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意義(2 / 2)

頓了頓,又說:“不是安慰。”

——注定會是事實的話,怎麼能算安慰。

彌生無聲地笑了起來,秋先生真的很懂他的心思。

知道怎麼說話,會讓他開心起來。

久野彌生其實很困惑。

在他坐上那張椅子後,他仿佛在瞬間點滿了談判技能,無師自通所有話術。

可秋先生的角色麵板中,並沒有談判有關的技能。

足以證明:會談判,是久野彌生本人的技能,與秋先生無關。

可他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啊。

彌生發著呆,漫無邊際地散發腦洞:難道本體也有什麼沒發現的技能和特質麼?

啊……說到特質。

彌生又一次想起秋先生的【弟控】特質。

不管想起幾次,都很害羞啊。

彌生關掉水龍頭,扯了一張擦手巾將水擦乾。

他對著鏡子裡的秋先生彎了彎眉眼,比了個口型“我去工作啦”,得到對方的點頭回應後,才收回視線。

久野彌生從洗手間出來,沿著長廊走了幾步,突然聽見噠噠噠的腳步聲。

抬眸一看,是波本。

金發男人將手裡的文件遞給他:“格蘭威特,這是另一家供應商的資料。”

久野彌生茫然接過,他還以為波本去處理自己的事了。

他試探問:“你不去忙自己的事?”

降穀零回答得滴水不漏:“組織命令我協助你,任務還沒完全成功,我怎麼能離開?”

……話是這麼說,但你絕對沒少陽奉陰違。

彌生:“你同意合作了?”

降穀零立刻否認:“我隻是協助你完成任務。”

彌生:“……我身上沒有竊聽器或錄音設備。”

不用這麼防備。

金發男人笑了笑,還俏皮地眨了眨眼。他的確是個大帥哥,混血使得他五官深邃,鼻梁高挺,特有的深膚色又多了幾分性感。

當他使出horap時,沒幾個人能逃掉。

久野彌生也不例外。

儘管降穀零根本沒這個心思,就是調侃地笑一下,單純想要拉近兩個人的關係而已。

可是、可是……

這可是波本!

男神之一好嗎!

久野彌生蠢蠢欲動,正想呼喚係統出來拍個照。

突然身體不受控製地往後退了幾大步,與金發男人拉開了大段距離。

降穀零:“……?”

彌生:“……”

彌生正要上前,眼前再度一黑。

他被驅逐出了水原秋的身體,連“眼睛”都被遮住了。

彌生:“……哥哥?”

水原秋平靜道:“回去睡覺,你需要休息了。“

彌生:“可是我還可以堅持。”

水原秋卻不肯把身體還給他:“聽話。”

彌生:“……好叭。”

在脫離的前一秒,彌生聽見了秋先生的最後一句叮囑,聲音沉磁,似是不悅,卻又強壓情緒。

“離波本遠一點。他會帶壞你。”

彌生:?

東京,米花町。

久野彌生從床上一骨碌坐起身,抱著抱枕,滿臉茫然。

“波本為什麼會帶壞我……?哥哥不喜歡我跟他學horap嗎?”

可是,他本來就不用學啊。

區區美人計,他自己就會。

……奇怪。

彌生越發迷惑:“為什麼我會下意識覺得自己會horap?”

難道在夢中跟誰學過嗎?

另一頭。

遙遠的大洋彼岸。

波本注視著格蘭威特離開的背影,一頭霧水。

格蘭威特為什麼突然走掉了?

