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3 章 223(1 / 2)

[綜]戀與獵人 Miang 18084 字 6個月前

第223章

到了夜晚,那古野城一片寂靜。

仆從送來了晚餐,是初青魚、調了味的野菜湯、米飯、豆腐仁與一碟漬物。這時的食物雖然簡陋,但經過精心的烹調之後,也顯出幾分誘人。隻可惜付喪神並不需要進食,這些食物大多進了小倉井實的肚子。

飯罷,優娜正取出自己的佩刀擦拭保養,忽而聽得門口有敲門聲,連忙將佩刀收進了箱籠底,又將原本坐在身旁的膝丸推去了幾帳之後,這才對門外的人道:“進來吧。”

畢竟她現在的身份是要出嫁的公主,隨身帶著一把刀的話,未免也太奇怪了。

進門的人是一名四十幾許的侍女,自報名號為“阿芳”,說是要給歸蝶公主教授大婚之夜的禮儀。優娜瞥一眼幾帳,見膝丸盤腿坐在內屋的門後,隻露出了一截衣角,並不容易察覺,這才放下心來回複阿芳的話。

阿芳張口問:“公主想必是識字的吧?”

“是。”

阿芳微鬆一口氣,含笑取出一冊書,遞給了優娜:“那就請公主殿下仔細覽閱此書,將信長大人當做此書的男角。阿芳就坐在這裡,公主殿下如有什麼不懂的,問我阿芳就是了。”

“……?”

優娜接過這本小冊子,迷惑地一翻,就發現上麵用文字記載著夫妻新婚首夜的種種程序,譬如夫妻二人麵對而坐,互相詢問姓名真心,彼此牽手,接下來不可描述不可描述不可描述雲雲。

哦……原來是這種東西啊。

優娜露出了高深莫測的表情。

阿芳跪坐在一旁,一副如坐針氈的模樣。她左等右等,不見優娜詢問,頓時有些不自在,小聲地催問道:“公主殿下,可有何要問的?”

優娜搖頭,笑說:“沒有。”

“……真的沒有?”阿芳不可置信,“您可莫要在此事上逞強啊。”

“沒有。”優娜說,“請你放心。”

反正也輪不到她去和信長大婚。五日之後,恐怕真的齋藤歸蝶已經回來了。

“那……就好。”阿芳緊張地說罷,訕訕道,“那阿芳我就將這本書留在公主殿下這兒,殿下可隨時翻閱。如有任何要詢問的,派人叫阿芳過來就是。等三日後,阿芳會來考問公主殿下的學問。”

“勞煩了。”優娜很淡定。

笑話,她還需要問彆人?彆人問她還差不多。

阿芳離開房間後,膝丸從幾帳後探出了麵孔,問:“那個女人拿了什麼過來?”說完,他將手朝優娜伸出,警惕地說,“讓我看看,彆是溯行軍的陷阱吧。”

“…………”優娜悄然側過了頭,將這本小冊子收到了桌下,說,“膝丸閣下,放心吧,和溯行軍沒什麼關係。但我不建議你看這本書。”

膝丸蹲下了,麵色有些懷疑:“是講什麼內容的書?”

“大婚禮儀。”她言簡意賅。

“……那為什麼不建議我看?”膝丸更懷

疑了。

“因為是新娘看的。”她的目光一閃爍,解釋的有些勉強,“膝丸閣下不是信長大人的新娘,就彆看了吧。”

她越是這麼說,膝丸心中就越警覺。他和時間溯行軍打交道的次數太多了,知道敵人有千百種稀奇古怪的方法來改變曆史,送上一些暗含玄機的禮物攻擊付喪神那也不是沒有過。看日光這麼彆彆扭扭的樣子,這本書裡恐怕一定有鬼。

“給我看看。”膝丸說著,直接從她的手中將這本大婚禮儀之書給拿走了。

“……”優娜忍不住捂住額頭歎了口氣,沉默地轉過身去背對著膝丸。

膝丸翻開書,草草地掃了幾眼,麵色驟然僵住。然後,他動作滯慢地將書頁合上,塞回了桌下,說:“什麼東西……”

“早說了,讓膝丸閣下不要看吧。”優娜扶著額頭,語重心長。

膝丸閉著眼,脖子根有點發紅。雖說隻看了沒幾頁,但卻是看到了男女行事之類的字眼,這讓他一個根本沒碰過女人的付喪神覺得分外尷尬。

除了尷尬之外,他還有些惱。

剛才來的那個叫做阿芳的侍女,竟然讓日光好好學習這些東西,不僅“將信長大人當做此書的男角”,過三日還要來“考問學問”,這算什麼事啊?!日光又不是真正的齋藤歸蝶,才不需要學習這些奇奇怪怪的知識!

雖這話由他來說不合適,但膝丸總感覺讓織田信長占了巨大的便宜。

“日光,你聽我說。”膝丸鄭重地說,“你…不要多看這些書上的東西,會被帶壞的。如果三天後我們還沒有離開這裡,那個阿芳真的要來考你的話,那你就…隨便搪塞過去。”

“隨便…搪塞?”優娜小聲地問,“這要怎麼隨便搪塞啊?有沒有看過這本書,一下子就能考問出來的吧。”

“就算要學,也不能跟著他們的腳步,把那個信長當做想象的對象,來看他們編寫的書籍!”膝丸握拳,一副緊張的樣子,“要不然,總覺得是我們吃了大虧。哪怕是日光當真要學這種知識,也要跟著本丸的人學才對……”

優娜:……

膝丸閣下想的可真多啊。

她搖了搖頭,開玩笑說:“不將信長大人當做書中的男角,難道將膝丸閣下你當做書中的男角嗎?……倒也不是不可。”

話到最後,有揶揄的意思。

膝丸聞言,輕輕一愣。

他張了張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話中的含義。片刻後,才明白了她的隱意,頓時表情僵硬,臉孔微微漲紅。

日光——

日光她的意思是……想著自己,去學這些所謂的、所謂的……“大婚的禮儀”…?!

