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2 / 2)

無限異常調查官 宗年 23621 字 6個月前

來源於明荔枝。

他雖然會諸多技能,興趣愛好廣泛,但凡是遇到的都會三分鐘熱度的學一學,反正學得會又有趣,他不介意在大腦中開辟出一丁點地方存放新知識。

但他的注意力和興趣點,卻出人意料的集中。

隻對委托案抱有不竭的熱情。

不管是給老大爺做飯,輔導小學生做功課,幫寫寒暑假作業和日記,還是蹲在圍牆上學著貓喵喵叫著找鄰居家離家出走的貓,這些在尋常人眼裡無聊枯燥的工作,祈行夜總是乾勁十足的完成,像有用不完的精力。

不過這樣做的壞處也很明顯。

他,窮。

窮得隻能他吃烤腸明荔枝聞味道。

有一段時間,鄰居大姐癡迷炒股,甚至請了假蹲在家裡天天看著股票曲線圖,不眠不休。

她知道偵探社的日子緊巴巴,就好心和祈行夜說,讓他偵探社裡能用的流動資金,都投進股市去,等上幾天幾周的時間,就能一變二,二變四。

而鄰居大姐極力推薦的股票,就是大洋科技。

“祈老板沒聽過大洋科技的廣告嗎?‘大洋科技,創造未來,技術引領時代’,地鐵和公交站哪哪都有。咱們生活裡用的很多不起眼的小東西,小到洗衣粉大到手機汽車,全都有大洋科技的呢。有不少大洋粉都說,大洋科技的創始人就是當代的國內焦布斯。”

鄰居大姐隻扔進去一千塊想要試試水,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就已經變成了五千塊。

這是從不可能有的高額回報率!

但也因此而讓鄰居大姐無比癡迷。

祈行夜卻有些遲疑,並沒有聽從大姐的建議殺進股市,而是查閱了巨額資料,試圖了解大洋科技以及當時它所引領的科技板塊。

他在京城大學學習到很多技能,甚至因為要賺錢而給各專業學生替課,記課堂筆記,代寫論文作業繪圖,劃重點……他比很多專業的本專業學生,都要熟悉和了解這個專業。

可其中,並不包括金融。

倒不是祈行夜沒有幫金融學生替課寫作業。

相反,就是因為他聽了太多金融課,所以才會對金融學院的教授們眾口一致的勸告,牢記於心。

——沒人能笑著離開投資市場。

你以為你很專業,書本背得滾瓜爛熟,以為世界一切自有規律,潮起潮落?現實會告訴你,你錯得離譜。

教授在第一節課時,就平靜要求每個學生在口袋裡縫上一張一元紙幣。

學生奇怪問起,教授:‘當你有一天貿貿然熱血紮進金融投資市場,以為自己可以大放異彩大施拳腳,最後卻傾家蕩產,賠得萬念俱焚時,這一塊錢,將是你最後的財富和救贖。’

‘你可以用它坐車回到城市,撐住壓力重新開始,也可以跳上反方向的公交,駛向城市邊界的終點站,找個清靜地方自殺。’

教授說:‘我能給你的唯一忠告,就是彆跳樓。跳樓容易砸死人,還血肉炸得到處都是,給清潔工添麻煩。’

‘這一塊錢,可以是你最後對世界告彆的溫柔。’

祈行夜大受震撼,並將教授的告誡記到現在。

明荔枝回偵探社時,就看到了他書桌上堆積如山的大洋科技資料。

當得知鄰居大姐的建議時,明荔枝竟然破天荒的點了頭:‘可以啊,老板你要是想買就買唄,你把今天的飯錢扔進去,等下周一,我們就可以去吃烤鴨了——我能再加個羊肉嗎?’

