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力根本沒防備圍到身後的絡腮胡軍人。
他緊拽著眼前人,一字一句仇恨指控李白楊，恨不得血濺當場。
李白楊卻隻是冷冷看他，沒有笑意的眼裡是北地凜冽的風雪。
篤定的李力逐漸忐忑，已經確定的事忽然不確定了。
“你殺了李白楊,又害死鬱和光,現在還想繼續騙下去嗎！”
他拽住旁邊人不可置信指向李白楊：“你們在等什麼？快殺了她,她是怪物，披著李白楊的皮頂替她的怪物！”
——李白楊一死，再沒有人能說出當時發生的事。
但軍人們中除了少數幾個急躁要動手的，多數都隻是你看我我看你猶豫。
“你說李白楊是怪物？可是她剛才一直和我們在一起,你反倒才是從外麵回來的那個。比起李白楊更有時間被頂替的是你吧？”
背後人忽然抓住李力。
李力一驚回頭,撞進視野的就是滿滿的絡腮胡和嗆人酒味，根本看不清胡子後的臉。
“有誰能證實你說的話嗎？”
絡腮胡出謀劃策：“除了你,還有人誰能證明李白楊不對勁？”
李力扭頭看向人群,軍人們猶豫著不言語。
有人在人群後麵遲疑著出聲：“李白楊,好像確實不對勁。”
立刻有另外一人在人群中接腔：“有的人沒輪休在家她剛才卻問我怎麼沒見到他，名單,好像確實是假的。”
李力心下一喜,正色厲聲：“李白楊！就是她！”
李白楊冷笑：“誰說的？站出來讓我看看。”
兩人想往人群中藏，卻被察覺不對的軍人們立刻往中間推。
“李力,你聽說過神跡嗎？”
李力忽然聽見身後的絡腮胡問他。
他抬頭，看見絡腮胡笑起來時滿臉風霜皺褶,眼睛卻瞳仁分明,專注看誰時的沉靜令人背後發冷。
李力直覺不對想退,卻早被身後人抓住臂膀。
絡腮胡彎下腰，低低笑起來：“你相信——”
“砰！”
——“死人複活嗎？”
與槍聲同時發生的，是絡腮胡軍人變戲法般抬手從臉上一抹,頓時一張假臉連同胡子被揭下來。
眾人聞聲轉頭，看見的就是頭顱炸開血花脖子後仰下去，咕嘟咕嘟冒著鮮血的李力。
以及，從容站在死屍旁抹去飛濺鮮血的青年。
藏藍軍服利落勾勒他挺拔身形，偽裝時佝僂的肩背完全舒展開，他抬手五指.插.進亂糟糟的假發向後梳攏，露出漠然鋒利的眉眼。
鬱和光高舉起的手緩緩張開，露出掌心裡的金屬徽章。
劍與槍交叉於盾牌前。
溯遊大學校徽。
“我是溯遊大學鬱和光，追蹤混沌物至此，我可以向你們證明李白楊的清白，並且被頂替的是李力。以及。”
鬱和光的槍
口已經對準被圍在人群中的兩人：“幫助李力試圖混淆視聽的那兩個。”
話音未落，察覺李力死亡的兩人已經驟然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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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立刻再不顧及偽裝身份，嘶吼著衝出圍起來的人牆。
反應過來的軍人們紛紛拔槍射向那兩個顯露獸性的怪物，槍聲四起步履雜亂。
但眼見隱藏失敗，有鬱和光在場、李力死亡在前，兩怪物瘋狂逃竄，不管不顧左衝右突，現場頓時亂做一團。
走廊空間狹小，兩怪物油滑得像不留手的泥鰍，溜了追擊者幾次就讓軍人們自亂陣腳，他們最大的阻礙反而是同伴們，要麼是追過來刹不住撞翻了另一人，要麼射出去的子彈反射牆壁彈傷了其他人，放眼望去就是個被撓亂的毛線球。
而李力死亡後的屍體也發生異變，金蟬脫殼。
它被鬱和光一槍爆頭後立刻展現出和正常人不同的異樣，皮膚下的不是筋骨肌肉，而是早已經開始融化的血水。黏水從血液裡聚集成黑球，扒著皮膚掙脫出來就打算趁其他人顧不上它跑走。
卻聽頭頂一聲帶笑詢問：“去哪？”
黑球驚恐抬頭，就看到鬱和光俯身靠近的臉。
！
它用最快速度試圖逃脫。
鬱和光緊追不舍，還要防備黑球不要中途抱住其他人的臉替換，難以分心去看顧其他軍人。
就在所有人亂成一團，眼看著就要被兩個怪物耍弄傷及同伴時，突然間光影浮空。
全機械體人形出現在眾人眼前，它高高浮在半空中宛如浮現的磅礴神影，俯瞰向下全局儘收眼底，抬起機械手指向前方。
【目標一，12點鐘方向，統一射擊。】
軍人們重重一愣，有人忽然驚呼：“可能是溯遊大學的武器！”
立刻有軍人毫不猶豫舉槍，摒棄自身的思考而按照人形機械體的指揮前進。
【目標二，3點鐘方向——右1人員射擊。】
【目標一向21樓竄逃中，中央1及2及3人員射擊天花板，右1人梯上樓追蹤，右2右3跟上。】
【目標二奪取尾部人員身份中，請回頭。】
無數光點組成的細線從全機械體人形背後飄散出去，仿佛浮動的水母飄搖，向遠處、更遠處伸出觸須。
整個走廊甚至整棟樓，很快就被這些浮光觸須占領，它們捕捉信息並輸送主體，超導量子離線計算中樞快速分析計算，每秒呈遞億億次數據。
每一次計算結果就是一次點亮的微光，無數光點順著觸須回傳到全機械體人形，點點光芒聚集在它身後組成盛大光圈，仿佛神佛現世，光華流淌在它冰冷的機械外殼，無機質卻磅礴震撼。
而它舉手，轉頭，機械齒輪帶動鉸鏈完成每一次精細指引，縝密迅速的為所有軍人提供上帝視角戰場支援及指揮。
雜亂的槍聲和步伐第一次得到了統一，四處逃竄的怪物被逐漸收攏的軍人們包圍，它們所有的意圖都被俯瞰戰場的全機械體人形看
透，甚至預判。
在每秒億億次的數據捕捉和計算下，混沌物無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