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2 / 2)

病症 歲欲 7643 字 6個月前

她這樣的一句話,讓他沒有任何開口的餘地。

冉銀在旁邊煽風點火,逮著機會說:“七斤,就算他是真為了你回來那又怎樣,還有用嗎?”

“……”

“你現在雙目失明,五識儘喪,他又不是什麼靈丹妙藥,狗屁用都沒有,反倒看著惹人心煩!”

鶴遂眼裡殘存的微光隨著話音一並泯落,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五識儘喪?”

周念心緒平靜,眼神空洞。

她聽見他嗓音又啞又低:“除了沒有視覺和觸覺,也沒有味覺和嗅覺?”

冉銀把男人臉上的痛苦儘收眼底,她選擇給痛苦的火焰裡再扔一把柴:“很快聽覺也要徹底消失了,你可以趁著七斤還沒完全失聰,把懺悔的話一次性說個夠。”

“……”

時候,

不遠處的木門傳來響動。

有人從外麵推開門,

是霍闖。

霍闖經常來看周念,冉銀也對他非常熟悉,有時候見大門留著縫就會自己開門進來。

對此,冉銀沒有意見,畢竟霍闖是現在唯一會來看周念的人。

霍闖一隻腳跨過門檻,不經意的一個抬眼,看見院中蹲在輪椅前的男人時,瞬間瞳孔地震,另一隻腳僵在門檻外。

震驚十幾l秒後。

霍闖才回過神,立馬進來回頭把門關好,生怕被路過的人看到院中景象。

要是被人看見失蹤大半個月的頂流影帝,此時此刻就身在眼前這個民居小院裡,那還得了?

霍闖走進院中,看著男人背影,有些不敢置信地開口:“鶴遂哥哥?”

男人沒有回應,肩膀微微塌著,黑發有些淩亂,背影看上去是無比的孤寂蕭索。

霍闖又看看周念,周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立馬又快步繞到男人的正前方,看清楚臉的那一刹那,說:“還真的是你,鶴遂哥哥。”

他看見鶴遂薄白色的單眼皮被眼睛裡血絲染紅,長黑睫毛濕浸浸的,眼下橫著淡青色的陰影,看著像是好幾l宿沒睡覺的樣子。

怎麼說呢。

總之看上去,鶴遂狼狽又絕望,他卻又偏偏生一副絕好皮囊,破碎感讓他看上去一點都不掉價,反而更加醒目和蠱惑。

霍闖打破寂靜,說:“鶴遂哥哥,你應該清楚,要是被人知道你在這裡的話,會給周念姐姐帶來怎樣的麻煩吧?”

鶴遂沒有說話,隻目不轉睛地仰著臉看周念。

霍闖又說:“因為你當時的一句不認識,害周念姐姐被你的極端粉絲網暴,家門口被人潑紅油漆,你的粉絲讓姐姐去死,還給姐姐送了花圈和壽衣。你知道嗎?壽衣上甚至還寫了周念姐姐的名字。”

“……”

鶴遂沒有說話,他比誰都清楚他給周念帶去了怎樣的災難。

他給她光,給她有且僅有的救贖。

又給了她暗,給她最極致的苦難。

他是她的救世主,也是她的滅世主,如此的矛盾,又有著如此皮開肉綻的鮮血淋漓。

周念輕輕笑道:“那些壽衣尺寸都不太對,對我來說,都太大了。”

鶴遂被她的話狠狠刺痛,心臟表麵探出細密針頭。

一如當初,他用語言的利刃一次又一次將她劃傷。

他張了好幾l次唇,狼狽氣息溢出,幾l經嘗試才找回顫抖的聲音:“念念,過去都是我不好,以後……以後我都不會離開你。”

過去。

以後。

倒影般的兩個字眼,聽得周念想發笑:“你口裡的過去是什麼過去?”

男人眸光凝住。

她無神的眼珠一轉,聲音竟開始變得輕盈:“是被你用三千萬買斷刪掉的那些合照,還是那條被你扯斷扔掉的智齒項鏈,又或者是那株你送給我的萬年青,可惜我已經把它扔在了那個精神病院,現在估計早就枯死了。”

風吹來,吹起周念極為輕的一聲笑和話音:

“所以說——”

她頓了下,一字一頓地往下說:“鶴先生,物消人散,我們之間沒有過去。”

鶴遂潮濕的睫毛顫了纏,眸光閃爍中滲出長夜般的黑。

沒人知道他此時此刻在想什麼。

氣雰陰冷詭譎,周遭死寂一片。

他的整個人近乎要與這陰寐天氣融為一體,渾身上下都是化不開的暗,他聽見風裡有萬物斷裂的聲音,還有周念四年時間以來的破碎聲。

他的內心在進行一場炙烤般的審判。

審判他的所作所為,審判他犯下的罪孽,審判他皮囊裡已經感染生病的靈魂。

甚至在這一刻,審判他的不是周念,而是那個年少時對周念許下承諾的自己。

是四年前說要帶周念一起逃亡的南水街瘋狗,也是那個曾經對周念滿腔熱忱和愛的十七歲少年。

他有著萬死難辭的罪。

無法得到她的寬恕,是他罪有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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