祈行夜大為震撼,沒想到明荔枝竟然會用這樣輕鬆從容的語調,說出如此篤定的話。

明荔枝對此的解釋卻是:我說不會賠,就不會賠。我會小明魔法。

祈行夜最終還是沒有進行這筆投資,即便最終結果一如明荔枝所料。

就連什麼時候跌停,也被明荔枝準確預測,並在買菜時漫不經心告訴了鄰居大姐,救了把全部身家都砸進去的大姐,也讓大姐從此對他格外熱情關切,感激於救命之恩。

祈行夜知道,自己無法賺到自己認知以外的錢,也乾脆封心鎖愛,絕不動心於高昂受益。

但他卻將這件事記了很久。

大洋科技蒸蒸日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它高高在上,和窮得連鬼都嫌棄的偵探社根本搭不上關係。

直到今天,祈行夜才在送葬人口袋裡的筆記本中,再一次近距離接觸大洋科技。

他簡單翻閱了一下筆記本裡的內容,到處都勾畫著對實驗的設計,結果的記錄,以及隨手寫下的靈感和潦草公式計算。

像瘋狂科學家的手劄。

隻不過不同的是,在筆記本的最後一頁,被重重寫下一行字。

[他死了……

實驗第三百次失敗,就連實驗室也和他一起葬身火海。

我們,是不是做錯了?]

字跡寫得格外鄭重且用力,筆尖甚至紮破了紙張,墨跡滲透到下一頁紙,留下痕跡。

字裡行間裡的迷茫和絕望,卻撲麵而來。

像走錯路的孩子,無措站在岔路口,試圖向每一個經過的人問路尋求幫助,找到正確的方向。

祈行夜翻過一頁,發現後麵的筆記本頁上,並不再像之前一樣充滿熱情和激情的設計實驗,記錄數據。

隻有無意義的亂塗亂畫。

似乎絕望之下,放棄了所有掙紮,開始胡亂塗抹,無聲反抗。

祈行夜學過一段時間生物化學,也因此看得懂筆記上的內容。

總體而言,這是一次活體實驗。

研究人員需要從某個活體上提取細胞並培養,再將培養得到的新細胞庫重新放回與原主活體一致的生存環境中,等它成長到一定程度,可以檢測到某種數值,就可以進行移植嫁接,到實驗用的活體大白鼠身上。

他們想要得到的結果,是證明這種物質可以在體外生存,並進行自主傳播,在人體內伴隨DNA穩定複製增殖,最終的進化方向,是大腦和各人體器官。

目的,是靶向修複。

似乎是一次癌症特效藥的製藥實驗。

但祈行夜從另一人手中拿過的實驗包裡,卻還裝著彆的東西,讓他起了疑心。

一管被封裝的鮮血。

還有被記錄的從B到E的數值分布區間。

眼熟嗎?

祈行夜遲疑幾秒,慢慢意識到,他並不是第一次看到這種負壓裝置方式的鮮血。

——津門飯店,徐麗

麗。

白翎羽拆除的炸彈中,很多都裝有這樣一管血。

當時3隊和他共同給出的結論,是徐麗麗的追隨者為了擴大汙染麵積,而將徐麗麗的血液裝進炸彈中,做成了臟.彈,任何觸碰到它的人,都會被汙染,墮化成汙染物。

既然如此,那徐麗麗的鮮血,為什麼會出現在大洋科技的研究員手裡?

這些研究員又為什麼會成群結隊的出現在京郊殯儀館,甚至披麻戴孝,一身隆重。

祈行夜疑惑戒備的看向身邊男人:什麼情況……

你們都死了同一個的爹???

