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2 / 2)

衛生院受縣委的監管,若褚歸真把縣委的人得罪死了,怕是會妨礙他申領藥材。

縣委的房子修得十分氣派,幾棟兩層樓房,樓前的廣場停了輛小車,花壇裡種的黃桷樹樹乾粗壯,底部長著青苔,難得看不出炮火洗禮過的痕跡。

院長是漳懷土生土長的人,他指著黃桷樹的左側說當年空襲,炮彈擦著樹冠落下,在地上炸了一個大坑,把黃桷樹整個掀翻了。

黃桷樹代表了漳懷的根,縣裡的人綁著繩齊心協力將其拉起來重新種好,建國後縣委遷址到此處,圍著黃桷樹建了一圈小樓房。

催院長落實巡診章程的領導姓鄭,跟縣衛生院的鄭光祖是叔侄關係,長得倒是一副和氣樣。然而褚歸婉拒的話音一落,他立馬拉下了臉。

“褚醫生,你在青山公社巡診的時候我們縣裡可是出了不少的力啊,要錢給錢要藥材給藥材。都是一個縣的,你巡了青山公社,不管其他公社,豈不是讓我們難辦嗎?”鄭姓領導冠冕堂皇地說了一通,“你大可不必擔心和下麵的公社不熟,社長們同我表過

態了,他們會全力支持你的巡診,把吃住給你安排得妥妥當當的。隻勞煩你受累,給鄉親們看看病。”

“謝謝鄭主任費心,你的意思我懂,不過我最近實在抽不出空,縣衛生院也有許多優秀的醫生,他們同樣可以組成巡診小隊同樣替鄉親們看病。”

社長們之所以點名道姓,隻是因為褚歸開了先河,有了名氣而已,並非不能換人。曾所長告訴褚歸,衛生院好些醫生把他當榜樣,向院裡自薦要下鄉巡診。

鄭主任的神色略有鬆動,褚歸繼續道:“市裡比我醫術好的醫生比比皆是,鄭主任你不放向上麵打打報告,說不定能有意外收獲。”

褚歸的話充滿了暗示的意味,鄭主任一下聯想到了他的身份,年紀輕輕拿著全國通行的行醫證,褚歸在京市必然有後台,他的話絕非無的放矢。

上輩子組織巡回醫療隊下農村基層的報告是六五年的一月份獲批的,會哭的孩子有糖吃,鄭主任抓住機會,興許能讓醫療隊改道漳懷。

鄭主任拾起了笑臉,不再揪著褚歸不放,院長反倒拿不準主意了,既然上麵要來人,那他們的巡診辦是不辦?

“辦!”鄭主任拍板,不僅要辦,還要好好辦,辦得漂亮,他才有名頭跟市裡報告,讓更多的醫療專家們下來指導工作嘛。

不愧是縣裡的主任,腦子果然轉得快。褚歸目的達到,向鄭主任提出了告辭。

褚歸要走,鄭主任熱情相送,態度與褚歸進門時判若兩人。

出了縣委,褚歸與賀岱嶽在國營飯館解決了午飯,返程時照例去了趟公社的郵局。過了半個多月,褚歸估摸著寄往海市的信該有回應了。

櫃台的同誌拿了張包裹單讓他簽收,寄件地址寫著上海的某個弄堂,看來他同學是從家裡寄的。

包裹封得嚴嚴實實,賀岱嶽抬手放進背簍,裡麵是什麼他和褚歸心知肚明。對上賀岱嶽的視線,褚歸耳根一燙,彆過臉轉移話題:“走了,不曉得曾所長把清單上的藥材備齊沒。”

補充清單是褚歸今早托衛生所值夜班的醫生轉交的,曾所長一上班就安排庫房的人辦了,褚歸清單上標了多少給多少,不打絲毫折扣。

賀岱嶽的背簍裝得冒了尖,褚歸滿意地謝過曾所長,這些藥材夠他用十來天的了。

“學徒們的表現怎麼樣?”褚歸透過辦公室的窗戶看向走廊,劉成是他介紹來的,他沒法做到不聞不問。

曾所長誇了劉成:“學得很快,而且勤奮努力,你幫衛生所招了個好苗子。”

四個學徒裡,劉成的表現是最好的,與之相反,丁廣則有些混日子的心態,曾所長找他談過話,稍微認真了點。另外兩個女學徒屬於中等,誰去誰留目前下不了結論。

褚歸在學徒們麵前露了個麵,說了幾句勉勵的話,劉成掛著兩個黑眼圈,精神頭倒是挺足,儼然樂在其中。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彆把自己累垮了。”褚歸拍拍劉成的肩膀,少年激動點頭,他是經曆過雙搶的人,這才哪到到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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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隱藏情緒的功夫尚未修煉到家,賀岱嶽將他的心思瞧得一清二楚,扭頭發現曾所長若有所察,看來不用自己提醒了。

