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鐘情妄想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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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鍋店外的路燈昏暗,冷風吹動岸邊栽種的樹木,沙沙作響,遠處的湖水粼粼泛著細碎的光。

席子騫臉上的溫度被夜風吹拂,也絲毫沒有下降的意思,天不怕地不怕的席少爺第一次如此窘迫。

他沒有過告白的經驗。

而麵前的人又是他這麼多年唯一動心的人。

這裡沒有節目組的鏡頭,也沒有無關的人在場,如果放棄了,之後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有機會說出口。

鬱覓的發絲被夜風吹動,冷風往他的身體裡鑽,他瑟縮了下。

向來不怕冷的人今天穿得比平時都要嚴實,這段時間以來身體莫名的虛弱、容易疲倦,今晚隻是吹了一點風,他就已經手腳冰涼,腦袋裡清明的意思漸漸蒙上了一層霧,無法進行思考。

他對這種明顯的疲倦感到煩躁,皺了下眉頭,對席子騫道:“你想說什麼?”

火鍋店在不遠處的熱鬨談笑聲依稀可以傳到他們的耳邊,席子騫卻隻聽得見鬱覓的話。

他緊張地握緊拳頭,手心被汗打濕。

“鬱哥,其實我在公司第一次見到你就忘不掉了,但是我怕你不理我,所以找你打遊戲,就是想用這個借口離你更近一點……”

“但是你和沈宴在一起了,我當時特彆難受,我覺得他根本就配不上你的喜歡,所以你和他分手是他活該。”

席子騫拉踩了一番後,緊張地滾動了下喉結,往前走了半步,語氣小心謹慎又懷著希冀,“鬱哥,你要不考慮下和我在一起?我一定會做得比他好很多很多倍,不會讓你傷心難過。”

昏暗的夜色下,鬱覓的皮膚帶著幾分病態的蒼白。

他抬眼望著眼前的大男生真摯的目光,仿佛要將一顆心掏出來給他驗證,可是感情從來都不是拿得起就能放得下的。

鬱覓垂下眼睫,鴉羽般濃黑的眼睫遮擋住眼底的一部分情緒,投下一小片淡色的陰影。

“抱歉,我暫時沒有再談戀愛的打算。”

這句話伴隨著夜風吹進席子騫的耳朵,滾燙赤忱的心在一瞬間被寒冷包裹,渾身的血液都涼了下來。

即使是早有預料,但席子騫還是感到了巨大的酸澀痛苦朝他襲來,將他裹挾卷入深淵。

他深吸了一口氣,偏過頭,眼底似有淚光閃爍,緩了一會兒,他聲音帶著顫音,“是因為你還沒有放下沈宴嗎?”

鬱覓的眼睫顫了下。

“跟他沒有關係。”

他回答的很果斷利落,但席子騫知道並不是這樣的。

鬱覓的分手決絕,不拖泥帶水,就像是他選擇公開一樣,都是出於他自身的驕傲和自尊,但並不代表他是真的放下了。

在舞台上的時候他看得很清楚,鬱覓雖然拒收了那束玫瑰花,但眼底交織著各種痛苦複雜的情緒。

他對沈宴還有感情。

隻是他的自尊心在作祟,不願意承認而已。

這個事實讓席子騫的腦子像是被重錘敲打,即使他不願意麵對,但也不得不承認。

鬱覓喜歡沈宴。

可即便是這樣他也無法放下眼前讓自己如此心動的人。

席子騫嗓音艱澀,道:“我明白了。”

“如果以後你想回頭了,隨時都可以來找我,我會一直在原地等你的。”

“就像是你的決定,這也是我的決定。”

仿佛這是他最後的希望。

鬱覓道:“隨你吧。”