祈行夜起身,悄咪咪從一排排人身前走過,抱著幾本筆記本還想去拿另外一人的公文包。

領頭之人身邊放著公文包,懷裡卻捧著一個小小的罐子。

像是骨灰罐。

他將所有東西都放在地麵上,卻唯獨將這個罐子牢牢抱在懷裡,可見死者對他的重要性。

祈行夜:那這些不需要的東西,就捐贈給更需要它的人吧~比如我。

他修長手指夾住公文包包帶,小心將它從領頭人腿邊拿起來。

但再如何輕微的動作,在如此近的距離下,明顯還是有難度,做不到對方一點感應都沒有。

就當祈行夜以為這位領頭人也和其他人一樣,不在意彆人的觸碰甚至拿走東西時,領頭人的衣服,動了下。

抱住骨灰罐子的手指輕輕顫動。

祈行夜瞬間身軀僵硬,不好的預感升起。

他慢慢抬頭,屏息向上看去。

卻見剛剛還對外界一無所感的領頭人,眼珠緩緩從骨灰罐上抬起,視線轉過一圈,在鎖定住祈行夜。

在沉沉黑暗中,向他望來。

那視線如此冰冷,充滿死亡的氣息。

沒有憤怒,也沒有殺意,任何屬於人的情緒都不複存在。

就好像他看著的並不是祈行夜這個活生生的人,而隻是一個雕塑,人形的物件,從一開始就沒有生命的死物。

甚至就連他自己,也沒有任何生機,是死的。

隻是工具,雕塑,唯獨沒有生命。

在與那樣的目光對視瞬間,祈行夜眼瞳一縮,隻覺得心臟都被凍住了,冷意順著脊背向上竄去,直延伸向四肢百骸。

戰鬥本能在瘋狂咆哮,預警危險的到來。

祈行夜在原地隻保持著那個拿起公文包的姿勢,僵持站立了幾秒鐘,就立刻反應過來,頓時也不在乎動作輕不輕,會不會驚動這些人了。

他迅速的抄起公文包抱在懷裡,反向衝刺,將沿路所有能觸碰到的包裹或筆記本統統摟進懷裡,像農民在玉米地裡瘋狂奔跑,享受豐收的喜悅一般,瘋狂收割農作物。

祈行夜不敢停,更不敢回頭。

厲風從耳邊刮過,撞向牆壁發出“砰!”的一聲重響,隨即在牆壁上留下一道深深劃痕。

血線也在祈行夜耳廓上緩緩浮現,血珠滲出,滑落垂在耳垂處,像紅寶石耳墜。

祈行夜根本不浪費時間去反擊或堅守陣地,他完全遵循了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唯一一個目的,就是將戰利品順利帶回到安全之地。

他意識到,這支不尋常的送喪隊伍……極有可能,就與殯儀館的汙染有關。

身後傳來紛亂而沉重的腳步聲,每一步踩下去都令地麵顫抖,伴隨著瓷磚碎裂的清脆聲音,像一聲聲敲擊在心臟上的鼓點,令人慌亂緊張。

祈行夜大腦中飛快調出殯儀館地圖,努力尋找能夠擺脫身後追兵的路線。

因為在來殯儀館的路上,他們並沒有實際看到殯儀館的情況,李龜龜因為掛念死者家屬們和徒弟們,也沒有看清殯儀館內所有的事情,無法準確向

祈行夜傳遞殯儀館確實已經被汙染的訊息,一切都隻在祈行夜的合理懷疑中。

因此,當時的殯儀館並不算上是汙染現場,也無法以此立案,合乎規則的獲得情報分析部的支持。

所以殯儀館的地圖和設計圖紙,祈行夜並沒能來得及拿到手。

如果是尋常時間,他還能憑借著自己和情報分析部人員的交情,讓他們幫忙查看資料給自己發過來。

但巧就巧在,現在還是年關,大家忙得腳打後腦勺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自己的工作都做不完,怎麼還有時間精力騰出手來幫彆人?

關係再好也不行!

因此,祈行夜現在唯一能依靠的,隻有自己從李龜龜那裡聽來的隻言片語,以及他一路從大門走進殯儀館的親眼所見。

凡是他走過的地方,就絕不會忘記地形地圖,再讓他原路走一次也不成問題,甚至他還能準確說出沿路都有什麼東西,牆上裂了幾條縫,地上有幾片碎紙。

可問題就在於,身處於汙染源的巢穴中,甚至剛剛經曆過一次大腦認知混亂,就算是祈行夜,也無法在這個所有規則和物理法則都被另一個非人之物掌控的古怪世界裡,確認自己經曆的,到底是真實,還是隻是另一場被大腦懵逼的幻覺。

他記住的路線,很可能隻是汙染源想要讓他記住的。

說不定跑到最後,反而是主動送外賣上門。

祈行夜含恨:我恨巢穴!我恨二重世界!

他突然深刻理解了,為什麼調查官最厭惡最不想要發生的,就是二重世界。

這種連自己的大腦都無法依賴的無助感,前所未有。

但祈行夜絲毫沒有放鬆逃跑的速度,任由身後的“人們”如何追趕,他都死死盯住前方,隻要有路就衝,沒路也硬生生創造路,破窗而出!

