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年(2 / 2)

紅顏不辭鏡 卉苗菁彩 7799 字 6個月前

玉婷院子出來,我回書房。

妾不是妻,我不想助長後院婦人的野心,海清我就隻預備了兩件。

……

眨眼除夕,入宮領宴。席間照例即景聯詩。

小太監送上筆墨紙硯,秀英自然地與我和琴雅、玉婷鋪紙研墨。

十五年上書房生涯,應製詩於我不過是基本功,差彆隻在好壞。玉婷得我指點,臨時拚湊一首也不算費事。琴雅武勳出身,作詩是真不行。

勉強掐了一個五絕,琴雅將筆遞給秀英:“耿妹妹,你也來做一首。”

“嗻!”秀英趕緊接過筆,眨眼揮出一首五言:“送歲屠蘇酒,迎春五辛盤。豐年好大雪,折梅報平安”。

無論詩還是字都將玉婷比了下去。玉婷臉上的笑瞬間就添了勉強。

……

“皇子福晉裡,”皇阿瑪翻閱手裡的詩笑道:“綺霞不必說,再這首,嗯,耿秀英。”

秀英聞聲站起下跪磕頭:“奴婢耿秀英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我隨即省起現是秀英第一次禦前奏對。

皇阿瑪叫我:“老四,這是你的庶福晉?”

“嗻!”我起身答應。

“不錯,梁九功,”皇阿瑪吩咐:“賞!”

梁九功捧來兩對裝了八寶如意金錢的“歲歲平安”荷包,一對賞綺霞,一對賞秀英。

東西不值什麼,難得的是這一份臉麵。接過梁九功送來的賞,秀英激動得耳朵都紅了,甚至於還瞟了我一眼。

既然皇阿瑪都誇了,我必是要給臉。我似胤禩一般和煦微笑,秀英的耳朵就更紅了。

琴雅神色不變,玉婷臉上的笑卻似繃不住了。

宮裡回來,我先去玉婷院裡看弘昐。時弘昐已睡,我炕沿坐下,玉婷捧一碗醒酒湯給我:“爺,您今晚喝了酒,倒是喝碗醒酒湯消消酒氣。”

喝半碗湯,我摘下一隻我即景聯詩得的“歲歲平安”荷包放弘昐枕邊。

“爺,”玉婷低聲謝恩:“奴婢替小阿哥謝爺賞。”

我告訴:“歇著吧!”

來上房跟琴雅守歲。更衣落座,琴雅一般捧湯給我:“爺,這是奴才熬的醒酒湯。您喝兩口,去去酒氣。”

喝半碗湯,放下碗,琴雅又伺候我漱口淨麵。收拾妥當,我摘下另一隻“歲歲平安”遞給琴雅:“琴雅,平日都是你贈爺荷包,今兒過年,爺借花獻佛,拿皇阿瑪賞的這個荷包回贈你,願你歲歲平安。”

……

昨兒初一,自然是一早進宮賀年。今兒初二我陪琴雅回娘家。

琴雅的阿瑪費揚古是去歲皇阿瑪親征準格爾的功臣,現任內務府總管,膝下四個兒子:星輝、富昌、富存、五格,都是禦前侍衛。

女婿上門必是要喝酒。琴雅娘家的酒不是一般的烈,酒杯也是我府邸的三個大——就這還是顧忌我阿哥身份特意為我備的,不然一家子都是用碗。

就個人喜好而言,我其實挺喜歡琴雅娘家的酒席氛圍——大碗吃肉,大碗喝酒,看著就覺痛快。奈何我自己胃口不大,酒量有限,為免喝醉出醜,我隻能故作矜持地說話、喝酒……

初三不止大哥請年酒,索額圖、佟國維、阿靈阿跟往年一樣都給我下了帖子。

論親疏遠近,初三這頓酒必是在大哥王府,再就是佟國維是我養母孝懿皇後的父親,算我的外祖,阿靈阿是我姨丈,都是長輩親戚,怎麼說我都得露個臉。

一個早晌跑三家已是極限,這索額圖家,我丟下帖子:去不了了!

一早去佟家拜年。佟家作為滿洲八大姓之首,子孫後裔遍布朝堂,人送綽號“佟半朝”。子孫多,交際也多,今兒沒意外地,門檻又為拜年的人群給踏爛了。

“四貝勒吉祥!”看到佟家大門出來迎我的又是隆科多,我很不得勁。

隆科多是佟國維的三兒子,先孝懿皇後的兄弟,我禮法上的“舅舅”。但其為人一言難儘——似一般地酗酒爛賭,好勇鬥狠這些於他都不算事,隆科多最為人詬病的是他在成婚第三天,陪媳婦回門的時候,一眼相中他嶽父的小妾李四兒,威逼利誘他嶽父寫下放妾文書,抬了李四兒進門,恩寵備至,輿論嘩然。

言官的彈劾雪片般飄進乾清宮。皇阿瑪擼了隆科多的都統,降為侍衛。結果去歲征準格爾,隆科多衝鋒在前,積功至偉,又複了都統——單論武功,隆科多確不是一般能打。

孔武有力,不講道理,一般人遇到隆科多都秉著惹不起躲得起的態度能躲多遠躲多遠。

佟國維有八個兒子,七個都是好名聲,偏每回我來,就隻有隆科多做陪。俗話說“事不過三”,一次、兩次可說意外,幾年都是如此,不是故意地誰信?

我知道佟國維這麼安排,無非是避嫌,但於我卻是難堪。

“舅舅快請起!”

當著人,我含笑扶起隆科多,謙恭拜年:“舅舅過年好!”

“好,好!”隆科多眉開眼笑道:“四貝勒,您裡麵請!”

佟家正堂高朋滿座。佟國維見我進來,撩袍作勢要請安:“四貝勒……”

我一把抱住:“佟大人,快快請起!”

至此佟國維其他兒子,長子葉克蘇、次子德克新、四子洪善、五子慶元、六子慶恒、七子慶複、八子慶泰等方與我問好:“四貝勒吉祥。”

我端著我皇子的架子一一叫起:“葉鑾衛、德侍衛、洪侍衛……”

不就是避嫌嗎?爺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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