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2 / 2)

程始努力忍住不笑,又歎氣:聰敏犀利,桀驁不馴,這兩點合在一處,真是要命了。他道:“那你想怎樣?”

蕭夫人平靜道:“日後,給她找個厚道誠懇的殷實之家嫁過去,平順度日就好。哪怕以後夫妻吵起來,你們父子也能替她撐腰。這才是真為了她好!”隨後又嘲道,“不過她這樣厲害,郎婿未必能欺負了她,倒要擔心你們父子以後是否要日日去親家那裡賠罪!”

程始皺眉,倘若孩子資質平庸,這樣安排也就罷了,可小女兒身上的聰敏神采就是瞎子也看得出來。他道:“你我自己從來都是力爭上遊。如今卻叫嫋嫋耽於平凡,她能肯?”

“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為何不肯?”蕭夫人道。

程始沉默良久,才道:“你太自負了,將來不要後悔才好。”

蕭夫人傲然道:“落子無悔!我這輩子寧肯死了,也絕不後悔所做之事。更何況……”

她白了丈夫一眼:“你以為外麵的女君們都是瞎子聾子。是沒聽見嫋嫋跋扈的名聲,還是看不出她桀驁的行止?舜華告訴我,她第一眼看見嫋嫋就知道她斷然不是尋常淑女!”

“你胡說!”程始道,“適才三弟還告訴我,娣婦說她極是喜愛嫋嫋。”

眼看二人又要爭執上了,一直等在門外等著驗收夫妻和好成果的青蓯夫人忍不住搖頭:就不興人家桑氏就喜歡嫋嫋那一款嗎。

事實上,程止對妻子的這種偏向也十分興味。

因為短短這幾日功夫,桑氏已經尋摸著送了少商一個玉釧兩支金鳳以及三卷珍藏的書卷,要不是他死命攔著,桑氏差點將原先要織給他的一條錦帶都改了給少商。

現下她正摩挲著一枚新得的衣帶玉鉤,叨叨著如何襯少商。

“姎姎柔善,怎麼不見你像喜愛少商一般喜愛她?”並非挑撥,程止隻是好奇。

桑氏撫摸衣帶鉤那溫潤的玉質,歪頭想著——其實她也喜歡姎姎,但她不否認自己更喜歡嫋嫋。

尋常十餘歲的女孩,不論多剛強也多少盼望得到父母的慈愛與認同,可嫋嫋截然不同,她似乎從不介意蕭夫人是否理解她,憐惜她,甚至疼愛她。

她想要什麼,就會想辦法自己去獲得。而這次,她想要的全得到了。

桑氏冷眼旁觀:蕭夫人手把手教姎姎處置庶務,少商卻被困在家中不得動彈,眼饞的什麼似的。可蕭夫人性情果決,尋常難改主意,求之無用。誰知天降一場風波,給女孩送了個大好機會,一石二鳥。

其一,少商將生母的偏心挑破了。之前蕭夫人的偏心都落在細微處,真吵鬨起來,大家隻會說少商嫉妒堂姊,斤斤計較。可這次以後,蕭夫人可不能如以前那樣依心隨意了。相反,動輒得咎,丈夫兒子都會懷疑她是否又‘偏心’了。

其二,少商想見識外麵的世道,想自由行事,可蕭夫人卻要她在內宅休養性情,兩人都有自己的道理,又都是心誌堅定之人。如今,蕭夫人嘴上不說,但桑氏知她心裡還是很不是滋味的。這兩日幾兄弟駕車載少商滿城亂逛,蕭夫人未曾說過半句,想來算是默許了。

回想那日九騅堂的情形,蕭夫人雷霆大怒,青蓯夫人好聲勸說,三個兄長都極力製止少商繼續說下去,可女孩依舊不肯低頭。

為何喜愛她?細想想,也許是因為她也曾像少商一樣,孤身對抗過全世界。

“元漪阿姊什麼都好,就是有些執拗。”程止搖頭歎氣。蕭夫人嫁來之時他還小,自小叫習慣了有時還會冒出來,“不過少商也不對,哪有這麼算計的。

桑氏將玉鉤裝入錦盒,笑眯眯的回頭道:“那我來問你。我們娓娓,你希望她將來是像姎姎呢,還是像嫋嫋呢。”

程止想了想,歎道:“那還是像嫋嫋。我寧肯她算計我們,也不願她像姎姎一樣吃了虧都束手無策。這世上可未必處處有人護著你呀。”程姎是走了大運,可是誰也不能保證運氣會永遠跟隨呀。

“我喜愛嫋嫋,正因她從不怨天尤人,有了難處就去想辦法,哪怕是個餿主意呢。”女孩身上有一種鮮活的魅力,哪怕又傲慢又桀驁,也是生機勃勃的。

說著說著,桑氏又憂愁起來,“不過,像姎姎一樣天生好命,到哪兒都有人疼她愛她替她著想,自己隻需要本分守拙,根本用不著籌謀計算,也許才是福氣。”

——就這樣,兩對夫妻得出截然不同的兩個結論。

作者有話要說:人無完人,古今中外的曆史上,有多少事業上無所不能輝煌成功的大人物,在兒女問題上卻是一團糟。

房玄齡這樣的腦袋和地位,看看他的兒子,後來連他在淩霄閣的供奉都被撤掉了,真可憐。

如裡根總統夫婦,美國的總統曆史上也是出了名的恩愛,事業上把前蘇忽悠的不要不要,可他們的兒女呢,也是美國總統史上數一數二的不肖子孫。

所以,蕭夫人在兒女問題上的不恰當,並不影響她在大事業上的出色眼光和強大執行力。

世界就是這樣,這樣的人物一抓一大把,親,網,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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