席子騫的眼睛又像是被點燃的火炬般明亮,即使知道這是鬱覓不想讓他太難過心軟了而已,但他還是止不住的喜悅。

這場談話結束後,兩人回到火鍋店,結賬,坐上回去的大巴。

夜色深沉,一群大男生還精力十足地在車上聊天打鬨,但是坐在靠窗位置的鬱覓似乎困極了,從坐下後就開始犯困,他閉上眼睛往車窗靠過去。

在額角即將撞上堅硬的車窗前,席子騫伸手扶住,手心裡相貼的皮膚溫度很冰涼。

鬱覓的體溫似乎比常人還要低一些。

窗外絢爛的霓虹透過玻璃,投射在他的臉上,像是一張白紙被染上各種顏色。

席子騫小心翼翼地扶住鬱覓,視線落在他顏色很淡的唇上,他的下頜線條很流暢,但掛不住多少肉。

他這段時間總是很累,除了指導他們之外的時間,無時無刻都在補覺,仿佛怎麼都睡不醒。

這是很危險的訊號,但是鬱覓卻根本沒有當一回事。

席子騫皺起眉頭。

他很厭惡引起這一切的沈宴,可他無法從他的身邊把鬱覓強行奪過來。

曾經他認為自己有出色的家世,能力、外貌,擁有自己想要的所有一切,他但此刻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縈繞在席子騫的心頭。

他沒有辦法強行改變一個人的心。

大巴裡打鬨的選手們注意到睡著的鬱覓,都默契的安靜下來,讓他睡得更加安穩。

在夜色裡,大巴緩緩行駛回他們的拍攝場地,穩穩地停在導師宿舍的樓下。

席子騫還有些沒有回過神來,為什麼時間過得這麼快,但在眾人的視線下,他還是輕聲道:“鬱哥,我們到了。”

熟睡中被打擾的鬱覓皺了下眉,似乎夢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身體格外緊繃,嘴裡不知道在說著什麼聽不清的東西。

席子騫耐著性子又喊了兩聲,聲音是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輕柔。

“鬱哥,我們到宿舍樓下了,你上去睡會更舒服。”

鬱覓的眼睫抖了下,緩緩睜開眼睛眼底泛著朦朧的霧氣,凝滯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哪裡,揉了揉眉頭,嗯了聲。

席子騫不放心地扶著他,亦步亦趨地扶著他走下大巴,“鬱哥,我送你上去吧。”

他怕鬱覓睡得迷迷糊糊,走路摔跤。

鬱覓嗯了聲。

席子騫扶著他的手臂,抬眼時似乎看到遠處宿

舍樓前一閃而過的黑影,

但他定睛一看,

卻什麼都沒有。

他沒有放在心上,扶著鬱覓走進電梯。

在電梯門關上的那一秒,從黑暗的消防通道裡走出一道身影。

沈宴看著電梯顯示麵板上跳動的數字,雙眼赤紅,垂在身側的手攥緊,手背的青筋隆起,渾身的血液都涼透了。

他狼狽地摁動電梯,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在油鍋上煎熬。

一想到席子騫會扶著鬱覓進房間,他的心臟就像是被撕扯成碎片,完全無法保證任何的理智。

他害怕的身體止不住發抖,腦海裡回放著那支舞蹈。

舞台上兩人的合作可以說是無線趨近於完美,燈光照耀在他們的身上像是一對完美的伴侶。

而他卻隻能坐在台下,與黑暗為伍,永遠躲在陰暗不透光的角落。

鬱覓的身邊從來不缺少優秀的人,他有很多選擇,隻要他願意勾勾手指,這些狂蜂浪蝶就會前仆後繼、趨之若鶩。

鬱覓對他的那點感情能夠壓過其他人的追求示好嗎?

電梯打開的那一刻,沈宴快步走出來,沒有在走廊上看到他們,隻有一扇緊閉的房門,和從門縫裡透出來的微弱光線。

鬱覓讓席子騫進去了!?

沈宴愣住了。

無法自控的焦躁像是有無數蟲子爬滿了他全身,他幾乎已經無法思考了,一想到兩人在房間裡獨處,他疼痛到呼吸都要停滯了。

他伸手握住冰冷的門把,隻要打開門就可以阻止這一切,可是他怎麼解釋自己能打開上鎖的房門。

鬱覓如果知道他每天晚上都會不經允許,偷偷跑進他的房間,睡在他的旁邊,會更討厭他,甚至從此躲得遠遠的。

可是鬱覓為什麼會接受席子騫的接近,他不是很討厭彆人碰他嗎?為什麼席子騫可以?

