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歧路之始(1 / 2)

魔王 尼羅 5277 字 7個月前

段人鳳這一夜都是似睡非睡。

淩晨時分,金玉郎猛一哆嗦,忽然醒了。他依然麵朝著她,二目圓睜,驚懼的看她。她和他對視了片刻,他輕聲問:“段人鳳?”

他偶爾稱呼他們兄妹,總是連名帶姓的一起叫,好像他們年輕得在這人間還沒位份,都還隻是少年的夥伴。段人鳳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臂:“是我。”

然後她又說:“沒事的,睡吧。”

金玉郎慢慢的閉了眼睛,這回他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之時,而在他熟睡之時,段氏兄妹早醒了,坐在床邊低聲說話。段人龍沒想到金玉郎的舅舅會如此麻煩,簡直是添亂,而且還搶了他們的行市——他們才是金玉郎的救命恩人,真要敲詐金玉郎,也該讓他們第一批上陣。那個舅舅算什麼東西,敢和他們兄妹競爭?

兄妹二人商議來商議去,不得要領。反正在二十萬到手之前,他們不能放了金玉郎。為今之計,最簡單的辦法是帶著金玉郎離開此地,不受那舅舅的轄製,可三人此刻全是身無分文,又能走到哪裡去?

最後,段人龍望向窗外,忽然笑了一下:“我說,要不然,我把他舅舅宰了得了。”

段人鳳看著他:“又殺人?殺人殺上癮了?”

段人龍晃蕩著腦袋,一舔嘴唇,笑吟吟的:“上癮倒談不上。”

段人鳳去看金玉郎,金玉郎睡得正沉,一張臉熱得紅撲撲,還是小孩子的睡相。

“他是個不祥之人。”她忽然說。

段人龍也回頭去看他:“這話是怎麼想起來的?”

“自從認識了他,我們不是殺人,就是被人殺。那夜你殺了一個還不夠,今天又要殺第二個。手上一旦沾了血,可就洗不掉了。”

“沾血也是我的手沾血,和你沒關係。”

“我們是一母同胞,你沾血,就等於我沾血,我們永遠都不會沒關係。”

段人龍抬手一揉段人鳳的後腦勺:“我不在乎他祥不祥,我就想要那二十萬。況且我當土匪已經當到了頭,現在改行做個殺手,也挺有意思。你哥哥我是什麼都不怕,隻怕沒意思。”

段人鳳望向了前方,同時從鼻子裡哼出了一股涼氣。是的,他們兄妹是天生的冒險家,什麼都不怕,隻怕沒意思。忽然又回過頭去,她開口說道:“醒了就彆裝睡了。”

床上的金玉郎呼吸深長,紋絲未動。於是段人龍輕聲說道:“沒醒。”

段人鳳也感覺他沒醒,不過是要詐他一下試試。她問段人龍:“我們要不要再和他商量商量?”

段人龍連連搖頭:“彆彆彆,聽誰的話也彆聽他的話,他但凡有一點點的腦子,也不至於投奔到這麼個混蛋舅舅的家裡。大事咱倆決定,讓他聽著就是了。”

段人鳳完全同意。要不是有那二十萬勾引著,那她還想趕緊和他一刀兩斷。這人是個麻煩,眼下這些破事還算是小的,要是一路跟他這麼混下去,大麻煩還在後頭。

二十萬,或許不是那麼好拿。

中午時分,陳七爺見了段氏兄妹——在他眼中是段氏兄弟。相當熱情的又替外甥道了謝,他封了一百元的鈔票,送給他們做了謝禮,又說晚上置辦了一桌宴席請客。段人龍拿著那裝了鈔票的信封,也不會說個客氣話,笨嘴拙舌的隻是推辭,越發襯得陳七爺嘴巧。巧嘴七爺委婉而又明白的說出了本意:他要趕夜裡的特快列車,送金玉郎回北京,而這邊家中無人招待兩位貴客,貴客隻能是今夜或者明朝,自行回家去了。

段氏兄弟,作為小縣城出身的、半土不洋的窮學生,果然是一點意見都沒有,對著陳七爺隻是笑。陳七爺體諒他們沒見過世麵,不善交際,所以告辭離去,讓他們自在一點兒。

金玉郎這時也早醒了,蓬頭垢麵的乾坐著,眼中倒也有點精神,然而不是好精神,目光直勾勾的,倒像是要瘋。段氏兄妹全不理他,他愛坐就讓他坐去,結果他一坐坐了半天。

到了傍晚時分,房內三人走去前院赴宴。陳家最近實在是拮據,雇不起廚子雜役,所以這桌宴席是他從附近的館子裡訂的,而他家那個小廝也隻得以一當十,端茶遞水忙前跑後。

這幾個人落了座,金玉郎垂頭喪氣的,一言不發,也不動筷子。段人龍和段人鳳不住的看他,握著筷子也是遲遲疑疑。陳七爺見狀,舉杯笑道:“玉郎,來,喝一杯。”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