大集的次日便是中秋,賀岱嶽早早起了床蒸糯米,搗糍粑的棍子和缸簸刷洗乾淨後淋一遍開水。褚歸負責穩住缸簸,短胖的糯米吸飽了水,鼓脹成晶瑩剔透的小珍珠,粘連著騰騰冒熱氣。

米香四溢,褚歸使勁按著缸簸,糯米在賀岱嶽的大力搗杵下慢慢失去原本的形狀,變為光滑的一團。

竹匾撒一層炒熟的糯米粉,賀岱嶽趁熱扯了一坨糯米滾圓按扁,褚歸試著幫忙:“嘶,好燙!”

滾燙的糯米團黏住他的手指,賀岱嶽連忙抓著他的手腕浸到涼水裡。

“我來,你莫碰了。”賀岱嶽對著褚歸通紅的手指吹了吹,好在糯米搗了有段時間了,否則指定給褚歸燙起泡。

賀岱嶽扯糯米團時麵不改色,褚歸哪曉得會那麼燙,他悻悻擦了手,坐在一邊的板凳上看賀岱嶽操作。

搗糯米的棍子粘了圈糯米團,潘中菊說粘著棍子的是最香的,褚歸遲疑地啃了一口,隨即微微睜大了眼。粘著棍子的糯米團韌勁十足,散發著糯米清淡的甜味,雖然吃著動作不太雅觀,但好像確實挺香的。

賀岱嶽攤了八個大糍粑,八個小糍粑,一個個圓溜溜的,尺寸相差無幾。大糍粑送節禮,小糍粑做今天的早飯,沾點蜂蜜或者白糖,吃起來格外香甜。

五竹筒的蜂蜜,三筒作為賀大伯和潘舅舅們的節禮,剩下兩筒倒瓶子裡保存。竹筒裡的賀岱嶽也不浪費,灌熱水涮涮,衝一壺蜂蜜水,純天然的蜂蜜細品之下帶著些微的酸味,三人分著喝了。

糯米頂飽,褚歸啃了棍子上的,又吃了一個小糍粑便差不多了。

潘中菊吃了兩個小糍粑,賀岱嶽回家以來,她日日吃得好睡得好,氣色紅潤潤的,瘦得凹陷的臉頰變得飽滿,整個人仿佛年輕了四五歲。

吃過早飯,賀岱嶽上前進村送了節禮,回來後磨刀霍霍,將關在圈裡的公雞殺了。

殺雞是個技術活,必須得割準位置。薑自明有一次逞能,在回春堂殺雞,一刀割斷了食道,血流了雞沒死,吊著脖子滿院子蹦躂,畫麵極其驚悚,事後被張曉芳提溜著耳朵罵了一通。

“當歸,幫我舀半碗水來。”賀岱嶽捉著雞脖子叫褚歸幫忙,羽毛鮮亮的大公雞在他手裡掙紮不得,天麻瞪著圓溜溜的眼珠子躍躍欲試。

“彆搗亂。”褚歸將天麻趕走,半碗水擱到凳子上,“夠嗎?”

“夠了。”賀岱嶽一刀下去,溫熱的雞血嘩啦啦流進碗裡,公雞撲騰了兩下,漸漸斷了氣。

開水燙了毛,公雞眨眼成了禿子,天麻叼了根長長的尾羽在地上撲騰,咬牙切齒的模樣仿佛在報往日的血海深仇。

“褚醫生,你中午請我們吃雞肉哇?”圍觀了殺雞全過程的大牛吸溜著口水,手上拿著他儘力壓平了依然顯得亂七八糟的作業本。

惦記著吃肉的小孩們一個比一個來得早,他們記得和褚歸的約定,紛紛帶上了自己的筆記。

“對,請你們吃雞肉。”褚歸把小孩們領到了隔壁,一人一根竹編的小方凳。

小孩們排排坐,七雙眼睛清澈見底的眼睛望著褚歸,褚歸點了大牛的名字,讓他講講自己一周在學校學了些什麼。

褚歸念的學校與公社小學不一樣,他特地了解過了,公社小學一周六天,實際每日教讀書認字的時間不超過一半,其餘半天是勞動課,高低年紀根據學生的年紀勞動內容各不相同。

小孩們認識的字不多,筆記裡文字夾雜著數字與隻有他們自己認識的圖形,大牛磕磕巴巴地講完,下一個輪到鐵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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