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拍攝的最後一天, 時間線也將推進到高三即將畢業。
夏林知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這幾天她像是重走了一遍那幾年，以謝盛風的視角, 也是她忽視過無數次，從未注意過他的視角。
即便有些事她已經不記得了，但有那麼一兩件還是留有印象的，比如痛經厲害的那次, 她吃了止痛藥昏昏沉沉睡過去, 醒來時正口乾舌燥, 小腹冰涼, 便發現桌子上有一杯熱的紅糖水，還有一包暖寶寶貼。
那一個瞬間，她是有被觸動到的。
隻是一直不知道是誰。
回公寓的路上，正碰到下午的課程結束, 學生們從教學樓裡熙熙攘攘地湧出來。
隔著很遠，都能聽見追趕打鬨的笑聲。
夏林知將目光投過去, 隻是看著一張張青春洋溢, 充滿朝氣的臉龐, 就不自覺跟著笑起來。
謝盛風見她心情不錯, 眸色裡也跟著散開細微的笑意, “喜歡學校？那等明天拍完，我們再多待兩天。”
“不了，學生們馬上要放寒假了，”夏林知說著, 輕撓了撓他牽握著她的手心，“你知不知道，喜歡沉默的人, 往往很容易被辜負啊？”
活了兩輩子，他是她遇到過最真誠的人，喜歡她，卻從不是想著乾涉和占有，更不是在語言上說到天花亂墜，他就那樣默默守著，一晃就是這麼多年。
關於過往知道的越多，夏林知越是明白他的難能可貴。
再回想之前她冷淡躲避時，他說過的那些話，便再也不會覺得誇張了。
她又說道，“放心吧，往後我也會好好對你的。”
聽到這話，謝盛風不禁輕笑出聲，感受著掌心裡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撓，更是有點心癢癢的，抬手扶在她頸側，想親她一下。
夏林知忙靠向他胸膛想躲，額頭卻一下磕到他的下巴，“沒事吧？”
她著急地伸手輕碰了碰，問道，”疼不疼？”
謝盛風卻是渾不在意，捉住她的手，扣住她的下巴就吻了過來。
夏林知餘光看著不遠處幾位下了課正往這邊走的老師，緊張到臉都紅了，淩亂地擠出幾個字，“人，有人！”
謝盛風親了親，雙手捧住她的臉，“沒事，看不見你。”
夏林知：“……”
柔軟的唇流連般細細輕吮，勾住她的舌尖，將她還待說的話全都堵住，隻發出含糊不清的音節。
許久後分開，謝盛風看著她緋紅的臉，一雙漂亮的眼睛清淩淩像浸著水光，握住她的手又緊了些，輕聲接回她前麵的話，“不用你做什麼，隻要你一直待在我身邊，就夠了。”
晚上簡單收拾了一部分行禮。
“明天拍完可能有點晚，要不要再多待上一宿？”謝盛風問道。
“不要緊，反正我每次在飛機上都是睡覺，早一點晚一點沒差，而且馬上公司要開始辦年會，我一直都是當甩手掌櫃，這個時候就不該再缺席了，而且茜茜也馬上要回家了，她跟徐姐都是很用心地幫我，我也該給她們表示表示，讓她們過個開心的年。”
“那你呢？”謝盛風攬過她的腰，看著她井然有序地收納行李，“給彆人都考慮好了，你自己過年準備怎麼辦？”
“之前不是已經說好了，”夏林知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你要帶我回家的嗎？”
謝盛風搭在她腰上的手臂收攏，聲音裡含著笑，“好，帶你回家。”
默了片刻，見她收拾得差不多了，下巴擱在她頸窩輕蹭了蹭，“今晚把床再分我一半？”
洗漱完關了燈，在黑暗裡夏林知能感受到身後抱著她的人，清淺均勻的呼吸，她回過身貼靠在他懷裡，聽他一下一下沉穩輕撞的心跳。
像是最好的安眠曲，一夜無夢。
最後這天拍攝，完全不需要提前調度安排，可以直接借用上學校裡的文藝彙演。
同樣是寒假前的一次彙演，因為高三學習緊張，大家都不願意花時間去排練節目，於是像謝盛風這種走競賽路子的，就被老師抓了壯丁。
學校禮堂，謝盛風在上台之後，坐到中央的一張高腳椅上，調整完麥克風高度，低垂著眼，一雙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輕掃撥動著吉他琴弦。
光影落在他臉上，在高挺的鼻梁旁打下暗影，隨著輕磁的低唱，他的目光抬起，精準地看向台下的夏林知。
換作當初那年，台下坐滿著學生，燈光也隻是打在舞台，夏林知不會認為他是看向自己，隻以為他是看著虛空裡的某個點。
但時隔多年的今天坐在這裡，夏林知無比確信，他就是看著她。
儘管台下一片昏暗，他不一定能看清她的神色，但她還是回給他笑臉，抬起手在身前跟著吉他和歌聲輕慢的節奏晃動。
等到這段拍完，學校的彙演仍在繼續，林鬱函導演和先後退出禮堂的工作人員進行著溝通，緊鑼密鼓地安排下一場拍攝。
而夏林知也貓著腰離開位子，和從後台出來的謝盛風彙集到一起，兩人都沒說什麼，隻是對視一眼，臉上都帶著笑意。
在寒假結束之後，高三衝刺的最後階段，基本上就沒有什麼周末了，一套又一套的真題試卷，一場又一場的測驗考試成了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