狐妖,自那以後,狐妖便都不大敢往花瓶等器物中藏了。

母親又說不能無故殺人、殺妖,否則天雷不會放過他。

去年年初,他見識了一回母親所說的天雷,若不是有父親在,母親恐是凶多吉少了,那威力之大,他平生未見,遂不會主動去招惹的。

因隻等水沸起來沒多大會兒,裡頭的狐狸痛呼、求饒聲減弱時,他便讓人撤了柴火,將梅瓶撈上來,又脫外袍裹了,跟剛從幻境中出來的廚房諸人道謝又告辭,方回房去了。

廚房內諸人不明就裡,見小少爺安然無恙離去,隻鬆了口氣,又各忙各的去。

林容帶著梅瓶回了房中,待溫度下去後,猶自摟著躺在床上,他擔心瓶中的狐狸趁他睡覺時跑了。

隻接下來如何處置這狐狸,他卻沒了主意。

這狐狸自言同母親一塊兒長大,萬一是真的,他想母親可能會念舊情或同族之誼放了她,林容心底是不願意的。

他想了許久,決定去尋表叔和嬸嬸,嬸嬸原說今日之事可去尋她的。

正好,他可借這個由頭去見嬸嬸了,林容這般想著,慢慢進入了香甜的夢香。

而瓶中的蓮香,早已出氣多進氣少,她實沒想到小狐狸崽這般心狠,能下此毒手,還有六娘那個沒良心的,隻顧著和林朝之卿卿我我,將她拋到一頭,就這樣任她兒子欺負她!

這些林容可都不知情,他早早起身,擔心母親想起這狐狸會心軟,遂未稟父母,便出了院子,隻去同林海告辭。

同林海言道,要將此梅瓶帶出去一日,晚間定會“完璧”帶回來的。

林海一聽他要帶著瓶子去尋外甥夫婦,也就沒多問,昨兒已有人來報了容哥兒煮瓶子的奇怪行為,今兒又往那邊兒去,想是為昨日之事。

因隻道:讓他儘管去,那瓶子並不打緊,壞了也沒事。

林容便道過謝,笑容滿麵去了。

而吳熳看著地上軟成一灘爛泥、皮毛儘褪、身上皮肉綻開滲血的狐狸,實沒想到,容哥兒一人就將此事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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