就算心跳加速快到幾乎要從胸膛蹦出來,祈行夜也沒有停下一步,更沒有慌亂。

整個殯儀館在他眼中,忽然變成了大型逃殺迷宮,唯一的幸存方法,就是帶著所有證據,找出出路!

快速轉過樓梯轉角後,祈行夜眼前有黑影一閃而過。

似乎有什麼東西擋住了他的去路。

他毫不猶豫拔刀。

卻不等落下,就聽前方驚恐喊叫:“彆殺我!彆,彆殺!”

嗯?

祈行夜皺眉,定神一看,脫口而出:“龜龜徒弟?!”

是個熟人。

但怎麼還是個活著的???

祈行夜是這麼想的,也是如此問的。

被準確喊出師父名字,剛想要高興的徒弟,頓時:“…………”

他一臉無語:“不然呢?難不成死人還會說話?”

祈行夜遲疑:“啊……那可就說不準了。”

光是他看到的,就不少呢,剛剛還在那堆死玩意兒做鬥爭對峙。

“死人不止會說話,還會跑會跳會殺人,還會再死一次呢。”

祈行夜誠懇反問:“你沒見過嗎?”

他發問的出發點非常真誠,但從他嘴裡說出來,怎麼聽都像是在陰陽怪氣的嘲諷——你一個算命算卦的,連死人說話這種小場麵都沒見過?嗬,垃圾。

不熟悉祈行夜而腦補了一場大戲的徒弟:“…………”

他幽幽發問:“你不是我師父的朋友,是敵人吧?”

是吧?肯定是吧?

不然誰看到朋友的徒弟會嫌棄對方是垃圾的啊!

祈行夜卻沒有更多時間和龜龜徒弟敘舊。

他一把拉起徒弟就跑:“風緊,扯呼!”

猛地被拽跑,在半空變人體風箏的徒弟:“???”

這對李龜龜得是什麼樣的深仇大

恨,才會對他徒弟這麼狠啊!

人在半空飛,魂在後麵追。

腦子一團漿糊,左右晃到均勻。

徒弟飛得暈頭轉向,惡心得像是暈車……暈人體風箏。

他本來想要求祈行夜放他下來,冤有頭債有主,有仇去找李龜龜不要找他。

結果他不小心回頭一看——

“臥槽!”

徒弟瞬間有了動力,瘋狂猛衝向祈行夜的方向,不再依賴於祈行夜的拖拽,他自己就拚了命的瘋狂向前跑。

祈行夜納悶:“嗯?這麼快就愛上我了?”

“你為什麼追我?我們是不會有結果,你死心吧。”

徒弟:“臥槽這誰敢不跑!”

後麵都他媽的是僵屍啊啊啊!!!

僵屍追你,你敢不拚命嗎?

鞋底子都能跑出火星子了!

他無聲大吼:師父,你這是接了個什麼活兒,整個殯儀館都屍變了嗎!

徒弟眼淚都飆出來了,哽咽:“我錯了,我單知道僵屍都是穿清朝官服的,沒想到現代僵屍竟然還有穿西裝的嗎?!這進化得也太快了!”

比他們都正規!僵屍都有編製和製服了,他們還沒有!

徒弟:突然覺得輸了……輸得很徹底。

街頭算卦隊,和現代西裝僵屍隊。

這一局,街頭算卦隊,輸!

祈行夜:“…………”

他看向李龜龜徒弟的眼神憐憫:完了,這倒黴孩子,被嚇瘋了。

但徒弟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現代西裝僵屍並不會主動攻擊人。

他們追他的原因……是因為祈行夜搶了人家的東西就跑。

除了一個骨灰壇和那些“僵屍”身上的西裝,祈行夜是半點沒給人家留,連人家西裝口袋裡隨手寫上一串數字的小紙條都搜刮走了。

這不追祈行夜追誰。

徒弟仰天長嘯:“他們為什麼要追我!”

祈行夜:“因為他們都想得到我——對不起,是我太優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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