房間裡的東西都會沾上他討厭的味道,鬱覓為什麼不覺得惡心呢?他會迷醉於其他人的眼睛嗎?

甚至……

他們會接吻嗎?

沈宴身體裡每一根神經都被撕扯著,酸澀沿著脊髓爬滿全身,身體像是墜入了泥沼中那樣沉重,無論他怎麼掙紮都無法擺脫這份痛苦。

他想起了很久之前,鬱覓房間裡那股散不開的煙味,放在桌上的煙灰缸裡全是燃儘的煙頭。

鬱覓知道他欺騙時應該比他現在還要痛苦吧?

而他現在承受的痛苦又算是什麼呢?都是他罪有應得,像是他這種人根本就不配再獲得原諒。

如果鬱覓擺脫他可以更幸福快樂的話,他應該要學著滾遠點,彆在他的麵前礙事。

但是他做不到。

他是一個自私的人,他沒有辦法看著鬱覓喜歡上其他人,那些溫柔的偏愛全部加注在另一個人身上,那樣他會做出連自己也無法控製的瘋狂行為。

忽然,麵前的門被打開。

沈宴混亂瘋狂的思緒被打斷,他猝不及防和席子騫對上視線,後者皺了下

眉頭,擋在門口沒有放他進來的意思。

“你還來做什麼?他不是都已經拒絕你這麼多次了,死纏爛打地糾纏有意思嗎?”

席子騫回頭看了一眼床上已經睡著的鬱覓。

他絕對不會告訴沈宴,其實在鬱覓的心裡還有他的一席之地,這樣沈宴更不會有放棄的念頭。

沈宴的視線在他身上快速地掃視了一遍,確認他的衣衫整齊,唇上也沒有任何可疑的痕跡後,他的肩膀放鬆了一些。

“我來照顧他。”

席子騫聽了這句話,氣不打一處來,如果不是沈宴在鬱覓的麵前作妖,至於讓他的精神和身體差成現在這個樣子嗎?

他語氣毫不退讓,“鬱哥已經睡了,你可以回去了。”

沈宴卻仿佛沒有聽見他的話,執著於要進去,席子騫的脾氣上來了將他重重往後推,哢嗒一聲關上房門。

走廊上的燈光落在兩人的身上。

席子騫道:“上次是鬱哥在我才沒有能揍你,你是覺得我真的不敢對你動手?”

他常年運動,體格對比起沈宴這個坐辦公室的弱雞,要把他撂倒簡直不費任何力氣。

但他完全沒有想到沈宴就是個不顧一切的瘋子。

他不僅沒有退縮,反而衝上來,用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蠻橫力氣,將他攢到牆上。

咚的一下,席子騫的後腦勺撞在堅硬的牆麵。

他的腦子嗡鳴一聲。

席子騫還沒有回過神,脖子就被一股不可撼動的力量,掐住死死收緊,呼吸被這股力道狠狠遏製。

在那一刻他借著從頭頂灑落的光線,看清了沈宴漆黑的眼底裡瘋狂的偏執,仿佛真的要將他置於死地。

這個瘋子。

席子騫抬手,用毫無保留的力道,一拳搗在他的腹部。

腹部的疼痛讓沈宴瞬間脫力,席子騫連忙將他推開,彎腰猛咳起來,護著自己的脖子,隻覺得喉嚨疼得像是被碾碎了。

沈宴是真的想要弄死他。

席子騫的眼神也冷了下來,摸著脖子上的勒痕,警惕地看著跪坐在地上的沈宴。

“瘋子,”席子騫的聲音沙啞得幾步分辨不出來原聲,“鬱哥離開你,是他做得最正確的選擇!”

沈宴瞳孔緊縮,因為這句話再度失控,以飛快的速度衝上來,讓席子騫都無法躲開的一拳砸在他的臉上。

他往後摔倒在地上,沈宴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壓在他的身上揮動拳頭,如雨點般砸在他的身上。

席子騫正要反擊時,不遠處的房門打開了。

“沈宴,你瘋了嗎?!”

