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靈詔作為當世僅存的十一靈仙之一,坐鎮宗門輕易不離開,是與整個修仙界以及魔界權衡協議過的。
他在千身上留下的並不隻是單純的一道劍招,還有他的一絲靈識,一旦劍招被觸動,這絲靈識就會讓他知曉發生了什麼。
因此當劍招用出,遠在雲隱宗門的靈詔劍仙就發現了,竟然有魔族之人想要殺害自家小輩。
堂堂祭司與魔將,竟然要殺一個小小稚童!
荊靈詔震怒,昭明宮所在的整個山峰全都被冰雪覆蓋,開得正好的花樹瞬間凍成了冰雕。
動靜驚得從附近路過的弟子們驚訝惶恐,更令他們震驚的是,昭明宮中久未有動靜的老祖宗劍仙,分出一個分神。
氣勢驚人,半透明泛著五彩霞光的靈仙分神,朝著魔界的方向消失了。
公西越與屠紅纓一戰才結束,從她口中得知魔界近來異動的原因,心中隱約覺得不安。
她立即丟下手下敗將死對頭,飛向第九城與師叔好友會和。
屠紅纓也立著長戟,落回烈焰鬼車上。
“少主,人已尋到,祭司重傷,正在趕往此處。”
聽魔將回稟,屠紅纓混不在意地甩甩身上的血:“抓個人,祭司都能重傷,真給我們魔界長臉。”
遠處滾滾魔氣,兩位魔將帶著重傷垂死的祭司,挾著蕭授趕來。
第九城城內城外雙方同時注意到來者,也幾乎是同時動了。
魔界人多勢眾,屠紅纓未動,兩個魔將同時出手阻止了公西越,眼看就要將蕭授幾人接到魔界陣營。
空中突放五彩霞光,一陣迫人劍勢壓下,幾乎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一陣窒息,在這種壓力下無法動彈。
公西越是唯一一個能行動自如的,她訝然抬頭看天:“師父?”
空中靈仙隱約的大掌朝著奔逃的祭司與蕭授幾人壓下,要將他們壓成肉餅。
驟然又有一股魔氣從魔界深處趕至,黑壓壓的烏雲擋在蕭授幾人頭頂。
雙方碰撞的瞬間,黑雲散去大半,剩餘黑煙狂風卷起祭司蕭授與屠紅纓的火焰鬼車,退入魔界地域。
被黑雲侵蝕的五彩霞光不依不饒,追趕而上,將一群追在黑雲之後的魔將魔族抓在手中,碾成黑灰。
一場交鋒發生在眨眼間。
阻攔公西越的魔將也來不及逃走,被她趁機殺死。
留在城中的朗清月穆倚靈還沒來得及有什麼動作,她們看守的畫皮魔魔也在靈仙的壓力之下慘叫化作飛灰。
朗清月皺眉:“師兄怎麼出麵了,靈仙分身一出,其他宗門又要有話說了。且直接殺死這些魔將,魔界恐怕要借此撕毀盟約鬨事。”
“亂象將至,有何可避。”荊靈詔餘怒未消,大罵起來,“屠津老賊視盟約為無物,擄殺正道修士,還敢逼殺我徒孫,不警告一番我這劍仙不當也罷!”
“逼殺徒孫?”公西越才收劍,突然聽到師父此話,二話不說轉身禦劍離去,瞬間消失不見。
朗清月也麵色一變,用不爭氣的眼神看著師兄:“你堂堂劍仙,剛才怎麼不把他們全都留下,竟還讓他們逃走了!”
公西越趕回十二城,看到駐地變成廢墟。她踩在倒塌的磚牆木板上,剛想用神識找人,溫尋真抱著千從暗巷裡現身。
千在她懷裡,緊閉雙眼,身上染血。
公西越抓緊劍,緩緩抬步走過去。
見到她的神情,溫尋真咳嗽一聲說:“血是我的,她隻是睡著了。”
公西越腳步一頓:“……”
一群人都沒什麼事,薛盈盈被魔氣所衝,剛剛醒來,朗清月與穆倚靈也趕了回來,一群人神色凝重地從十二城回雲隱仙門。
一行雲隱仙門弟子中,夾雜了一個伏雪宮穆倚靈,一個醫穀溫尋真。
穆倚靈此行出門是為了尋找失蹤的弟子,任務沒有完成,又得到師門傳訊,讓她一同前往雲隱仙門參與仙會,商討魔界之事。
至於溫尋真,她是被公西越母女兩個抓回去的。直到進了雲隱仙門的山門,才被放開。
“不用如此,我如今無處可去,不會逃跑。”溫尋真說。
公西越將她審視一遍,向來冷淡的眼神中終於露出一些欣慰。
看起來腦子似乎是清楚了些,之前被她跑走,猜測她是去找了蕭授,還以為這人沒救了。
“大師姐,請您去主峰參加仙門會,商討魔族之事。”才回宗門就有弟子來請。
公西越將千轉手給溫尋真,對千說:“你自己帶你的小夥伴去休息吧。”
雲隱仙門內如今沒人不認識千,她在這裡哪個峰頭都撒過野,抓雞攆狗追弟子,因此得了娘親的話,熟門熟路地就牽著溫尋真的手,將她帶回了鶴鼎山。
“真真,我帶你去我家。”
在危險的時候被救了一次,孩子更加黏這個失而複得的玩伴,帶她參觀了鶴鼎山上的小院,甚至還有娘親用來閉關的山洞。
小院很尋常,比不上公西家的華麗,院中也沒什麼花草,隻有鬆柏青翠。
院門前一片寬闊之處用來練劍,可以遙望日出的巨石邊一棵紫藤纏繞著傾斜的老樹,深深淺淺的紫色是這裡唯一的明亮色彩。
坐在巨石上看著遠處山巒雲海,溫尋真把千抱在懷裡,混亂不堪的思緒終於逐漸清明。
再次見到蕭授的時候,她明白了這個男人在欺騙自己,他並沒有他一開始表現出的那麼溫柔可靠,也並不喜歡她。
但她那時心裡始終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不管怎麼樣,她都喜歡這個男人,無法離開他。
所以,她將人困在那個小木屋中,時時看著他。
耳邊時而是他的溫柔勸哄,時而是他疼痛之下的瘋狂怒罵。在他身邊待的越久,她就越覺得自己變得奇怪。
直到聽到蕭授要殺死千,她混沌的腦子才清醒起來。
“都是虛假的嗎?不僅僅是他對我的感情,我對他的也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