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第 157 章 讓謝岫領六軍(1 / 2)

第十八次當女皇 繪花貓 10440 字 6個月前

謝岑兒看著陳瑄, 心中平靜異常。

此時此刻坐在上首的他,麵色依然是蒼白的,他脖頸上的絲布還緊緊纏著, 她甚至還能聞到傷口尚未愈合時候特有的混合著藥的酸苦味道。

比起前麵十幾個回目中在腹部的傷,這次傷在脖頸上,是著實讓他失了元氣。

若張貴人用力再狠一些,又或者她抓到的不是象牙刀而是結結實實的金屬利器, 那麼陳瑄早就血濺當場死得透透的。

如今他每日用的隻是藥汁和各種不用太用力就能吞下去的糊糊,說話時候聲音含糊, 最後的倔強堅持大概就是不臥床而是要起身坐起來。

他麵上看著平靜, 但心中應當不知已經翻過了多少驚濤駭浪。

他看似不在乎生死, 可到了真正要麵對這一切的時候, 他也露出了驚慌。

隻是皇帝的驚慌永遠會落在旁人身上, 他手中執掌生殺大權, 他可以用屬於皇帝的權力除掉讓他心驚的所有存在, 讓自己恢複平靜,讓自己感覺到安全。

如果她還是隻是第一個回目中的她,是會為他方才的誅心之語慌亂的, 但——今時不同往日了,十幾個回目過去, 就說陳瑄遇刺都遇刺了十幾次,她心態平穩, 因為她實在是了解陳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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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起麵前的茶盞喝了一口,然後才再次看向了他。

“陛下這話說得誅心。”她語氣淡淡, “若是我放任,便就讓張淮得手叫安王真的帶著兵馬進宮來,到時候直接謀逆的罪名扣上去, 再攀扯一下丞相,陛下這朝廷立刻死傷過半,我再借著此事把北邊的大將軍調回來——”說到這裡,她頓了頓,放下了手中的茶盞,“陛下當年奪皇位的時候就是這麼做的,不是麼?”

陳瑄看著她,沒有說話。

“這朝內朝外,隻有我真心希望陛下你活著。”她繼續說道,“宗室麼,若是他們知道陛下遇刺,心裡想的就是要從宗室中推選出合適的人選來繼位了,之前是有成例,先帝就是作為宗親登上的皇位。安王膝下子女無數,安王當然會很樂意自己的兒子登基了,我聽說陛下之前提起想過繼宗室子的時候,安王便提起過想讓自己的兒子過繼不是麼?安王那時候說,他與陛下是親兄弟。”

說到這裡,謝岑兒看著陳瑄的眼睛,停頓了一秒才繼續說下去:“在民間門,小富之家若家主離世之前沒留下過遺囑,都會惹得親子反目;現在擺在安王麵前的可是魏朝的皇位——安王是聖人麼?他不是。就算他真的是聖人,他膝下的子女不是,宗室裡麵其他蠢蠢欲動的人也不是!他們若知道陛下如今是這樣,就隻會盼著陛下早點死了。”

陳瑄閉了閉眼睛,道:“宗室愚昧。”

“愚昧且貪婪。”謝岑兒笑了一聲,“正因如此,他們看不到天下大勢,看得到的就隻是眼前這一點點蠅頭小利。陛下這麼多年壓製宗室,宗室對陛下心中有恨有埋怨,知道陛下出事,他們會落井下石。”說到這裡,她話鋒一轉,又道,“但儘管如此,可卻也不能沒有宗室,宗室就是魏朝的根基,魏朝可以沒有那些大臣,卻不能沒有宗室,陛下認為他們愚昧,卻也不會把他們真的趕儘殺絕,畢竟同族同宗。”

“是,同族同宗。”陳瑄語氣已經軟和了下來。

“說完宗室,再說大臣。”謝岑兒接著又說道,“彆的不說,就說當年韋榷篡朝未遂,再說那年韋氏欲與太子一並起事,這魏朝的大臣們中有反骨的可不是少數,他們如今低著頭給魏朝效力不過是因為陛下年富力強,他們不敢如韋氏一般行事;可若是他們知道陛下如今情形呢?越是有能力的臣子,越敢放手一搏。竊國者侯的道理,每個大臣們都清楚明白。”

陳瑄眼見麵色又沉了下去,他看了謝岑兒一眼,眉頭是緊皺的。

“故而,若陛下的情形讓他們知道,他們所有人都會立刻為了他們的將來打算,權衡利弊,那就是盼著陛下趕緊駕崩了為好。”謝岑兒說道,“而隻有我,希望陛下活著。陛下活著,我是貴嬪,而陛下駕崩了——我還能是什麼?是先皇後宮之一,當初先帝的妃嬪們是如何在後宮中了此殘生的,我看在眼裡,任她當初有多得寵,到本朝也隻能蝸居在一個偏僻的宮室中,哪裡也不能去了。”