鬱覓冰冷的聲音像是一道休止符,讓沈宴身體僵硬地停住要落下的拳頭,巨大的恐慌開始在心底蔓延。

席子騫連忙把他推開,扶著牆壁站起來,像是破風箱一樣狼狽地呼吸。

他的臉上幾乎都是被沈宴打出來的傷痕,眉骨,鼻梁,嘴角,甚至脖子上刺眼的掐痕都說明了沈宴剛

才下手有多重。

鬱覓快步走到席子騫的麵前,眉頭緊皺,“你沒事吧?”

席子騫從小沒少和人打架,這點傷勢在他看來其實根本不算是什麼,但是鬱覓緊緊盯著他,眼底滿是焦急和關心的情緒。

這種眼神讓他整個人都浮在雲端。

他咽下了卡在喉嚨的“沒事”,彎下腰咳了幾聲,仿佛下一秒就要暈倒了。

鬱覓連忙扶住他。

席子騫順勢靠在他肩膀上,虛弱道:“鬱哥,還好你出來了,不然我可能會被他打死。”

“我帶你去醫院。”

席子騫點點頭,“謝謝鬱哥。”

他說著在鬱覓看不到的角度,抬頭挑釁地看了一眼沈宴。

打贏了又怎麼樣?

最後是誰贏還不知道呢。

鬱覓扶著席子騫走過時,他的衣擺被沈宴抓住。

沈宴的手指止不住顫抖,指尖因為過於用力泛白,“對不起……”

是他情緒太激動了。

在那一瞬間他好像失去了所有的自控能力,隻想要把眼前這個礙事的東西清除,用儘所有的辦法。

鬱覓毫不留情地揮開他的手,冷漠地看著他,一瞬間他的心降到了冰點,失去了所有的支點。

“說對不起有用嗎?沈宴,你跟我做過多少次保證了,這就是你說的不用偏激的方式嗎?”

一聲聲的質問像是鋒利的刀刃,插進他的心臟,疼得他靈魂戰栗,讓沈宴半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鬱覓冷漠地從他身邊走過,冷風拂過他的臉,他轉過頭,隻能釘在原地眼睜睜地看鬱覓扶著席子騫遠去。

曾經他身邊的位置屬於自己,而如今,他成為了那束被遺留在舞台的玫瑰花。

那束玫瑰花隻會被無情地丟進垃圾桶。

鬱覓不會再原諒他了。

走廊上隻剩下他一個人,頭頂的燈光滅了,他陷在黑暗裡仿佛一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身形晃動,摔倒在地上。

腹部傳來的疼痛像是有一隻手,伸進他的身體裡不斷翻攪,他的額頭滲出了無數冷汗,沾濕了他的鬢角,模糊了他的視線。

這片無聲的黑暗中,天地都在旋轉,他好像摸到了死亡的邊緣,可內心深處始終有一道聲音,不斷地告訴他。

鬱覓是他的。

誰都不可以從他的身邊搶走。

無論用怎麼樣的方法,他都要把鬱覓留在他的身邊。

他的身體仿佛重新被注入了能量,忍住腹部的抽痛,扶著牆,一點點從地上爬了起來。

原本整潔的西裝布滿折痕,早就臟得不成樣子了。

他從西褲口袋拿出手機,撥打了秘書的電話,一瘸一拐地下了樓。

秘書開著車等在樓下,看著沈宴一身狼狽走出來,嚇得連忙上前將他扶住,“沈總,您沒事吧?是誰襲擊了您?我現在報警,帶您去醫院。”

沈宴擺擺手,坐進車

後排疲憊地閉上眼,“回家。”

秘書不敢忤逆,替他關上車門後連忙坐上駕駛位,開動車子,他不時從後視鏡裡看後排的沈宴。

他閉著眼睛,一隻手捂著下腹部,唇色蒼白,被汗浸透的碎發貼在臉上,如果不是還在起伏的胸膛,讓人害怕他已經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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