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1 / 2)

至於為什麼不采用攝影間諜狼, 原因其實很簡單。

首先,研究經費並不多,要做的精細仿真的話, 經費經不住這麼燒,最後的結果可能也是製作出來一隻醜狼。

其次, 就算做出來了, 其實這隻間諜狼可能也活不久, 因為狼是一種有等級秩序和家庭觀念的群居動物,成年狼會殺死陌生的狼崽, 以保證族群的安全。

國外製作的有部北極狼紀錄片之所以間諜成功,是因為一隻狼媽媽向它撒尿讓它身上有了氣味, 所以它才能成功加入狼群。

胡穀添苦惱地歎了口氣,經費方麵他在努力爭取和協調中,但無奈撥款並不多, 隻好能省則省,把好鋼用在刀刃上。

現在讓他頭疼的事情不止這一件,他這幾天和同僚們翻看完所有關於狼的資料, 其他人想要從學術的角度來研究這個狼群, 而自己卻是想弄一個狼的科普紀錄片。

這個想法所意味的工作量並不小, 即便自己僅僅隻想做60分鐘以內的科普。

主題還未確定, 腳本還沒開始寫,鏡頭順序沒安排好,科普解說詞也沒想好, 胡穀添自己一個人當製作人、攝影師、總導演,說不定還要兼職解說員和剪輯師。

想要多聘一位攝影助理幫忙, 又窮, 聘不起有經驗的。

胡穀添又沉重地歎了一口氣。

他丟下正在寫的腳本, 摸了摸那塊斥巨資購買的間諜大石頭,問旁邊的可憐的學生柏永航,“你想好論文的選題了嗎?”

沉重的心情是會傳遞的,柏永航兩眼無神直勾勾地看著麵前的資料,他這段時間都在補課,他以前研究重點主要是昆蟲,而非哺乳動物,要重新學的東西很多。

柏永航抓亂了自己的頭發,“我在想能不能從它們的糞便入手,畢竟糞便是非損傷采樣,比較方便。”

“糞便確實能研究很多東西,食性分析、腸道寄生蟲、種群數量、群體遺傳學都可以,是個不錯的想法。”胡穀添鼓勵道,“你有很長的時間來完成,也不用太著急。”

“待會我發幾本書給你,說不定對你有幫助。”

“謝謝你胡老師。”柏永航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振奮起來,被論文支配的恐懼又從心中湧起,但有希望的痛苦總比永無止境的黑暗好,他也算找到新的方向了。

*

“你保持這幅苦惱的表情已經保持好幾天了。”旁邊的研究員常文雪說道,她是這個團隊中為數不多的女性,她調侃道,“要是你再多保持這個表情幾天,大家都會懷疑你做了半永久眉間皺紋。”

“有這麼誇張嗎?”胡穀添苦笑道。

“當然有。”外公坐在沙發,摸了摸小外孫毛茸茸的腦袋,“經費雖然不多,但還是夠用的,我前兩天還看到一條同行的新聞,他們可比我們慘多了。”

提起這個新聞,外公忍不住樂了,“西伯利亞的猛禽研究所在草原雕上放了追蹤器,每天發送4條短信,通訊公司會收取費用,結果其中一隻雕從亞洲飛去了非洲。”

“中途因為沒信號攢了幾個月的短信全發到了信箱中,跨國長途短信每條五塊四,每天四條,一共四個多月,那個巨額的花費賬單逼得團隊網絡眾籌。”

常文雪也笑了,“這個新聞我聽完笑了半天,還不止那隻呢,給動物眾籌充漫遊費聽著好笑,但要真放在自己身上,可能已經哭出來了,果然還是搞通訊和電信行業賺錢。”

“彆隔岸觀火笑彆人,我們也火燒眉毛了。”胡穀添說,“我算了一下接下來的行程食宿和需要配備的物資設備,雜七雜八算下來,我都想立馬回局裡向領導賣慘要多點經費了。”

“話不相瞞,我還問過電視台想不想和我們合作一起出部科普生態紀錄片。”

“要是他們同意了,我們這兒的經費就充裕了,還有有經驗的製片人和攝影師會加入我們,說起來,我一直為誰來說解說旁白的台詞而苦惱。”

“不過如果讓我的塑料普通話上場的話,收視率一定會大跌。”

“……畢竟人不是萬能的。”外公難得留意了好友的口音,頗為認可,“電視台那邊怎麼回複?”

