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1 / 2)

病症 歲欲 8821 字 6個月前

周念在灼陽之下聽完沈拂南的話。

明明是盛夏烈烈的天氣,她卻能感覺到骨頭縫裡流竄的寒氣。

她抬手按住左邊胸口,驚悸和震撼都沒有散去。

沈拂南很滿意她此時的表情,主動鬆開她的手腕,悠哉地退到枯井旁,他坐到井沿上,腳邊是常年無人使用而積灰嚴重的水桶。

周念怔怔看著他。

當年也是在那個位置,鶴遂俯身彎腰,摸到她口腔裡作痛不止的智齒。

沈拂南替自己點燃一根煙,打破沉默:“該你知道的,你都知道了,周小姐,做個決定?”

周念隻覺得雙腳離地幾萬裡,她的暈眩感很明顯。

“做什麼決定?”開口時周念險些沒聽出自己的聲音,啞的厲害。

“你覺得呢?”沈拂南反問,“我把那個瘋子為你做的都告訴你了,你決定要不要回到他身邊,儘快結束這一場鬨劇。”

周念又想到沈拂南和鶴遂的那個賭約。

輸的人會消失三個月。

她輕聲問:“我要是回到他身邊,你就會消失是嗎?”

沈拂南臉上毫無懼色,他反而笑著說:“鶴遂不需要你自我犧牲,他要的可不是你為了救他而和他在一起,他要你真的愛他。”

“……”

這世界上,隻有兩個人是真的了解鶴遂。

一是周念。

二是和他共用一個身體的沈拂南。

周念當然明白沈拂南的話中意,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沈拂南意味深長地啊一聲:“我明白了。”

周念臉上洇開一層蒼白:“你明白什麼了?”

沈拂南眸底微光暗湧,有著得勝者姿態的躍躍欲試:“你被他的行為感動,也對他還有感情,但你不會再和他在一起了。”

周念呼吸一緊,水盈盈的眼裡鋪開灰暗。

有種被人窺探到內心的倉促和羞恥。

沈拂南起身,來到她身邊,繞著她走了三圈:“歸根結底,你現在和他的差距太大,即便紅的是我,但是隻要他帶著這身皮囊出去,他就是萬眾矚目的巨星,而你——”

他在周念正對麵停下,彎腰與她對視:“你永遠都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小鎮姑娘,你和他之間早就有一道跨不過去的現實鴻溝。”

沈拂南說得一個字都沒錯。

周念垂在身側的手指蜷緊,指尖發白,眼底的淚水越蓄越多。

男人抽身站好,姿態閒散地衝她微笑:“周小姐,那咱們後會無期。”

說完便抬腳與周念擦肩而過。

周念哽咽開口:“你等等。”

沈拂南停住腳步。

周念轉過頭,看向男人清寂背影:“我還有話想對他說。”

沈拂南從鼻腔裡哼出一絲冷笑:“說什麼?”

她囁嚅了下蒼白的唇,沒有發出聲音。

沈拂南轉過半張輪廓分

明的臉,嗓音冷淡:“你要是想告彆,那就免了,你不覺得對他太過殘忍?”

周念緩緩眨了眨眼,還是沒能說出話,淚水卻滾了出來。

“倒也不是我同情他。”他笑了笑,“隻是我不想繼續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浪費太多時間。”

周念看著他踏出木門檻的背影,沒有再嘗試開口。

鬱成等在門外。

門打開的瞬間,鬱成看見眼裡冷漠周身氣場強大的男人,還有院子裡站在一堆枯葉中間的瘦弱周念。

鬱成猶豫地問:“遂哥,你一個人走嗎?”

沈拂南眉梢輕輕一挑:“你是鬼?”

鬱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周小姐不一起嗎?”

沈拂南語氣驟冷:“你要是想和她一起,你就去。”

鬱成:“?”

什麼鬼啊,之前愛來愛去的不是你自己嗎?

鬱成一頭霧水,但還是不敢再多嘴,默默替男人拉開車門。

周念看著那扇緩緩合上的木門,心裡深知,就此一彆不知道多久還會再見。

要是沈拂南一直擁有身體的掌控權,那他就永遠不會再回來,起碼按照他的賭約,她至少三個月都不會再見到鶴遂。

她還想再見他一麵,做一個好好的告彆。

為她這段荒誕不經的經曆,也為他們之間那場互為救贖之光的青春。

風吹來,卷動周念的發絲。

晃眼的天光扣下來,落進周念眼中,照出一汪晶瑩的眼淚。

-

周念走出南水街時,看見前方石橋上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冉銀撐著一把遮陽傘,穿著一條玫紅色的碎花裙子,頭發在腦後盤作一個漂亮的髻,打扮得非常周正端莊。

遠遠看著周念,她就露出微笑。

周念走近才發現,冉銀今天還塗了口紅,在她的印象中,冉銀已經很久沒有塗過口紅。

“七斤,你回來了。”冉銀把傘舉過周念的頭頂。

“嗯。”周念情緒平淡。

“今天是媽媽生日。”冉銀靠近她,與她肩並肩走著,“你陪媽媽吃一頓飯,可以嗎?在家已經做好了。”

原來今天是冉銀的生日,周念有些恍惚,她忘記了。

沒必要在一頓飯上冷漠,也隻是一頓飯,周念沒有拒絕:“好。”

冉銀喜出望外,開心得幾乎要落下淚來,也跟著說了好幾個:“好好好。”

母女倆往北清巷的家走去。

到家過後,冉銀把周念帶到畫室。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