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 像取暖的小動物般。(1 / 2)

盛棠容貌姝麗,不施粉黛也帶著抹明豔,笑時燦然明亮,淡聲麵無表情的時候,則隻剩天然的冷淡疏離。

未曾見過她冷臉的綿雲,本欲上前披衣,見狀噤了聲,有些怕的站在原地。

伏寂陰沉沉的目光從盛棠臉上落到湖麵,半晌渾身裹著寒氣,再次投入冰冷的湖水中。

凜霧湖寒氣逼人,盛棠被打濕的發絲結起了冰霜,麵色發白,沒一會便劇烈咳嗽起來,整個人頭重腳輕,如置冰窖。

她撐著沒走,直到湖麵再次翻起波瀾。

這次倒沒了之前的掀風起浪,盛棠低咳了聲,探向伏寂指節修長的手掌,正打算拿起合歡玉墜,手被捏住了。

溫熱的氣息傳來,盛棠快凍僵的手指頓了頓,對上漆黑的眼。

“怕冷的不是我,是你。”

在冰湖裡待了許久,少年衣襟、發間都摻著冰渣,身體卻是熱的,渾身仿佛透足了灼熱的陽氣。

伏寂一躍上岸,在眾人注視下,神情淡漠的甩了甩指尖水珠。

他渾身都濕透了,單薄的衣袍緊貼著身,山頂冷風穿過少年修長勻稱的身形,在充滿張力的淩厲線條頓了頓,呼嘯著朝遠處掠去。

天光黯然,滿幕冷色。

從雪頂山下來,盛棠便覺得不妙,到了傍晚,果然病了。

她感染了風寒,渾身燒的像火爐般,四肢無力,喝藥都得綿雲一勺一勺喂到嘴裡。

綿雲年紀小,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看到她要奄奄一息般的模樣,邊喂藥,邊眼裡包淚。

酸苦難聞的藥汁,若是平日,盛棠必要掙紮,此刻人都快燒傻了,隻有老老實實喝著,喝完她啞著嗓音問:“水鬆庭那個,怎麼樣了。”

小侍女一聽,眼淚頓時止不住了。

她可憐又深情的宗主——

雪頂山上發生之事,一下午的時間,傳遍了宗門各處。

一個合歡宗的小門人,連弟子都不是,眾目睽睽將宗主的玉墜扔到了湖中,何等放肆。

宗主卻隻雲淡風輕的,讓他再撈了一遍,何其容忍!

毫無疑問,兩人關係不一般。據說小門人模樣英俊,身材也萬裡挑一,眾人再淺淺一挖,小門人居住在水鬆庭,那是爐鼎駐地,盛棠曾深夜到訪,還鬨出了不大不小的動靜。

念及新宗主即位後,對各方勢力送來的貌美男修婉拒,這是曆代合歡宗主從未做過的,他們原本疑惑,

事已至此,真相水落石出了!

不是宗主清心寡欲,而是心有所屬了,無奈我心照明月,明月照溝壑,故而......

一下午的時間,足夠最懂風月的合歡門人,腦補出十八樣恩怨情仇,愛恨交織的大戲。

什麼強取豪奪,霸道宗主和她一見鐘情強擄回來的爐鼎;渣女醒悟,風流小半生,發現還是糟糠之夫好,無奈對方已被傷透斷情絕愛;白月光替身,你倔犟起來的模樣,和你兄長一模一樣......無論哪個版本,都透著一個核心——

新宗主愛慘了那水鬆庭的爐鼎,隻是求而不得!

悲泣。

合歡宗曆代宗主,無一不是風流之輩,不沾花惹草,左擁右抱簡直對不起合歡大名,驟然來了個與眾不同的新宗主,大家都驚呆了。

她好深情,哭死!

綿雲終日跟在盛棠身邊伺候,雖時日不多,卻知道新宗主脾氣好,總笑吟吟的,跟鄰家姐姐一般。

此刻,見盛棠臥病在床,燒的兩頰通紅,迷迷糊糊,還惦記著水鬆庭那個少年,聯想起宗裡那些虐戀情深的傳聞,不由落下淚來,傷感極了。

自古情深不壽啊。

“宗主交代的衣物、暖爐、驅寒丹都早早送過去了,”綿雲哽咽著,“宗主彆老想著他,好生養病才是要緊的。”

盛棠艱難的咳了聲。

不想不行啊,她懷疑寒毒要提前發作了,本來還能壓製,今兒在山頂被湖水淋了個透心涼,直接激起體內了毒性。

原著裡,原主就是靠蕭楚潤體內的純陽之氣壓製的毒性。

蕭楚潤可不能病倒,不僅不能病倒,她還要多塞給他些補藥,讓對方多漲修為,給她雪中送炭。

雖然看對方從冰湖出來,一副沒事人的模樣,她大概是多慮了。

“彆哭了,我隻是病了,不是快死了。”盛棠看著梨花帶雨的小侍女,以為對方是擔心的,溫聲安慰。

當然,倘若她知道綿雲是聽信了傳聞,以為她深情錯付,估計能氣到病床跳起來。

什麼玩意。

她恨不得找伏寂揍一遍,彆以為她不知道,淋了她一身的湖水是他故意掀起的!

