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2 / 2)

他在床頭便簽本上留下一行字:「好好休息,記得吃藥」落款是一個“邵”字。

應隱半側睡著,櫻粉色的兩片唇自然地抿合。她睡得很熟,並不知道有人曾輕抬起她下巴,拇指指腹在她唇瓣輕緩地摩挲,像是愛不釋手,像是欲念難消。

她隻知道那指尖冷淡的沉香煙草味,實在太過好聞,如此輕易地入了她異國他鄉的夢。

商邵回了自己房間,洗過澡換了衣服,修整好儀容,又喝了兩杯黑咖啡後才下樓。

酒店大堂高雅奢華,大理石地麵光可鑒人,這個時段,與會的嘉賓都正出門,西裝革履的綽綽人影中,唯有一張東方麵容溫雅貴重,步履從容如閒庭信步。

等候在側的助理迎上去,與他一同走出玻璃旋轉門,走向那輛已經為他打開車門的邁巴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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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隱直睡到十一點多才醒,且是被饑餓叫醒的。身上的酸疼感還沒消失,肌肉仍然乏力,要命的是,她翻了個身,隻覺得右邊屁股好疼啊……

大腦疼痛欲裂,記憶一片空白。

依稀記得……商邵是不是來過?

“等等……”應隱緩緩坐起身,細眉一皺,覺得大事不妙。

商邵怎麼會過來?她明明記得,她難受得快死了也沒給他發微信求救。

俊儀接到她的奪命電話,劈頭蓋臉第一句就是:“你跟商邵說什麼了!”

俊儀老老實實地回答:“我給商先生打了一個電話,問他是不是欺負你了。”

“然後呢?”

“然後他去了你房間,告訴我你發燒了,但他會照顧你,讓我不用擔心。”俊儀一五一十彙報:“商先生人真好呢。”

“完了。”應隱眼前一黑,手機啪嗒一聲垂直墜落。

完了完了。她喝了好多酒,醉得很嚴重。

她一醉就會胡說,情緒脆弱,極度易怒易崩潰,會又哭又笑,會守不住秘密,會痛哭流涕,會逼人跟她一起看海綿寶寶!

完了完了!

俊儀那邊喂喂幾聲,隻聽到應隱一聲爆哭。

沒容得俊儀關心,應隱卷著被子連滾帶爬撿起手機,首先翻看所有視頻網站的曆史記錄。

太好了,沒有海綿寶寶!

等等……

那這麼久的時間,他們都乾什麼了?!

應隱披頭散發地坐在床上,一邊回憶,一邊緩緩把一縷頭發咬進了嘴裡。

她……依稀……仿佛……好像……說了那個男人的名字。

應隱雙眼圓睜瞳孔渙散呼吸停止脈搏加快心跳驟停,砰的一聲,以死到臨頭的體征摔倒回了床上。

她是不是說陳又涵了!

門鈴響了一下,Anna刷卡進入,邊打招呼說:“早上好應小姐,我來——啊!”

Anna被她死不瞑目的模樣嚇到一聲尖叫,直到看到應隱一個骨碌翻身下床。

應隱一邊套著衣服,一邊冷靜快速地說:“安娜你好是這樣我國內臨時有通告需要先走一步……謝謝你的款待但我現在立刻馬上就要去機場,再晚就來不及了!”

Anna看她身手矯健神誌清明口齒清楚,有些迷惑地說:“可是商先生說你病重,讓我照顧好你,還要隨時跟他彙報。”

“不要彙報!我很健康!一切都好!”應隱無頭蒼蠅般在房間裡轉:“我我我護照呢?你身上有沒有帶錢?德國的錢叫什麼來著?借我一點商先生會還你。”

Anna見她神情凝重一本正經,又想到商邵昨天說要事事以應隱的需求為先,因此隻是略微遲疑了一下,便痛快地說:“行,那給您安排車子去機場。”

“好的!”應隱一把握住她手熱淚盈眶:“你真好,祝你長命百歲,girlshelpgirls!”

Anna,不愧是商宇集團德國辦事處信得過的優秀員工,做事踏實,回應及時,行動力極強。兩分鐘後,她叫的車子已經在樓下等候,並給了應隱一遝現錢:“以備不時之需。”

應隱:“嗯!”

縱使渾身酸痛頭暈腳軟,她也還是以極利索的速度穿好了衣服。

禮帽戴著,黑色小羊皮手套套著,護照放進大衣口袋,她目光如炬風風火火如特工出勤——

直至走到房門口,被聽了半晌的男人攔住去路。

商邵微微抬眸,順手將煙撚滅在煙灰缸中,邊籲出最後一口,邊問:“跑什麼?”