明明沒惹他啊。

男人心,海底針。

不懂。

**

久野彌生回去休息後,剩下的事情由水原秋接手。

艾德琳派人來傳過消息,想要徹底錘死她弟還需要一點時間,但她不會耽誤和組織的交易。

那批貨,她一定會如期交上。

照理說,把萊曼家族搞定,另一邊的交易鏈要不要都無所謂。

水原秋沒有棄之不用,和降穀零一起去找了那家供應商“聊天”。

降穀零也是談判好手,他強硬要求插手此事,就是打算在談判桌上露一手,以免真的變成收集情報的跑腿小弟。

但他沒想到,他陪著格蘭威特走了幾輪,那叫一個毫無用武之地。

他能夠一眼看穿交易中的陷阱,冷著臉點出問題所在,點破對方的盤算,讓對方驚懼。卻又趕在對方因此惱怒之前,飛快給出一個台階。

若是順著己方的台階下了,條件自然也是自己說了算。

至於鬨翻……

沒人會想要鬨翻的,至少沒有人敢在格蘭威特近乎實質化的殺氣麵前大聲說話,更彆說掏槍。

有人試圖挑釁他。

被水原秋當場一槍送進醫院。

冷酷,毫不留

情,心狠手辣……

如果說和艾德琳·萊曼的會談,讓降穀零看出了格蘭威特的心計手段。

那麼,第二場談判,降穀零則看見了他的冷酷無情。

就像第二個琴酒站在了他的麵前,但格蘭威特又比琴酒多了一絲人情味。

至少讓琴酒出手,那個挑釁的人絕對看不見第二天的太陽,而不是還有機會進醫院搶救。

至於其他的……

還需再看。

降穀零神情古怪地看著麵前這一幕。

供應商叫人把哀哀叫喚的小弟送進醫院後,轉頭就當作無事發生,仿佛暗示小弟試探的人不是他。

他拿出一份合同:“這批武器,我願意以再低3%的價格出售給您。”

“當然,合同上寫的價格還是原來那個數。”

這是在光明正大地讓水原秋吃回扣。

合同的價格更高,水原秋就會拿到更多預算。用這筆錢去買實際上低了3%價格的武器,多餘的錢,就是水原秋自己的。

降穀零看向格蘭威特,想知道他的選擇。

組織每次買武器的量都很大,3%可不是小數目。

水原秋拒絕了。

“我不收賄。”水原秋冷漠道:“你願意低3%,那就寫到合同上。”

降穀零挑了挑眉。

哇哦,起碼八位數的進賬,格蘭威特竟然不心動。

供應商訕訕笑道:“那、那還是算了,我們按說好的原來的價格來吧。”

水原秋沒有為難他,把合同簽完就走了。

降穀零走在他的左側,笑了一聲,話語中的試探意味很濃。

“這麼清白?還是對組織忠心耿耿?”

水原秋冷淡道:“你情報工作做的不如……我。”

降穀零的笑倏地收斂,擰起眉頭。“你的意思是……?”

水原秋:“他是朗姆的人。”

降穀零:“證據?”

水原秋:“兩天前,庫拉索抵達後,私下和他見了一麵。”

降穀零大吃一驚,臉色嚴肅起來。

所以,供應商是在故意行賄。

一旦水原秋應下了,朗姆反手就會把這件事捅到BOSS那裡。到時,無論是吃了回扣的格蘭威特,還是知情不報的波本,都會受到組織的處罰。

降穀零歎氣:“我是被你拖累的。”

朗姆明顯是在想辦法報複格蘭威特。

水原秋倒也沒否認,隻淡淡道:“也是你自己湊上來的。”

倘若波本沒有因為好奇格蘭威特,想要拿到格蘭威特的情報,他就不會攬下這個活。

又或者,如果他沒有被彌生說到心動,起了合作的心思。

就算格蘭威特中了朗姆的招,也跟波本沒有半點關係——降穀零絕對會老實上報,能提前將一個頗具威脅的黑方人物掐死在幼苗期,他絕對樂意。

降穀零雖然還沒有

點頭答應合作,但半隻腳已經上了賊船。他自詡在情報一事上最具優勢,如今竟然輸了格蘭威特半棋。()

任務進展到現在,格蘭威特的每一步,降穀零都能有所預料,或者能猜想到他的背後打算。

?本作者雲長繪提醒您《路人甲被迫開馬甲後》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

唯有這一步。

降穀零是真的沒料到……或許是任務接近末尾,而格蘭威特全程幾乎不需要他搭把手的態度,讓他放鬆了警惕,轉而看起熱鬨來。

降穀零暗暗敲響警鐘。

身為臥底,但凡走錯半步,都有跌落懸崖的可能。

他還要更努力才是。

對於幫了一把,也坑了自己一把的格蘭威特,降穀零越發感興趣了。

但他不知道,格蘭威特本人對他的心理活動沒有半點興趣。

水原秋此時有點後悔,他太早把彌生趕回去睡覺了。

——難得勝了半棋,該讓彌生看看的。

特意提起又太刻意了,不妥。

真遺憾啊。

**

水原秋拿下了兩份武器供應鏈的交易合同,組織叫他二選一,他選擇兩個一起要。

超額完成任務。

報告呈上去,烏丸蓮耶都詫異了一下。

他沒想到格蘭威特會這麼能乾,一開始還單純把他當炮灰使,想著把琴酒和朗姆的勢力釣出來,好讓他看看,他的兩個下屬如今發展到哪一步了。

烏丸蓮耶思考片刻,既然格蘭威特有這個本事,那就先用著吧。

正在收拾行李準備回國的水原秋,收到了來自BOSS的命令。

BOSS讓他長期留在海外,處理海外的任務,順便徹底接管那兩條交易鏈。

水原秋:“……”

