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第 170 章 朕欲禪位於母後(1 / 2)

第十八次當女皇 繪花貓 13176 字 6個月前

對於中原人來說, 晶城的意義重大。

晶城不僅僅是魏朝曾經定都的地方,也是過去曆朝曆代定都的地方, 從曆史上追溯, 能算是中原王朝的龍興之地。

當然了,這反過來也說明了魏朝丟掉了晶城倉皇逃竄到康都的時候是多麼狼狽不堪。

這當然也就是後來魏朝皇帝們心係北方並想收複山河的最深處的動力。

現在晶城重新收複了,多年夙願得償, 夢想成了真,自然是好事, 但卻又成為了一件複雜又棘手的事情——最首當其衝的一個問題是,要不要回去晶城呢?

魏朝到康都有快八十年,當初跟隨著元皇帝往南行的世家大族們, 都已經在康都重新紮根下來。

現在再回去晶城, 便意味著又要放下在南方的經營,重新回去北邊。

而北邊的局勢,甚至比當初往康都來的時候要複雜百倍千倍:留在北邊沒有跟隨著北燕離開的胡人, 當初被留在北邊的旁支世族, 在胡人統治這近八十年間重新崛起的新的世家, 以及投降了魏朝的一批胡人官僚,這些勢力盤根錯節,讓康都的世族們踟躕不前。

但儘管如此,卻有一個明確的事實便是, 在晶城拿下之後, 魏朝是一定要重新回去的,否則這麼多年用兵就沒有意義。

謝岑兒當然也知道這些世家大族的踟躕和猶豫。

若是從前, 魏朝上下還沒有變革時候,世家的踟躕不前,或者真的會影響到皇帝的決策, 會讓皇帝猶豫到底要不要回去晶城;但現在不同了,在前次變革中,世家對朝局的影響已經下降,寒門布衣的崛起讓世家大族忌憚,也讓謝岑兒從容。

於是她就是在各州郡官員回康都來述職之後,帶著陳粲啟程往晶城去。

丞相梁熙與大將軍盧衡自然是要隨行的,各州郡的官員當然也要跟隨著皇帝的禦駕一並前行,留在康都的便是一部分宗親與一部分官員,其中包括了剛回康都不久的謝嶽。

儘管之前謝岫幾番與他書信往來後,謝嶽看起來已經不再那麼態度與謝岑兒對立,但謝岑兒卻並不打算把謝嶽放在身邊。

如今她身邊文臣武將都不少,謝嶽從琉州回到康都之後手中兵權已解,而謝岫已經漸漸成為了謝家的領頭人,她不打算重用謝嶽,便隻成全他與建元公主了。

這次去晶城,便就是要為遷都做準備,她帶著一並去的官員便就是她現在身邊最能信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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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康都往北走,沒多久便遇到了一場大雪。

雪花紛飛,禦駕緩緩行在官道上,謝岑兒與陳粲一起在車中念書閒聊。

“母親,我們已經到哪裡了?現在離康都有多遠,還有多久才能到晶城呢?”陳粲問。

謝岑兒靠在軟墊上翻著手中的奏疏,聽到陳粲問話,便隨手把奏疏合上了:“今天是剛進了珠州,中午時候能到溫城,離晶城還遠得很。”

陳粲捧著臉抬頭看向了謝岑兒,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又問:“那我們到了晶城之後,還會回康都嗎?”

“到時候要先看看晶城是什麼情形,若沒什麼太多意外,便留在晶城。”謝岑兒笑了笑,“不過這還得到了晶城之後才能做決定了。”

陳粲雖然年紀小,但也開始懂事了,他聽著謝岑兒這麼說,接著再次追問:“那母親和我是不會分開的吧?”

“為什麼會想到與我分開?”謝岑兒略有些好奇地看向了他,“又有什麼人在你麵前說了些話?”

陳粲托著下巴老氣橫秋道:“總有人說母親心狠,對宗親不好。”

“那麼你有什麼看法?”自從陳粲長到五歲,謝岑兒便開始和他講道理,她並不把他當做是不懂事的小孩——皇宮裡麵也不可能有什麼不懂事的小孩。

“我覺得隻要母親對我好就行了,若對宗親不好,那一定是宗親做了不應當做的事情。”陳粲說道。

謝岑兒聽著這話又笑了起來,她摸了摸陳粲的腦門,道:“我讓盧瓊英進來與你說北邊打仗的故事吧!看了一早上書,眼睛也累了。”

聽著這話,陳粲眼睛一亮,放下手中書,忙道:“那太好了,多謝母親。”

謝岑兒向旁邊的內侍招呼一聲,內侍便忙跳下車駕去找盧雪到禦駕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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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沒一會兒,禦駕速度略放緩了一些,盧雪跟隨著內侍從外麵進來了。

上了車,他先道了一聲惱,解了身上的鬥篷又把腦袋上的雪給拍下來,然後才上前行了禮。

謝岑兒命他起了身,然後才笑道:“昨日皇帝聽你說了打仗的故事,覺得十分有趣,所以今日你再與他講一講。”

盧雪起身上前,朗聲應下:“臣遵旨。”

一旁的陳粲期盼地看著盧雪,道:“朕想聽盧愛卿當年奇襲雲郡的事情。”