剛剛還在大步流星的長腿硬生生刹住,繼而換成一小步一小步,緩緩地、心虛地倒退回了房內。

應隱目不轉睛地看著商邵,咽了咽口水。

又、又害怕又尷尬!

Anna完全狀況外,隻被商邵的出現嚇了一跳:“邵董!你不是在開會麼?怎麼回來了?”

“我要不回來,你就把她放跑了。”商邵慢條斯理地說。

Anna一聽“放跑了”三個字就知道不妙,唰地一下抬頭看應隱:“應小姐?”

應隱硬著頭皮但氣勢十分虛弱:“我真的有通告……”

商邵半抬起左手,散漫地揮了下兩指,吩咐Anna道:“你先出去,給她叫一份餐,記得清淡養胃一點。”

Anna貼著牆低頭逃得飛快,走之前,體貼地幫應隱關死了門。

應隱瘋狂吞咽:“商、商先生……”她尬笑,裝鎮定裝大方:“你不是開會麼?”

“惦記你,中午剛好有點時間休息,所以來看看。”商邵輕描淡寫地說,將羊皮手套從指尖摘走,摸了摸她額頭:“還有沒有燒?”

應隱隻敢搖頭。

“國內什麼通告?”商邵問,垂眸看著應隱,像是真問。

“一個……”應隱大腦卡殼,編不出來。

“昨晚上醉成那樣,腦筋不是還動得很快?”商邵勾一勾唇,“現在怎麼變笨了?”

應隱雙眉一擰嘴角一撇,五官皺得生動而漂亮。她緊閉上眼,快哭了的聲音:“我錯了!”

商邵對她流利的道歉感到好笑,偏不動聲色問:“錯什麼了?”

“錯……你不高興的地方都是我的錯!”

“我沒有不高興的地方。”

應隱唰地抬頭,睜開的雙眼明亮如星辰:“真的嗎?”

“除了一件。”

應隱小心翼翼地問:“哪、哪一件?”

“你這麼難受,俊儀又不在你身邊,你寧願找她,也不肯找我。”

“我……”應隱抬著的眼眸輕眨,瞳孔中不知道是委屈還是驚惶:“我讓你那麼生氣,而且你忙。”

“是嗎,”商邵漫不經心地問:“是因為你讓我生氣,而不是因為我讓你生氣?”

應隱驀地鼻尖酸楚,“我不敢。”

她這句話多少帶了些脾氣。商邵笑了笑,靜看她幾秒,低沉的聲音說:“對不起,讓你難受。”

對不起三個字到底有什麼威力,竟然讓她的眼淚就這麼毫無預兆地流下。

她低下頭,反複抿著唇,眼淚劃過下頜,吧嗒吧嗒地砸在地毯上,洇出一個個小小的深漬。

“商先生給了我一億,怎麼對我都是應該的。”應隱兩手抄在大衣口袋裡,指腹用力磨著護照本的邊角,將低垂的臉撇進德意誌正中午的暖陽中。

這句話不止是帶脾氣,簡直像是罵人。偏偏她講得真心實意,又心平氣和的。

商邵不知道該氣該笑,明明昨晚上那麼坦誠,今天又開始跟他倔強驕傲。

跟她相處,像打商戰,容不得他遊刃有餘,要他知己知彼,要他全力以赴,要他專心致誌。

要他一心一意。

商邵伸出摘了手套的那隻手,為她拭去眼淚。

他的手指又被溫熱的液體打濕,但確實算不上討厭。

“你昨晚不是說,”他頓了頓,指腹停在她蒼白柔軟的眼底:“要跟我有一個平等的開始?”

心臟怦地一下,撞得應隱的胸腔生疼。她喝了酒那麼膽大包天,是嗎?肖想的,幻想的,不切實際的,根本不配的東西,都敢說出口,都敢向他祈求?

“喝了酒的話,商先生請不要當真。”

“我當真了。”

應隱的心皺成一團,像被人捏住。她緊閉著眼,眼淚掉得更厲害,病弱的臉被陽光曬得近乎透明。

她深吸一口氣,吞咽了一下,再開口時嗬著氣笑了一下,才說:“商先生……”

她嘴邊的話被商邵打斷。

“叫我名字。”

應隱驀然抬起臉,眼眶和鼻尖泛著同樣的紅。

“我想了一上午,我想,不如就從你肯忘掉這一億、肯叫我名字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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