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if 9(2 / 2)

她重新把臉埋進他的胸膛,心裡略過模糊的感覺。

原來這就是擁抱?

她在電影裡什麼都經曆過,擁抱,親吻,一些在鏡頭裡看似大膽、實際拍攝起來清湯寡水的肢體觸碰,心裡卻都沒有這樣麻絲絲的味道。

不夠?可是是哪裡不夠?不夠的話,還需要做什麼?還能做些什麼?

應隱忽然膽子很大:“你抱我。”

“什麼?”商邵的身體一僵。

“你用力抱我。”

“不可以。”

“有一天在茶餐廳遇到薈芸,她繪聲繪色地跟彆人說我假裝有錢人,其實連請她吃一份菠蘿油都不舍得。我問她為什麼要這樣,她說你還不是每次跟我聊天都遮遮掩掩,你也根本沒信任過我。我答不出,買了一碟菠蘿油給她,出門的時候等了她兩秒,她沒有來,我聽到她把碟子摔碎的聲音。我明明請她吃過很多東西……那一次,是因為我的生活費真的沒了。我不敢請她來家裡玩,我太虛榮。”

這次的眼淚是真心實意的了。

“彆發傻。”商邵抬起手指,在她額上點了一點。“與朋友告彆,是人生的常態。”

過了一會兒,應隱仰起臉,問:“為什麼不給我寫郵件了?你不給我寫郵件,我以為你跟他們一樣,看了那些謠言,信了那些謠言,也要對我躲得遠遠的。”

商邵頓了一頓,低聲道:“是你沒有給我寫。”

她叫他,他近乎有求必應,在自己本就滿當的行程中抽出時間來赴約。但她不找他,他總不能主動,因她有兩廂情悅的男友。如果出手認真追的話,從一個高中生手裡搶一個女孩子,對他來說大概不難。但一想到應隱是如此認真地喜歡江錄繁,那麼移情彆戀這種事,對她來說便是痛苦的。她會陷入道德有虧的困境。

他的道德不重要,但也許,道德對她來說很重要呢?他再怎麼追,最後做選擇的也是她,令她背上虧欠初戀的負疚感,即使隻有一周、一天、一瞬,他想了想,也是不舍得的。

“我寫了,可是你沒有時間。”應隱控訴道。

商邵垂眸:“那時候你要高考,每兩周見一次,很耽誤你。”

“我們每兩周見一次了嗎?”應隱迷迷糊糊。明明每次相見,中間都隔了好漫長呢。

“每兩周一次。”商邵肯定地說。

橘子花的香氣由濃轉淡,夏日的第一場暴雨一打,落了滿田壟的白。到如今,橘子已經紅了。

“暑假你也沒見我。”

“七月份確實很忙。”

因為不可抗力的忙碌,他拒絕了應隱兩次見麵,這之後她就很少寫郵件了。

商邵自顧自找到了答案:她是忙著享受熱戀——這麼告訴自己了,但每天雷打不動地點開郵箱時,還是會有所期待。靠練字清洗自己,寫一些持重秉節,勿以惡小而為之、君子坦蕩蕩、非禮也之類的鬼話。

母親溫有宜有一次看見了,知道他向來不隨手寫的,字裡有胸中鬱塞,便問,“阿邵覺得什麼事情非禮也?”

他無法回答。思念有罪。

母親又問:“阿邵有什麼小惡想為?”

瞞不過她。但是商邵仍然沒有說,筆跡亂了,唇抿著,眉頭緊鎖。

溫有宜忍俊不禁,揚起唇角,最終說:“我知道了,阿邵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

“沒有喜歡。”商邵開口,擱下毛筆,將字跡潦草浮滑的宣紙揭下,揉成一團。

“你在我麵前從來撒不了謊。”

作為一個二十五歲的青年,任他在外麵多沉得下心穩得住氣,在母親麵前也是相當透明的。商邵鬱結一瞬,冷淡地說:“隻是關心,談不上喜歡。”

“哦。可是關心怎麼會‘非禮也’?怎麼會有違君子之儀呢?”

“嘴硬。”

因商考察,在王室們最輝煌奢侈的私宴上,他當目光中心最心不在焉意興闌珊的那一個。

可是,如果連想一想她都有罪的話,那現在趁她脆弱,任由她抱著他、挨著他,好像更有罪。又想到今天三番四次(出於某些看似充沛、實則可免的理由)抱她,不就是罪上加罪?

商邵忽然清醒警悟,深呼吸一輪後,推離她:“現在應該哭好了?”

“哦……”應隱鬆開手,離開時,想粘回去。

“現在發泄過了,聽不聽得進去道理?”商邵抽了兩張紙巾給她。

“……不是說不講道理嗎?”應隱瞪大眼,連紙也忘記接。

她不是靠自己假中有真真中有假的眼淚糊弄過去了嗎?

“隻有一句。”見她不動,商邵便將紙巾壓到她紅紅的眼圈底下,語氣很淡地說:“任何時候,謠言也好,與朋友決裂也好,遭受中傷也好,再痛苦,再懷疑自己,也不要自我放逐。”

說完,他抬起唇角,看著應隱的雙眼:“做不做得到?”

應隱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答應我。”

他很認真,是正經談事的模樣,一雙眼銳利深沉地看到人心底。

應隱像被他定住,臉莫名紅了,垂下眼睫,鬼使神差地說:“憑什麼答應你,你又沒有這麼重要的立場……”

她說得很對,正確而客觀。

隻半秒之間,商邵就點一點頭,不似有情緒波瀾地漫應道:“不管是誰,隻要答應你心底最重要的人就好。”

他不知她的心事,她也不知他的心事。

應隱覺得剛和他被雨拉近的距離,又被這空調暖風吹遠了。

誰準他忽遠忽近的?

因此,當商邵說要給她補一份遲到的高考禮物時,她90斤的體重90斤的反骨,說:“要睡衣。”

商邵否決得很乾脆:“不合適。”

“我就要這個。”應隱咬字用力道:“是睡衣,不是內衣。”

“我知道!”商邵莫名煩躁地回。

“要那種,穿起來很好看的,讓人看了心情好的,顯身材的,又舒服的,有曲線,但是不拘束。”末了,她說:“你親自挑。”

眼圈還紅著,不知道哪來的洋洋得意。

到底是少女,對於未來經年累月要經曆的一切,此刻還有種沒心沒肺的好了傷疤忘了疼。

“你不敢送啊?”應隱用很低級的激將法:“性感的我也能穿。你眼光不會很差吧?”

不知道他深呼吸了幾次。

半晌。

“行。”他隻字成句,抬眸瞥向她,一字一頓地問:“那麼,我親手挑的漂亮睡衣,你要讓誰看了心情好?”

應隱:“……”

不確定,但他好像……動怒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沒兩章就結束,建議寫完了一次性看…

接下來一周我都在國外,千萬彆蹲了哈,提前祝大家五一假期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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