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1 / 2)

葡子江穿梭在偏僻的峽穀裡, 蜿蜒向前,灌溉著岸邊的灌木和森林。

在這重重莽山之中, 小型犬的體型太小了,長得過度肆意的雜草淹沒了葡撻的小腿,要是到深一點的灌木叢中就很難發現它的身影。

葡撻大概隻比野兔大一點。像是這種體型的動物,很容易其他大型食肉動物饞涎。

不過幸好它身邊有個護衛,保證了它的安全。

葡撻沒有走太遠,柔嫩的掌墊不適應碎石的尖銳和粗糙,磨得有點痛。

但這無關緊要, 這片峽穀比它想象中的還要大, 周圍一片綠意蔥蘢,螞蚱從一片綠葉跳到另一片綠葉上,發出嗡嗡的振翅聲。

這一切都太新鮮了。

葡撻焦黃色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玩得樂不可支, 杉莫抬頭找了找小主人的方位, 又低頭看看小狗崽的狀態。

葡撻沒空管杉莫, 它忙著跟在螞蚱的身後蹦蹦跳跳, 隨便跳兩下就能驚到停在灌木叢裡的各種昆蟲。

它越走越遠,突然前腳掌差點踩了個空, 撲騰了一下才穩住重心。

這是一個廢棄的陷阱, 陷阱很深, 地下尖銳的竹刺已經腐朽成泥,雜草和落葉把一切遮得嚴嚴實實。

葡撻看了兩眼, 繞開沒理會,繼續抓螞蚱, 時不時還會被蝴蝶吸引注意力, 轉而去抓蝴蝶, 抓不著又回去撲螞蚱。

各種雜枝亂葉不僅擋住了葡撻的視線,給它原本已經極低的視野增加了不少阻礙物,上麵還殘餘著不少繁雜的氣味,那是鼠狸鼬兔路過留下的,它們的洞穴到處隨處可見。

這一切都在乾擾它對危險的判斷。

自然界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的,生活在這裡的生物從出生開始就麵臨著死亡的威脅,無論是疾病還是天敵,保持敏銳是最基本的要求。

但在溫室裡長大的葡撻缺乏這種敏銳。

當旁邊的灌木叢中傳來沙沙的聲音的時候,它還好奇地停下腳步轉頭瞧了兩眼。

那是一隻它從來沒見過的動物。

一隻林獾邁著碎步走著,偶爾停下在草叢裡挖著什麼,它全身褐色雜著黑色的硬毛,和額頭頂明顯的幾條短窄的白色縱紋,表明它並不好惹。

林獾吃植物昆蟲,它也吃小型哺乳動物,它在草原上的同胞還喜歡吃狼剩下的食物。

這隻林獾的體型稱得上肥壯,它擰轉粗短的頸部,目光落到了這隻與山林格格不入的小白狗身上,毛發過於乾淨突兀,在山裡不是件好事,很容易成為獵食目標。

更何況,這隻小白狗的體型不大,一頓正合適,剛好吃膩了兔子和老鼠,打算換換口味。

葡撻終於遲鈍地發現了林獾不友善的目光,下一秒對方衝著它奔來了,嘴裡發出嚇人的“卟卟”聲。

小白狗驚恐地大聲吠叫,試圖用尖銳的聲音把對方嚇走,效果微乎其微,林獾的速度沒有慢半分。

杉莫攔截住林獾的攻擊,急促的叫聲示意葡撻回自己身邊來。

因為葡撻跑太遠了,還喜歡走野兔開辟的小道,它沒法過去,隻能讓葡撻過來。

林獾沒有管這隻金毛犬,它繞了個彎繼續凶猛地朝葡撻去。

在自然界中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隻要把崽咬斷氣了,守在它身邊的動物看不到活的希望自然會離開,到時候等待自己的就是一頓美餐。

