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都是從沈家跟來的,與月芙也算相熟,一見到她,立時笑起來:“殿下來了,娘子才歇過一會兒,此刻已起來了。”
話音落下,屋裡便傳來腳步聲。月蓉從裡將門推開,站在門裡,直直地望過來。
許久不見,她看起來瘦了些,雖然披著冬日的棉服,卻仍能看出長條形的身量。臉色也有些蒼白,表情稱不上難看,但露出的微笑也浮於表麵。
“母親。”她先向英王妃行禮,又轉向月芙,“想不到阿姊今日會來,我不曾出去相迎,望阿姊莫怪罪。”
英王妃見她站在風口處,不禁有些擔憂,皺眉道:“月蓉,你怎自己起來了?快進去吧,彆在這兒吹風。”
月蓉的唇角微微蠕動,似乎想說話,但最後什麼也沒說,隻是退了兩步,回到屋裡,將屋門處的空間讓出來,容她們入內。
月芙轉頭,微笑著看了英王妃一眼。
英王妃腳步一頓,忽而換上謙恭的笑意,柔聲道:“殿下許久未見妹妹,想必有許多話要說,我不便打擾,這就先往彆處去了。殿下若有彆的事,隻管差人來吩咐。”
她說完,便帶著自己的侍女轉身離開。
月芙這才走進屋中。
月蓉低著頭將她讓到一旁的榻上,自己則仍然站著。
“阿蓉,你懷著身孕,也坐吧。”月蓉接過侍女遞上來的茶後,便揮手讓她們暫且下去,“前幾日聽說你染了風寒,如今可好?”
月蓉仍舊低著頭,慢慢在榻邊坐下,聞言笑了一聲,帶著幾分拘謹和防備,道:“多謝阿姊關心,我已好了。”
姊妹兩個相對而坐,沉默以對,卻已是這幾年來,靠得最近的一次。
月芙並非來開解她,或是主動伸出援手,如那日所說,她隻要到建平王府來一趟,在月蓉屋裡逗留片刻,就已足夠提醒英王妃與趙仁初莫越界。
如今,目的已達到,她也不再多留,就要起身離開。
這時,月蓉忽然主動開口:“阿姊今日來,看到我過得並不順心,是否能稍感安慰?”
月芙要起身的動作頓住,轉頭仔細看她的表情,卻見她蒼白的臉上隱現著幾分狼狽和難過。
“我為何要感到安慰?”
“因為我、我曾經背叛過你,現在,你過得很好,而我……”
人人都知道她靠著長姊才成為建平王妃。
早先,還有人替她感到惋惜,原本嫁給八王,成為太子妃的人,應當是她。可她心裡明白,事實並非如此。
如今,形勢巨變後,那些替她惋惜的人也漸漸變了。他們都想利用她的身份接近太子妃,可時間一久,見她與太子妃的關係十分疏遠,甚至比不上其他常在宮廷走動的普通外命婦,原本的討好一一淡去,化成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同情和嫌棄。
而她的長姊,經曆過她這個親妹妹,甚至是父母的背叛之後,反而過得比他們都好。
“阿蓉,你過得不好嗎?”月芙察覺到她心中複雜的情緒,反而越發平靜了。
“我……”月蓉張了張口,想說“當然”,可不知為何,到嘴邊的話,怎麼也出不了口。
趙仁初和英王妃沒有短了她任何吃穿住行上的用度。王府中的富貴繁華、錦繡成堆,正是她曾經幻想過的。
她擁有了少女時期想要的一切,卻並未如料想中一般感到滿足。
她的富貴,與人同享。
趙仁初不敢對她不假辭色,但如今的態度,早已沒了當初還未成婚時的殷勤體貼。
他是成日鬥雞走狗的貴族郎君,不事生產,日日流連平康坊的酒肆伎館,有數不清的紅粉知己。就連王府中,也有好幾個曖昧不清的侍女。
近來入府的侍妾韋氏更是溫柔婉轉,極會體人心意,深得他的喜愛。甚至英王妃都對韋氏的為人處世有幾分欣賞之意。
而她這個郡王妃,即便自認對趙仁初沒有太過深刻的感情,也忍不住心酸難忍。
“阿蓉,”月芙見她陷在自己的情緒中,始終無法回答方才的話,遂開口提醒,“今日的一切,本也是你自己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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