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不過高三距離我太遙遠，我都快忘記是什麼感覺了。就記得你姨姥每天晚上給我補習，讓我做測試卷。”
聞然眨眼：“姨姥也給了我幾套測試卷，讓我做完，有什麼不會的就問她。”
“雖然累，但能開小灶的機會不要錯過。”謝老師教學還是很給力的。
聊起高三學習的事，聞然無法避免被問道：“打算考哪所學校？報考什麼專業？”
她沒有猶豫，像是心裡早就定好了目標：“中國農大，學園藝。”
步清涵稍驚訝：“園藝？”
這是她沒想到的。
聞然頷首“嗯”了聲，沒有過多解釋為什麼要學這個專業。也沒什麼好解釋的，她就是對植物感興趣。
步清涵也沒有追問，她望向遠處花架上的那盆茉莉花，好像理解了什麼。
她說：“好啊，有目標就好，阿姨看好你。”
“你…支持我？”
輪到步清涵疑惑了：“你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我為什麼不支持？”
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聞然眼睛彎了彎，眯起的笑藏下了心裡最深處的想法，“阿姨，你真好。”
“這就好了？”她明明什麼都沒做，“那你說說，我哪裡好？”
步清涵被逗笑，單手搭上小臂，她隨隨便便一搭，就有繪畫模特刻意擺出的造型美感。
“你在意我的想法。”
“有誰不在意了？”
“也不是不在意，因為她們也有為我考慮。隻是我家裡除了姥爺以外，我媽和姥姥都希望我能學醫。”
步清涵默了默，“你媽自己都沒學醫，還要求你啊？”
“她說她一看醫書就頭疼，不是學醫的料子，而我…姥姥說我勉強能學。”
是誇她有天賦，簡直是醫學天才。要真像聞沛那樣怎麼學也學不會，聞逢喜也不會白費功夫。
發現聞然這點後，聞逢喜就命令聞然跟在她身邊學習，所有一切，傾囊相授。
聞然不喜歡，可也沒法拒絕。她唯一能拒絕的，就是拒絕看診。
步清涵想到聞然被要求去醫館幫忙，想來聞姨是真的想讓聞然學醫的。如此追求，不會隻有聞然是學醫的料子這一原因，更有可能：“姥姥是不想讓她的手藝斷了，對不對？”
聞然：“……嗯。”
醫術傳承。難搞。
“沒關係，遵從自己的想法。”以前的步清涵或許會勸幾句，但現在她隻會說這樣的話。
沒有什麼比自己開心更重要。
而她希望，聞然可以不再那麼懂事，能夠‘叛逆’一次。
真正的開心一次。
聞然低垂著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明明沒什麼表情，可看著就讓人心疼。
步清涵原本心中對聞然的那抹心疼就未完全褪去，此刻更是猶如新的石頭落湖，掀起更大更廣的漣漪。
“這是你們家的事情，我不好說什麼。但高考是你自己的事，以後學什麼找什麼工作，也是你自己的事。”
她抬手，做了那個幾天前就想做的事情。
撫上聞然臉頰的那刻，明顯感受到聞然有片刻的僵硬，不過聞然沒有躲閃。這讓步清涵眸子裡閃過了暖心的笑，手指彎起，輕捏了捏聞然的臉頰，道：“人都是為自己而活的，有時候要學的自私些，不給往後的惋惜和後悔留機會。
“到時候不管是學醫還是學園藝，隻要遵循自己的內心就是了。”
話說完了，臉也捏完了。步清涵收回手，指腹摩挲了兩下，感受殘留的觸感。
聞然抿唇不語。
步清涵道：“然然的臉依舊好軟哦。”
同時心裡步清涵對之前的設想給了回答：聞然的臉，跟小時候一模一樣的軟綿。
一句話，讓發悶的人破了功。
聞然耳尖在霎那間發燙。
臉也發著熱。
她裝作若無其事地側過臉，躲著步清涵。
但步清涵還是看到了。
隻因十七歲雨季升起紅暈的臉頰，比雨後天邊的火燒雲還要招惹人。
應該是察覺到了步清涵投來的視線，聞然也似乎覺得躲不過去，步清涵便看到聞然又轉向了她。
她不言，準備聽聞然說什麼。
就見聞然先是衝她手掃了一眼，後抿了抿唇，撩眸，細聲問道：“那阿姨要不要試試，另半邊臉是否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