“咳咳......”盛棠口乾舌燥,咳的嗓子都快廢了。

另一邊,聽說她病倒了,有人嗤了聲。

伏寂已經將識海裡壓製離火的冰蠶,在雪頂山的時候,轉移到了盛棠體內。

但盛棠此刻的病重,與冰蠶毒無關,純粹是身虛體弱,受了風寒所致。

伏寂捏著丹藥瓶,想起女孩蹲在湖邊,水珠沿著青絲滾落,充滿危脅說再來的冷淡眼神,他鴉羽似的睫毛垂下一片嘲意。

受一點寒就染了病,體弱到這地步,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在湖裡待了小半時辰。

嗤。

伏寂倒出丹藥,一顆顆全吃了。

旁邊侍從見狀,忍不住肉疼道:“這是宗主所賜,上品補靈丹,平常也隻有宗主才能吃到的東西。”

伏寂龍族之身特殊,除非是頂級的天靈地寶,否則與他而言,都如石沉大海難有功效。

聞言斜睨道:“既然珍貴,給我做什麼。”

侍從一時語噎,想到宗內的風言風語,不由瞥了眼不知好歹的少年。

不知道聽的是哪個虐戀版本,他打抱不平道:“宗主喜歡你,但你不能仗此欺負她,還當著妖族殿下的麵,明日宗外就會傳出合歡宗門內不合,新宗主沒有威嚴的消息了,外人聽了會恥笑宗主的!”

伏寂嚼丹藥的動作一頓,神色莫名。

“什麼喜歡。”

侍從難以置信,當事人竟然不知道,哪有這個理。

“當然是宗主喜歡你了,她對你一見鐘情,才強行抓你來當爐鼎的,不然你哪有這福分,其他人,可是搶破腦袋都當不了宗主爐鼎呢!”

伏寂冷冷彎起嘴角,嘴裡清香的丹藥都沒味了。

他雖不知情愛有何好,但也知道,倘若喜歡一個人,是對那人好,可不是把人抓來做爐鼎。

伏寂模樣好,即便在天之驕子雲集的天清宗,也是出類拔萃的好,暗地裡,經常收到女孩的信件與信物。

他最初還會回應,給信件和醒物貼上紙條,留個“不”字,後來煩了,無論對誰都是拒人千裡的冷意,這才沒人敢靠近,趁他打坐修行偷偷放東西。

伏寂過去的閱曆告訴他,這才是正確的方式。

因而對侍從所言,他隻覺得:“荒謬。”

見人不信,吃了一下午瓜的侍從頓時急了,他好像知道問題出哪了。

他就說,他們堂堂宗主看上誰不得手到擒來,怎麼可能被拒絕,原來是不張嘴導致的。

“哪裡荒謬,宗主是認真的!”侍從道,“莫非你在誤會宗主覬覦你修為?怎麼可能!水鬆庭金丹期修士都好幾個,你才築基呢!”

伏寂微微皺眉。

侍從說的不錯,水鬆庭確實好幾個金丹修士,而且十分樂意當爐鼎。

她要修為為何不找他們,偏與他過不去。

“所謂爐鼎,不過是宗主留下你的手段罷了!”侍從真相道,“你們若有仇怨,她為何不要你的命,你們若無仇怨,她為何偏要把你困在身邊?”

伏寂眉頭徹底擰了起來,陰測測的看著說話之人。

侍從恍若未覺,說的起勁:“宗主臉皮薄,喜歡人又不好意思說,說了也怕被拒絕,故而隻能將你帶到宗門,以‘爐鼎’之名,行‘道侶’之事。”

他歎口氣:“看來新宗主是個高傲不肯低頭的性子,喜歡人,隻知道強取豪奪......誒。”

伏寂冷臉把人推開,“砰”的用力合上門。

管她心思如何,他都不會放過她。

伏寂立在窗前,看向外界逐漸滿圓的皎月。

三日後,是月圓之夜,在此之前,他必須離開合歡宗,找個安全僻靜的山洞。

少年漆黑的眼,瞥向夜色中朝他靠近的一個東西。

黑影扇動著羽翼落在窗台,皎白月色中,渾身裹著血紅煞氣,壓著凶獸氣息低頭恭敬的喚了聲:“龍主。”

終於趕到了。

萬籟俱寂的深夜,盯著這間房屋的影衛,係數倒在了暗處。

黑影舔了舔利爪,血瞳裡閃爍著迫不及待的興奮:“小蟒蛇在哪,我要去吃了它。”

伏寂手掌落在它腦袋上,驀然往下一按,淡聲道:“老實點。”

那不是小蟒蛇,是萬古大妖吞天巨蟒。

“你現在不夠給他塞牙縫。”

黑影隻好把嗜血的獠牙收了回去:“現在去何處,”

伏寂看向天色。

差不多了,子時,就是冰蠶最活躍的時候。

今夜,他要拿回逆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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