盧雪抬頭看了謝岑兒一眼,見她沒有反對的意思,才緩緩開口講了起來:“奇襲雲郡時候,那會兒北邊還有個政權為北齊,胡人政權從來都是多且關係複雜,這北齊與往西逃走的北燕事實上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陳粲一邊聽一邊點了點頭,很快就投入其中。

謝岑兒跟著聽了一會,目光最後落在了盧雪身上——自從陳瑄去世後盧衡成為了攝政大臣之一,盧雪倒是比從前更低調了,若不是這次與北燕決戰時候她啟用了他,恐怕他還在珠州,不會到朝中來。

這大約也應當是盧家人的謹慎,盧衡想做忠臣,如今權傾朝野了,自然會讓家人更低調,免得惹禍。

相比較下,梁熙倒是還一如既往。

梁熙與盧衡是性格完全不同的人,他們都對魏朝忠心,也是值得用的人。

謝岑兒有時候想一想自己將來的女皇目標,心中常有遲疑,梁熙與盧衡這樣的人顯而易見便會在那時候成為她的反對者。

但轉念一想,這世上哪裡有輕輕鬆鬆就能做成的事情?奪皇位哪裡有不見血的呢?

現在時機還未到,等到她手中兵權更穩一些,才是她更進一步的機會。

想到這裡,她又轉而看向了陳粲,從他手中拿到皇位——她自然希望他能主動禪位了,她養育了他這麼多年,聽著他喊了這麼久母親,感情自然是有的,相比梁熙盧衡那些人,她更心疼陳粲多一些。

漸漸的,思緒飛遠。

她又想起之前那麼多回目中她輕而易舉奪得女皇之位的情形,在封建社會,皇位這種東西在自身實力不夠強勁的情況下,得到的越輕易,便意味著後麵的危機越大,否則那些實力強勁的人為什麼不動手呢?難道他們不想當皇帝麼?

這時,她忽然聽到盧雪開了口。

“娘娘,陛下睡著了。”盧雪這麼說。

謝岑兒回過神來看向了陳粲,果然看到他腦袋一點一點,已經打起了瞌睡。

“抱著陛下到旁邊榻上睡。”謝岑兒向旁邊的內侍宮人比了個手勢。

內侍們忙上前去,輕手輕腳地抱起了陳粲,然後送到一旁的臥榻上,蓋上了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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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目光,謝岑兒看向了一旁的盧雪,忽然興起了閒聊的興致。

“從前先帝在時候,瓊英與先帝說,等到北邊收複便娶親,如今晶城已經收複,瓊英可有看上的女孩兒?”謝岑兒笑著問。

盧雪頓了頓,麵上露出了遲疑神色,過了一會兒才道:“臣還沒有想過此事。”

“可以想一想了。”謝岑兒突然又想起來自己之前兩個回目中的誤會,好在這個回目中,她沒有那麼著急行事,這才讓那荒謬的誤會沒有造成難以挽回的後果,她語氣誠懇了些許,又道,“到時候讓皇帝下旨給你指婚,也算是全了當年先帝的一番心意。”

“臣將來若要向心儀之人吐露愛意,再來向娘娘請旨。”盧雪再次抬眼看向了她,“臣自小習武,沒有那麼許多旁的心思,如今也隻是對娘娘的一片忠心。”

這話聽得謝岑兒心中忍不住犯了嘀咕,她再抬眼看向盧雪,隻見他目光澄澈,無所隱藏。

她把他的話又想了一想,最後按下了心中的那一些猜疑,笑道:“有你的忠心,皇帝與我自然是放心的。”

盧雪眨了下眼睛,他也笑了笑,問道:“那臣可以留在娘娘身邊嗎?”

“你如今不就正在我與陛下身邊麼?”謝岑兒看向了他,“等將來也封你一個大將軍——朝中是需要你這樣的年輕人,我希望回到晶城的魏朝,會是生機勃勃的年輕人的天下。”頓了頓,她收回目光看向了麵前的奏疏,“瓊英將來能為國家棟梁,便是魏朝之幸了。”

盧雪抿了下嘴唇,隻道:“臣必行不負娘娘所望。”

“說起來,今日能到溫城,什麼時候能到晶城呢?”謝岑兒看向盧雪。

“若路上沒有風雪阻礙,應當半個月後可以到晶城。”盧雪回答,“隻是這北邊氣候與南邊不同,連溫城都下了雪,再往晶城方向走,恐怕會更寒冷一些,道路便不那麼好行走了。”

“這也無妨,這一路也就隻當做是來體察民情了。”謝岑兒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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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風雪交加,到達晶城時候已經快是除夕。

路上眼看著各個城鎮變得喜慶熱鬨,到達晶城時候,更是看到城樓上下有絢麗燈火,大街小巷有熱鬨人群。

謝岑兒帶著陳粲先登上了晶城的城樓,看過了城中百姓們載歌載舞的慶賀,然後才往皇宮方向去。

禦駕走在晶城的大街上,他們能聽到道路兩旁百姓們欣喜的笑聲。

“母親,他們是專門慶賀我們回來晶城的嗎?”陳粲看了一會兒道路兩旁的熱鬨情形,然後回頭問謝岑兒。

“正是如此,不僅在康都的我們期待著回到晶城,在晶城的百姓也應當在期盼著我們。”謝岑兒如此說道,“有百姓的期待和擁戴,才有將軍們在北邊的用兵如神。”

陳粲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重新去看道路兩旁的情形。

禦駕不久就到了皇宮外,梁熙等大臣們已經在宮門口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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