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終章(三) 理想與愛情(2 / 2)

共此良夜 姑娘彆哭 7858 字 6個月前

“?”

“你柔和了。”

“彆,千萬彆。”李斯琳忙舉起手:“我錯了,我不該當你的麵炫耀。待會兒你該說我看起來慈祥了。”

“你怎麼知道我的路數!”

“因為咱倆一起睡過很多次!”

李斯琳儘管嫌累,還是幫岑嘉容收拾起了東西。兩個人說起異國的很多往事,都有點動容。

“在倫敦的時候討厭倫敦的雨霧,離開倫敦那天好像覺得那雨霧是在為我送行。”岑嘉容說:“我一邊覺得好開心,終於能回家,一邊又覺得哎呀,從此以後我要被工作束縛了,再也沒有這些年想走就走的自由了。”

岑嘉容簽了一個研究所,回來繼續研究她的物理學。但這種單位跟藺雨舟的一樣,從此自由變成了相對的。但她覺得這一切很值得。

“以後,你就是學科帶頭人。”李斯琳為她加油:“你看藺雨舟,每天都跟打了雞血一樣,我都不用問他項目是否有進展,進家門的時候眼睛彎,那就是很不錯。每天第一個到單位,到了家還要啃知識。我甚至覺得這談戀愛都占用了他的時間,十分不好意思,有幾次甚至想勸說他百分百投入,這個戀愛,不如彆談了。”

岑嘉容在一邊笑:“戀愛彆談了,藺雨舟也沒了半條命了。理想與愛情並不衝突。你看老一輩革命家,那情書寫得也是感人肺腑。”

“你這例子舉的…說實話,我有時候會想,如果有一天我跟藺雨舟真的走到了結婚那步,我這工作背景,不見得是好事。所以今天我爸催我結婚,我三言兩語岔了過去。”

“走一步算一步嘛。”

“當然。”

李斯琳幫岑嘉容打掃她的小家,在兩個人的努力下,三個小時以後終於煥發了生機。李斯琳覺得還缺點花花草草這種有人氣的東西,就約著她周末的時候一起去市場,買點花鳥魚蟲。岑嘉容喜歡獨居,偶爾也喜歡熱鬨。她曾跟李斯琳說:從學校搬出去的第一天,她哭了一整晚,覺得結束群居好難過啊。但第二天當她在房間裡大聲放音樂,她就愛上了獨居。

李斯琳呢,她從小就知道孤獨是什麼。

無人陪伴的日子裡,小小年紀的她試圖在孤獨中尋找存在的意義和樂趣。家中的日曆被她翻了一遍又一遍,筒子樓牆角爬著的螞蟻被她圍追堵截,拔奶□□上新生的白發是她的無聊消遣,耳朵貼在牆壁上偷聽隔壁小孩看的動畫片。

本領就是這麼慢慢練出來的。

跟岑嘉容兩個人背靠背坐在地上,聊這些有的沒的,像回到很多個異國的夜晚。這種感覺可真好。

“我跟你說一個秘密。”岑嘉容說:“我那天有好幾次想說給藺雨舟聽,但我覺得那樣做不太地道。但我又人不知…你知道嗎?我原來其實也喜歡過藺雨舟,不太多,一點點,可以忽略,也可以說一說的那種喜歡。”

李斯琳回頭看她半晌,認真地說:“我就知道。”

“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你當時討厭我。”李斯琳多聰明啊,不管你找什麼原因,根本原因都在這裡:“你自己可能不太知道,你其實有一點抵觸我。有我的場合,你早早就走了。我在的時候,你故意不跟藺雨舟有目光接觸。總之,很多很多細節。”

“我自己都沒意識到。”

“女人的直覺。”

“那你還跟我做朋友。”

“因為這兩者之間毫無關係。”

李斯琳喜歡岑嘉容的坦誠,她說出這件事也是選了時機的。李斯琳認為如果她跟藺雨舟沒有戀愛,岑嘉容永遠都不會說,因為她擔心自己的話會影響李斯琳的選擇。

人總是要跟與自己三觀一致的人交朋友。

李斯琳晚上跟藺雨舟說起她幫岑嘉容打掃房間的事,藺雨舟哦了一聲,等著李斯琳後麵的話,但李斯琳什麼都沒說。她不想告訴藺雨舟其實後來岑嘉容也有一點喜歡你,因為兩個戀愛中的人說起這個沒有任何意義。

“藺雨舟,我想重新刷一下房子,再買一輛車。”李斯琳突然提議,在幫岑嘉容打掃房間的時候,李斯琳發現自己對家有了感知。也或許是這一天去了爸爸家、媽媽家、朋友家,讓她心生一些感慨。

1月12日深夜她踏進家門,從那一天起,好像都是藺雨舟在推動一切,她看起來很懶散,對所有好事被動接受。就連這個原本屬於她自己的家,都是藺雨舟在愛護在打理。

李斯琳不知自己在怕什麼,直到現在她對這莫名的恐懼都沒有答案。

如果感情前進一步,那生活也應該前進。像她在深夜推開家門,迎接藺雨舟驚訝的注視。那也是一種進步。

“刷漆可以我自己來,我同學剛剛裝修完,說自己刷漆便宜。”在李斯琳情感充沛的時候,藺雨舟提議省點錢:“兩個周末四天足夠了。”

李斯琳不知道是所有的男朋友都這麼精打細算還是隻有她自己,笑著跟藺雨落說起的時候,藺雨落一陣心酸:父母去世後,我們兩個真的沒有錢。小舟養成了節儉的習慣,總說人在有時當思無時。那時他吃泡麵都不買桶裝的,要買塑料包裝的。你會嫌棄他嗎?

“我嫌棄他?我油漆都挑好了,我倒是要跟他比比,看看誰能坐上頭把粉刷匠交椅!”李斯琳永遠記得藺雨舟說他本身空無一物,來時路由書籍鋪就。他能給的最大的浪漫,大概就是他一顆赤誠熱烈的心。

多少人羨慕彆人戀愛談得熱鬨,香車寶馬名車名表時尚晚宴,鮮花香水煙火頭等艙機票,那些用錢驗證的愛情非常珍貴,因為他們說舍得花錢才是真正的愛情。

李斯琳不羨慕這些,她也不笑少年窮,她知道隻要藺雨舟願意,外麵大把百萬年薪的就業機會等著他。當然這也跟在酒吧豪擲幾十上百萬存酒的人比不起,可那又怎麼樣呢?李斯琳覺得自己站在巨大的山口,市儈的風無數次試圖將她吹走,隻有她自己知道,她要的是一茶一飯的安穩和切實存在的心動愛情而已。那風吹不走她,最後讓她移步的反而是那一縷清風。

油漆到的時候李斯琳非要自己調色,她調出了一個藍白色,就是乍看是白色,光照之下會泛淺淺藍,像澄澈的湖水。二人提前把客廳的東西清理了,先從客廳刷起,她一麵牆,他一麵牆;她戴著防護帽,他頭上纏了一條舊毛巾。刷子滾動,顏色漸變,好像把人的心靈都粉刷一次。

李斯琳的胳膊很快酸了,但她忍著,堅決不認輸。藺雨舟見她抬胳膊越來越慢,就把她抱下梯子:“你幫我個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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