說著謝岑兒無限惆悵歎了一聲,道:“女人便是這樣了,身為女人,我希望陛下長長久久活著。”

陳瑄看了她許久,最後輕歎著重新靠在了憑幾上:“是,的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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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於司從外麵快步進來了,他低聲道:“陛下,安王在殿外等候。”

陳瑄閉了閉眼睛,然後看向了謝岑兒:“你去處置吧!既然你希望朕長長久久活下去,那麼你一定能把所有事情都處理得妥當。”

“那就盼著陛下沒有秋後算賬的那天了。”謝岑兒站起身來,與於司一道往正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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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香殿外,安王陳瓔帶著幾分忐忑不安地朝著殿內探望。

他沒有看到張淮,心中開始不安。

陳瑄這麼久沒有露麵,朝內外已經議論紛紛,有人猜測是梁熙把持朝政,有人猜測是宮裡的貴嬪使了手段,甚至有人猜測張貴人之死是宮中謝貴嬪下手,各種風言風語,但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

他從張淮那裡得到了陳瑄被張貴人刺傷並且到現在還沒有痊愈的消息時候是信了的,因為有這一條在前麵,所有的反常就已經有了合理的解釋。

隻是他沒想到,才剛得到了張淮的消息,他就被宣進宮。

這讓他又開始懷疑張淮的消息到底是真還是假了。

若是真的……現在陳瑄讓他進宮是要做什麼?是要托孤?還是要他的命?

若是假的——陳瓔一時間門倒是有點希望是假的,若是假的他也就是平平常常進宮麵聖,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

陳瑄壓製宗親多年,要是他真的有個好歹了,這種時機讓宗親進宮,那多半不是托孤而是要他的命,托孤根本輪不到宗親。

但——也不是沒可能,說不定陳瑄就突然覺得宗親更可靠,陳瓔又存著幾分僥幸想著。

要是真的是托孤,那他將來就是攝政王,最起碼是個攝政王——無論是在北邊的陳耀登基,還是剛出生的那個三皇子陳粲登基,他這皇叔攝政王都能大權在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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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得出神,他見內侍於司從裡麵出來,在他麵前站定了恭敬道:“殿下,請進殿。”

陳瓔收回思緒,跟在於司身後就往殿內走,一麵走一麵隨口問:“說起來今日怎麼沒見著張淮,他沒在陛下身邊伺候麼?”

“張淮犯了事,已經拖出去斬了。”於司平靜地說著令人心驚的話。

陳瓔一愣,腳步也停下了。

“犯事?犯了什麼事?”他問。

於司也停下腳步,笑著回答了:“這奴婢便不知道了,奴婢隻知道陛下發了火,就把張淮拖出去斬了。應當是犯了大錯。”

陳瓔心頭浮上一些不祥,他往殿中看了一眼,可這承香殿中昏暗又深闊,帷幔重重,什麼都看不清楚。

“殿下,娘娘在裡麵等著殿下,彆耽誤了。”於司柔聲催促了。

陳瓔抬腿往前走了兩步忽然回過神來:“娘娘?哪個娘娘?”

“自然是貴嬪娘娘。”於司說道,“殿下快些吧!”

“不是陛下要見我?”陳瓔再次停下了腳步,麵上露出警覺,“為什麼是貴嬪?”

“殿下不見貴嬪嗎?”於司問。

陳瓔再往殿中看了一眼,心裡七上八下有些拿不準了:張淮死了,現在又變成了貴嬪見他,陳瑄真的出了事?

他現在進去,謝貴嬪會對他做什麼?

想到這裡,他的心忽然又平靜了——謝貴嬪一介女人能做什麼?她不過是個後宮婦人而已。她手中就算有權力也受製於陳瑄,隻要陳瑄不開口,她什麼都做不了。

他定了定心神,看向了於司,道:“自然是要見的,那便走吧!”

說著,他就朝著殿內繼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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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中,謝岑兒在陳瑄平日常坐的首位旁站立著。

陳瑄喜好奢靡,這殿中陳設也都是按照他的喜好布置的,有一重重的帷幔,有彌漫著的若有若無的香味,還有高大的燭台。

從她所站的地方往下看,可以看得清楚兩旁列位上的每一個微小的細節。

但當她坐在列位之中的時候抬頭,卻未必能看得清楚上首的他。

帝王與臣子,便是如此。

她聽到有腳步聲傳來,接著便看到於司帶著陳瓔穿過一層一層帷幔,走到了跟前來。

陳瓔沒有對她行禮,他的眼中帶著質疑和審視,他環視了周圍,然後站直了身子朝著她開了口:“陛下何在?我奉陛下宣召進宮,為何是貴嬪站在此處?”

“我自然是奉了陛下的旨意,站在此處。”謝岑兒淡淡開口,“安王殿下與宮中內侍勾結的事情,陛下已經知曉,並十分生氣,故而命我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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