“他們沒同意,說這個季度的節目計劃已經安排好了,很難抽出人手過來。”

“真遺憾。”外公歎道。

森芒抱著沙發上的小方枕,看看各有憂愁的眾人,用他還沒變聲的童聲提出建議,“我可以說旁白。”

“謝謝你小芒果。”胡穀添說,“你有這顆心我已經很高興了。”

*

隨著自動化信息化技術發展,野生動物監測也有很多新技術運用到實踐中,包括紅外相機拍攝動物夜間行動,GPS追蹤技術定位動物坐標和DNA條形碼技術。

胡穀添很想把能安排的都給自己的團隊安排上,可惜資金不足,隻能克服困難,努力上路。

“現在狼群主要活動在山脊和溝穀之中,那邊食物挺充裕的,野兔野鹿都能找得到,我們得在附近找個地方放置我們的物資和設備。”

“晚上的時候也能讓人在裡麵休息。”

胡穀添邊說邊清點著手頭上的物資,采集樣本需要用到的采樣盒和密封袋,驅蟲驅蛇藥,幾個追蹤器,數量不多的紅外相機,兩台攝影機,一台無人機和最後的大石頭間諜攝影機。

多多少少都算上的話,幾十斤是肯定有的。

一張嶄新的葡瀘山地圖放在了桌麵上,森芒對比著自己手頭上被疊得皺巴巴的地圖往上麵標注哨所地點,時不時還要眯著眼思考自己之前寫得歪歪扭扭的字到底是什麼字。

森芒拿的筆是油性筆,外公拿著一次性酒精棉片,看他哪個字寫錯或是寫不好就抹掉讓森芒重新寫。

有的時候一連寫三五遍還是醜樣子,外公不得不翻出手機找端正的硬筆書法體給他對著寫。

“寫字要一筆一劃端端正正,橫比劃不要什麼角度都有。”

“要筆直,不能寫成波浪線!”

外公難得在這一刻懂得了自己妻子的苦處,文化教育真的很有必要,不說一定要把字練成是大師寫的那樣,至少也要自己能看得懂,彆人看得不費勁。

這是門長期的功課,指望不了今天速成。

最後外公不得不自己親自做示範,雖然他寫的字很一般,但能看得過眼,他重新拿了一份新的地圖一筆一劃教森芒。

標注地圖結束後,幾個人圍著地圖同時看著屏幕上狼群的大致坐標,分析著決定在哪個哨所安放物資,和決定在哪裡放置紅外攝像機,以便監察狼群夜晚動向。

在峽穀附近離得比較近的兩個哨所,兩者相隔不遠,但都比較小。

外公看著這分量不輕的行李,想了想待會要走的路,“我去叫上阿赫阿恒來幫忙,這樣每個人的壓力沒這麼大。”

這一整天眾人都忙活在安置紅外相機和住宿地點了。

麥克白在今天終於被允許出門了,它歡呼地撲出了大門,跑出老遠的距離後終於察覺自己的小主人根本沒跟上,又夾著尾巴跑到森芒蹭他的大腿。

延長的峽穀和蜿蜒的河流都沐浴在陽光的照耀之下,灌木長在山脊之中,山連山,山迭山。

狗狗們跑著過亂石叢,一路跑過森林,森芒吹著哨子在後麵尾隨。

森芒甚至沒有背他的小背包,狄遠赫幫他背了,反正身上已經負重十幾斤了,不在乎多這一個小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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