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2 / 2)

木工拿著木鋸打算開工了,他要把樹上的枯枝和會妨礙建築的大枝砍掉。

外公邊看著他們,邊為森芒講課。

“這棵榿木的花期在春天的尾聲,果期在夏季末,也就是五月開花,在八九月結果。”

“榿木具有很強的經濟價值,它的樹皮可以做染料,還可以提製栲膠,它的木炭可以被製成黑色火/藥。”

“在野外這種樹木時常會和柏樹、針葉林混交成林,在四川這種樹木和柏樹混交,可以提高幼齡柏樹一倍多的生長量。”

“同時,這種榿木是蜜源樹種,意思就是蜜蜂會在這類型的樹木上采蜜,它的木、花、果的味道都很香,有一些養蜂廠會在周圍栽培蜜源樹木,供蜜蜂采蜜。”*

“還記得這棵樹上被蜂群建了個蜂巢的事嗎?”外公舉例讓森芒加深印象,“因為蜜蜂太多了,你和我都被蟄了好幾個大包,最後不得不打電話叫消防員過來端了它們老巢那件事。”

“我記得。”森芒想起了甜甜蜂蜜的味道,“蜂蜜泡的水特彆好喝,有濃濃的榿木花味。”

外公點頭,回想起濃甜蜂蜜的味道,“其實家裡還有一罐荔枝蜜,是夏季蜜蜂采荔枝花時收的,很好喝,就是喝多了會上火,畢竟荔枝吃多了也會上火,所以你外婆都沒給我們喝過幾次。”

“題外話說太多了,我們來溫習一下樹的解剖結構。”

剛好木工把一邊多餘的枝乾砍了下來,外公走到過去把它抬了起來拿出口袋中的油性筆,直接在樹的橫截麵上畫示意圖,在不同的部分畫上標識。

“樹乾樹枝有4個主要層次,我畫的最內層是心材,由死細胞組成,十分堅固。外圈是邊材,它負責運輸水和營養物質到樹葉中。再外一圈是形成層,它能開發新的木材和樹皮,而最外圈就是樹皮,它和最內層的心材一樣都由死細胞構成。”

“如果我們剝開樹皮,就好像剝開人類的皮膚一樣,就會有被感染的風險,如果切開韌皮層,就阻止了它內部能量的垂直流動。”*

“待會幾位叔叔就要做加重的構件和纜繩,這時候就要特彆注意不能切到樹皮下的形成層和邊材,如果切到了這對於樹木來說就是致命的傷害。”

正在修裁榿木的木工聽到這課,下手都謹慎了許多,不敢亂來,生怕這位懂行的甲方揪出自己的錯誤。

柏永航也帶著安全帽在不遠處聽著他們講課,這時他兄弟楊方駿走了過來。

“他懂很多。”柏永航說,“這老板是種花種樹愛好者嗎?”

“不是愛好者,他和我們一樣是林業畢業的。”楊方駿說,“就我之前和你說的那位。”

柏永航應了聲,越看越覺得這位阿伯眼熟,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但又說不出是誰。

外公沒留意到周圍的人正在默默關注他,他繼續給森芒上課。

“建造一個樹屋是需要設計的,因為太重的房子會把樹壓死,一棵樹可以承載重量的地方是可以被直觀地看到的,樹枝與樹乾的角度越尖銳,連接越弱。”

“與樹乾近乎垂直的粗壯樹枝是很好的支撐點……”

“哎呀踩到一隻蟬了。”外公說著,走了兩步感覺腳下觸感不對挪開一看發現是一隻蟬,注意力瞬間被吸引了。

“那邊的樹葉下還有兩隻。”森芒一邊聽課,一邊走神,“它們剛剛一直在叫,吵得好大聲。”

外公眉頭一皺,敲了兩下自己小外孫的腦袋,“又不認真聽課!”

柏永航還是覺得他在哪裡見過這個甲方,他手中的沒乾到一半便放下去找楊方駿,打算問個清楚。

“老板姓狄,叫狄遠赫。”楊方駿說,“這裡是他外公家,在講課的那位阿伯就是他外公,至於姓什麼我就不太清楚了。”

“不過那孩子的姓挺有意思的,姓森,森林的森。”

“一個讓人看了很難忘記的姓。”

“確實很難忘。”柏永航努力回憶,這個姓太耳熟了,他看看外公手中捏著的蟬,又看看外公明黃色安全帽下的那張臉,猛然間想起來了!

這不就是國內生態入門必讀書目中封麵內層的大牛作者的臉嗎?!

森原宏這個名字在業界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

聽聞這位大牛退休好幾年了,直接回老家養老了,雖然偶爾還能看到他的新研究成果,但在一些重大研討會上已很少見到他的身影了。

每次在寫畢業論文的時候,排名第一的參考書目必有他的名字。

若是自己早幾年讀書,一定會拚了命考他的研究生。

隻可惜等自己畢業時大牛已經退休,不再教書了。

而現在漏屋偏逢連夜雨,不但一無所成,學業還麵臨著延畢的危險。

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裡遇見這位大牛!果然是天無絕人之路!

柏永航鼻子一酸,幾乎要落下了淚來。

楊方駿看到自己兄弟表情不對,以為學習壓力和工作壓力把這個可憐人給壓垮了,他趕緊上去拍拍兄弟肩膀,安慰他。

“彆給自己太大壓力了,要是你心情真的難受,可以去旁邊沒人的地方哭出來,發泄完情緒就好了。”

“我現在給你預約省醫院的心理科。”

“你還沒認出他是誰嗎?”柏永航瞪大眼睛,偷偷瞥著還在繼續給孩子講課的森原宏,“他是你寫本科畢業論文的時候天天念叨著的人啊。”

“胡說,值得我天天念叨的人隻有我對象。”楊方駿覺得自己兄弟魔怔了,“我幫你把精神科也預約上吧,到時候一起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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