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一語雙關,將趙夫人說得麵上無光,訕訕的不敢再答話,隻好眼睜睜看著月芙轉身跟著英王妃等人去了前頭的座上。
身邊好幾個看熱鬨的夫人見狀,不禁各自對視,飛快地掩飾住眼底浮起的嘲意。
趙夫人這樣,雖出身宗室,可血緣上已經疏遠,便該安分度日,誰也不得罪,由著子孫們各展本事。若子孫們有一兩個扶得上牆的,往後自不用愁。偏偏趙夫人不甘當個普通的宗室夫人,總想要做那人上人,汲汲營營這麼久,反倒成了旁人眼裡的笑話。
一場壽宴,來的人不少,給足了英王府的麵子,英王妃自覺滿意,從頭至尾皆笑得合不攏嘴。
月芙本不打算久留,略用過餐食,又親自給英王妃敬過酒後,便提前告罪離席。
英王妃不敢強留,連忙跟著起身,親自將人送至庭外。
她是長輩,月芙不敢勞動,遂停下腳步,笑著衝她行了個禮,道:“伯母是長輩,又是今日的壽星,快不必送我,否則,我要羞愧難當了。”
英王妃喝多了酒,紅光滿麵,雙手將她扶起來,也不過分客氣:“我知道了,就送到這兒,看著你上馬車再回去,這樣可好?”
正說著,下人已將馬車駕至階下,掀開車簾,取下杌子。
月芙在素秋的攙扶下登上馬車,掀著車簾又與英王妃等人道彆,直到駛出王府,上了來時的街道方罷。
來時擁擠不堪的街道,此刻倒是空了不少,莫名顯出幾分繁華暫休的落寞滋味。
“娘子,咱們回去還得要兩刻的時候,要不要先睡一會兒?”
這是初春時節,天氣晴好,容易犯困,素秋想著月芙方才喝了兩杯酒,便問了一句。
月芙的確被馬車的搖晃攪得犯困,正要掀開馬車上備的薄毯,卻忽然感到馬車行進的速度放緩,直至完全停下。
車夫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娘子,咱們的去路被人攔住了,奴看,那好像是邱大相公。”
月芙先是愣了一下,很快恢複平靜,由著素秋掀開車簾。
前方不到十丈的地方,邱思鄺方從馬上下來,邁著穩健的步子朝這邊行近。在他的身後,還有二十餘名身穿胡服,腳蹬皮靴的壯漢,瞧裝束,竟是羽林衛的侍衛們。
“王妃殿下,”邱思鄺在馬車邊站定,略一拱手,沉聲道,“眼下可是要回王府?”
月芙點頭答:“正是,才給英王妃祝完壽,正要回府,卻不想遇見邱大相公。”她說著,目光往他身後的羽林衛侍衛瞥去,“邱大相公特意候在此處,可是有話要交代?”
邱思鄺見她半點沒有詫異的樣子,顯然早料到會有人趁著她今日出府的工夫打彆的主義,麵上不禁閃過笑意。
大約性格使然,他雖是蘇仁方生前多年的摯友,與其年歲相當,卻沒有那樣和善慈祥的模樣,就連笑起來,也有一種嚴肅深沉之氣。
“交代自稱不上,臣不過替聖上辦事,請王妃殿下入太極宮一趟,拜見聖上罷了。”
月芙到這時才微微皺眉。
不必問,她也能猜到,皇帝趁這時召見她,必然與趙恒有關。
有邱思鄺親自來請,她倒不擔心會出什麼事。隻是她本以為他此來,隻是想讓她回去說服趙恒,卻不想其中還隔著皇帝。
天子召見,自不能耽誤。
她派一名隨行的仆從回府知會趙恒一聲,隨即從容地命車夫跟著邱思鄺往太極宮的方向行去。
十個月餘,再入太極宮,她的心境又有了幾分變化。
巍巍宮牆中,廣闊的天地被一道又一道門分割開,在大好的初春時光裡顯得壓抑而沉悶。
裡麵住的是趙恒的血緣至親,也是無情傷害過他的人。不知怎的,被內侍引往甘露殿的路上,月芙的心中油然生出一種不服的情緒,好似想替趙恒道一句不公。
這樣想著,行到甘露殿外時,她的脊背忍不住挺直。
守在殿外的人進去通稟後,很快將她引入殿中。
這座帝王起居室之殿,月芙隻在嫁給趙恒後入宮拜見長輩時,來過一次。
時隔大半年,原本敞亮通透的大殿被層層帷幔遮蔽,空氣中縈繞著濃烈的藥味,顯得沉悶不已,當初還顯得和氣溫厚的皇帝趙義顯,此刻也像變了個人似的,瘦脫了相,已是冬日,仍裹著厚重的冬衣,仿佛一個脆弱卻固執的老者。
不過,到底當了多年的天子,即便虛弱不堪,依舊有種難以忽視的威儀。
月芙斂下眼眸,一絲不苟地行禮,既未顯出半分不敬,亦不奴顏諂媚、畏首畏尾。
“不知陛下召見,有何吩咐?”
趙義顯坐在榻上,冷冷地俯視著她,卻什麼也沒說,隻沉聲命令:“去,到廊簷下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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