得知任務後,他的臉色格外陰沉,看誰都是想殺人的冰冷眼神,寒意更勝往昔。

降穀零前來找他,見狀都不得不收斂幾分。

“誰惹你了?”降穀零問。

“出去。”水原秋站起身,擋住半開的行李箱,冷著臉,目光帶著殺意。

水原秋住的是酒店套房,波本就住在他隔壁。

他們方才準備一起坐同一班飛機回國,沒想到任務通知下來,兩個人都走不掉——格蘭威特不走,波本自然要留下來代替朗姆盯著他。

降穀零其實根本沒進他的臥室,離臥室門口都有好幾步。

他不清楚格蘭威特為什麼反應這麼大,但不想因為這點事激怒他。就算他和格蘭威特目前的友好關係,就像他和貝爾摩德一樣塑料,能維持,最好還是儘量維持。

金發男人連連退後幾步,主動道歉:“抱歉啊,我算是知道你的領地意識有多強了。”

水原秋沒理他,把行李箱重新放好了。

尤其是裡麵的一個沒有任何文字的紙皮盒子,裡麵裝著一個已經被拚好了的積木花束。

不大,但很精致。

**

接下來的時間,水原秋接到了好幾次任

() 務。

他在完成任務的間隙,還抽空去找了個合適的公寓,暫租下來。

總不能一直住酒店。

久野彌生被強壓著休息了好幾天,才被水原秋允許接替他的身體做任務,從而熟悉水原秋本身自帶的槍械、格鬥等技能。

巧合的是,每次留給彌生的任務,都是單純動腦或者沒有太暴力的任務。

彌生感受到了。

秋先生似乎有意,把他隔絕在裡世界的黑暗之外。

可是,他怎麼能把所有事都推給水原秋?

如果不是秋先生有了自主意識,這些活本來就會是他在乾。

SR卡的自主靈活度或許能夠讓馬甲在組織生存,但絕對不夠拿到代號。

秋先生沒有義務為了他做這些——彌生是這樣認為的。

他跟水原秋又談了幾次,最後也沒有成功,誰都沒有說服誰。

唯一一次,險些超過界限的那個任務,是抓回一名組織叛徒,一個知道組織挺多秘密的人。

同時執行任務的人還有黑麥威士忌,又簡稱萊伊。

波本據說有什麼重要的任務,匆匆忙忙回國了。與此同時,黑麥威士忌抵達了阿美莉卡。

來都來了,組織就讓萊伊來幫忙。

都是任務,萊伊沒意見。久野彌生稍微有點,但到底沒說什麼。

水原秋接下任務後,把任務交給了彌生。

隻是抓捕的話,這段時間,彌生已經做過類似的任務了。他按照水原秋的習慣,在調查叛徒的逃跑路線時,順便調查了一下他的基礎信息和各類情報。

追捕那名叛徒很有難度。

難度不在於怎麼抓住他,而在於怎麼不驚動FBI和當地警署,把叛徒低調地抓回。

久野彌生已經儘量小心了,可怎麼也勝不過有個人往FBI通風報信!

說的就是你!阿卡伊!

耳麥裡,傳來赤井秀一沉穩冷靜的聲音:“你的動作太慢,當地警署介入調查了,警車已經出動,要不要暫時撤退?等之後時機合適,再執行任務。”

久野彌生很想給他翻一個白眼。

忍住了。

——什麼賊喊抓賊啊,這就是。他動作已經很快了好嗎?再快能有你往老家報信快?