而林獾隻需要把這隻小狗崽咬死就可以了。

過於繁盛的灌木叢阻礙了杉莫的速度,葡撻到不了到杉莫的身邊,隻能倉皇逃命,林獾在後麵窮追不舍。

原本為了安全而綁在它脖子上的頸圈,現在成為了他的累贅,不斷晃動的頸圈降低了它的跑步速度,要不了多久它被捕獵者追上。

沒有人能救它,強烈的恐懼和膽怯沒有讓情況有半分好轉,葡撻繃緊了全身的肌肉,它覺得自己從來沒有跑得這麼快過。

隻有自己救得了自己。

救得了就生,救不了就死。

它猛拐了個彎,衝著陷阱的方向跑去,那個地方離得不遠,但這段距離還是讓葡撻經曆好幾次的驚心動魄,林獾的犬齒幾乎貼著它的脖子劃過去,咬下幾撮毛,幾乎能咬到肉了。

葡撻的腎上腺素在飆升,心在快速跳動著,感覺不到任何的疲憊和疼痛感。

追逐遊戲還在繼續。

速度再快一點,再快一點,後麵林獾的臭味一點也不可怕,它鋒利的尖牙沒咬到身上之前都是鏽鈍的廢鐵。

很接近了,就是現在。

它縱身一跳,踩著一旁的枯枝乾躍過了陷阱。

葡撻敢保證這是它活了這麼久(雖然隻有短短幾個月)最完美最極限的一跳。

捕獵者沒有注意到這個詭計,眼中透著興奮和必勝的光芒,緊跟著跟在獵物的身後,它知道這隻小白狗支撐不了多久了,它要贏了。

異變就發生在一瞬間,而且是在臨近咬到它尾巴的一瞬間,四腳踩空,脆弱的草葉雜枝支撐不了它肥壯的身體,林獾直直摔下了陷阱。

它的身體撞到了底下腐朽的竹刺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不一會兒,頭頂傳來那隻小白狗和大金毛的汪叫聲。

林獾撲騰了幾下,摔傻了,沒能起來,即便它是爬洞穴和樹木的好手,也沒有在第一時間從陷阱裡爬出來。

這場過得格外漫長的追逐結束了。

葡撻搖搖晃晃地挪著它發軟的步子走到杉莫身邊,謝天謝地,警報解除。

荒野太危險了,現在的它隻想躺在乾淨的毛絨毯上睡覺。

小白狗噗通倒在地上,它的心跳還在劇烈跳動,急促的呼吸還沒平複。

杉莫咬著它的後頸皮,把它帶到了更加安全的地方,然後溫柔地舔了舔它的耳朵和背上禿了的毛,得到了它有氣無力“嗚嗚”的兩聲回應。

熾熱的陽光照在這隻可憐的小白狗身上,勉強溫暖了它發抖的軀體,卻沒有喚醒它發懵的大腦。

葡撻眼中失去了光,它呆滯盯著腳下的石頭,掌墊上的疼痛現在才湧上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它聽見遠處小主人的呼喚,“杉莫!葡撻!回家了!”

*

“啊怎麼弄成這樣?”狄遠赫單手把臟兮兮的小白狗拎了起來,葡撻的爪子在空中可憐地晃蕩,最終落腳點踩在了對方的手臂上,瞬間在上麵留下了兩個黑乎乎的爪印。

脖子和尾巴的毛掉了好幾撮,原本白白淨淨沒有灰塵的乾淨小狗,變成了黑一塊白一塊的臟臟崽。

看來要回家洗狗了。

森芒抬起小狗的爪子看了看,又摸了摸它禿了的小卷毛,心疼極了,“以後帶葡撻到馬路上溜溜就好了,這裡的碎石頭太尖,把它的掌心刮出血了。”

“家裡有藥嗎?”狄遠赫問他。

森芒點點頭,“有。”

“那我們回家吧,今天也玩夠了。”狄遠赫回頭看了一眼在哨所裡拿著紙和筆寫寫畫畫的二弟,想了想對他後麵的胡老師喊道,“胡老師,阿恒拜托你照顧了,有什麼事情可以隨時打我電話。”

“沒問題,我很樂意照顧年輕人。”胡穀添爽快地拍了拍狄遠恒的肩膀。

一旁的常文雪在叮囑柏永航,“這些樣品雖然做了簡單的保存處理,但在這個溫度下不能耽誤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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