“彆管他。”水原秋對彌生說,“開車追上去,放走了,任務就失敗了。”

彆信赤井秀一的“下次”,人都被FBI帶走了,就彆想著有下次。

久野彌生知道這個道理。

他飛快摘掉耳麥,變了個裝,帶上鴨舌帽和口罩。用鑰匙給車打著火,一踩油門追了上去。

本想著低調做人,沒想到最後還是變成了超級高調的公路追捕。

彌生開著吉普,追在叛徒的車後麵。

兩人的車都是吉普,型號相差不大,比拚的隻有車技。很顯然,叛徒的車技不如彌生。

水原秋的特質一名叫“這很柯學

”(),光看這四個字⒀()⒀[(),就該知道它有多強大。

彌生很快追了上去。

他控製著車速和方向,當雙方車輛幾乎並線的一刹那,狠狠地撞上了叛徒車尾的保險杠。

被撞擊的車不受控製地打滑,旋轉了將近180度。

一個標準的美式截停。

在叛徒還沒重新掌控車輛方向時,車窗降下,彌生抬手,飛快且極其精準的兩個點射。

打爆了對方的輪胎。

他下車,走過去把人拖上自己的車,接著趕在警察來之前,用最快速度離開了現場。

毫無疑問,這輛車是不能要的。

帶著一個拖後腿的換車跑路有點難,但不是不行。正這麼想著,彌生就收到任務變更的短信。

從追捕,變成了追殺。

要求格蘭威特處死這名叛徒。

彌生沉默地將車停在沒有監控的空曠地方,回頭,用槍對準了後座上被捆成粽子的叛徒。

熟悉的爭奪身體感覺傳來,彌生反駁道:“不,哥哥,這次讓我來。”

“你也看過他的資料,他是個戀/童/癖!就算進了監獄,也是待遇最差、最被鄙視的犯人。他還是個逃犯!”

水原秋:“不行。”

彌生喊道:“哥哥!”

水原秋:“我說,不行!”

兩個人爭奪著身體,導致每一句話,都是直接用身體的聲帶說出來的。

看上去就格外怪異,再配上掙紮的表情,就像是格蘭威特瘋了一樣。

後座的叛徒睜大了眼,滿臉驚恐地看著駕駛座的格蘭威特開始自己跟自己說話。

儼然一副人格分裂的模樣。

格蘭威特——組織裡的無心殺手,他是個有精神疾病的人!不是精神分裂就是多重人格!

叛徒唔唔唔地開始掙紮起來。

他的嘴也被堵住了,說不出話,隻能聽著“他們”的對話。

“彌生!!”格蘭威特厲聲喊道,下一句又強壓著脾氣緩和幾分,嗓音沉沉,如風雨欲來。

“彌生,聽話。”格蘭威特對自己說,“他的確是個能判死刑的人,即便是這種人,也不值得你臟了手。我們沒有多少時間,FBI馬上就要追過來了,你要在這種時候跟我爭嗎?”

“……我隻是,想替你承擔一點。這些本來都是我的責任,不該全都推到哥哥身上。”

“我知道,彌生一直是個好孩子。乖,把眼睛閉上。”

男人的聲音很溫柔,望向叛徒的目光卻很冷。

叛徒從格蘭威特的嘴裡聽見了一個陌生的名字,他直覺,隻要把這個秘密報給組織,他就有機會活下去。

他想踹開後車門逃生,卻發現自己被捆得無比嚴實,動都動彈不得。

他隻能絕望地看著黑黝黝的槍口,對準了他的額頭。

但這個男人不值得同情,如果不是他多次對幼童下手,他就不會因為想要逃避警察抓捕而加入組織,更不會死在這裡。

“乖孩子,不要聽,更不要看。”

水原秋一如既往地屏蔽好彌生的感知,確認彌生無法看見、聽見外界。

他做這些事很熟練,仿佛做過百次、千次。

水原秋輕聲道:“……已經夠多了……我隻想你有一雙乾淨的手。”

說完,他就倏然扣下了扳機,拍下了屍體的照片,傳給組織,作為任務完成的證據。

水原秋飛快下車,把車子淋上油,用火機點燃了。

等FBI趕到的時候,火焰會把所有證據都燒得一乾二淨。

彌生連燃燒的車輛火光都沒能瞧見。

水原秋直到回到安全屋,才“鬆開”他的眼睛,把身體交給他。

彌生一把推開浴室的門,對著鏡子裡的秋先生問:“為什麼?”

水原秋已經再度平靜下來了。

男人注視著彌生的目光溫和至極。

“因為保護你,是我們誕生的初衷,是我們存在的意義。”

彌生一怔。

水原秋沒有解釋這句話,隻對他說:“我記得,你還差一點就湊夠新的大保底了。”

“彌生,你該抽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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