雖說他還在竭力保持著鎮靜,但臉已不可自抑地微微發紅。然後,膝丸咳了咳,雙手置於膝上,認真地說:“彆開這種玩笑,我可不是那種趁人之危的家夥,日光!”

“……是。我明白了。”優娜輕笑起來,“抱歉,抱歉,開了不得了的玩笑。”

她笑起來的模樣,正如一朵沾著露水的夜曇,悄然抽開了白色的花瓣。膝丸看著她的笑目,忽地就想起白天時讓她展現“羞澀與愛慕”之時,她所展露出的那副模樣了。

羞怯的,充滿愛憐的,仿佛正麵對著心愛之人的麵貌。任誰看了,都不會懷疑她深陷於一段戀情之中。

……她喜歡的,是誰呢?

膝丸的喉結微微上下一動。

他還在出神,優娜卻已慢慢地站起來,向著內間走去,說,“時間已經很晚了,也差不多該休息了……”絲絹打褂的衣擺簌簌拖曳而過,留下一片悅耳的輕響。

“等等。日光。”膝丸忽然喊住了她。

“怎麼了?”她側過了身。

“也…不是不行。”膝丸低頭,有些胡亂地說,“如果你當真要學這些東西的話,可以將我當做…那個……對象……”說到後來,聲音越來越輕。

“呀?”優娜眨了眨眼,唇角微妙地勾了起來。

“我隻是隨便一說。”膝丸咳了咳,一本正經地站了起來,壓抑著耳根的燙紅,故作淡定地朝外走去,“你要休息了?那早點睡吧,我去找兄長了。”

他將要離開時,一隻纖細的手探了過來,勾住了他的手肘。“不是要學習嗎?”她問,“一起留下來看書吧。膝丸閣下。”

膝丸的目光一震。

披著雪色打褂的女子,正朝他悠悠地笑著。一雙彎眸,如散開了滿夜的星火,極容易讓人深陷其間,甚至有著愛戀的錯覺。

——不可。不可如此。

膝丸的內心動搖起來。

他決不可趁人之危。這樣一來,自己與織田信長又有什麼區彆?

他往後退了一兩步,倉促地說:“我、我去找兄長了!早點休息!日光!”說完,膝丸推開了門,拔腿倉促離去,很快消失在了走廊上。夜色裡,隻能聽到幾聲短暫的“兄長”呼喚。

優娜:?

怎麼肥四??

她魅力不行了嗎?

///

一夜納悶,睡了一覺,優娜很快恢複自如了。

第二天晨起時,那古野城早已蘇醒,城下的百姓早早就開始了市易勞作,炊火晨煙嫋嫋不覺。而位於最高處的城主宅邸,亦是一片熱鬨。

織田家派來了兩個侍女,服侍她這位“美濃公主”穿衣洗漱。因為歸蝶的衣服有些不合身,優娜索性自掏腰包,要這兩位侍女趕緊去買兩身新的成衣來,借口說是要看看這座那古野城流行什麼花樣的衣飾。

侍女們麵麵相覷,雖然有些不理解,卻還是照辦了,拿了她的賞錢去置辦了成衣。買回來的衣裳雖說花樣有些土氣,但好在優娜是個衣架子,穿起來隻顯得文雅古典。

這樣也好,優娜不習慣穿彆人的衣服,料想歸蝶也不希望自己的衣服被陌生人穿。如今她將歸蝶的衣服都收拾好了,自己穿自己的,互不相乾,最是方便。

用過早膳之後,優娜就聽見走廊上傳來少年信長爽快

的聲音:“歸蝶,你起來了嗎?”

“信長大人。”她在門口蹲身恭迎,問道,“今天您來的這麼早嗎?”

信長沒有再穿昨天那一身稀奇古怪的衣服了,也擦洗乾淨了臉麵上的泥巴汙漬,換了一襲鬆葉色銀杏紋的直垂,下係一條同色的袴,襟領處結一條黑色的短帶。這一身打扮,令他不再是個模樣古怪的農家少年,而成了一位正經的少年城主。

他打量著優娜,發覺她穿上了那古野城時下流行的筒格紋小袖,打扮的與城中的少女如出一轍,心中不由有些快意。——歸蝶換上這樣的一身衣裳,褪去了美濃的衣裝,這是決定嫁給那古野城,將這裡當做第二故鄉的意思吧?

“起來吧。”信長說著,朝她抬了一下下巴,“我有東西給你看,歸蝶,和我一起來吧。”

“什麼?”

“去了就知道了。”

信長說著,就往走廊的拐角處行去。他在腰間佩了兩柄刀,一長一短,看起來頗有武家的颯爽之氣。隻是不知道這兩把刀姓甚名誰,她是否有幸在本丸見過。

信長帶她去的地方,是城主宅北部的一片空地。這裡用粗沙鋪了整片庭院,四周栽種了高高的鬆樹遮蓋視線,靠圍牆的一側,豎著草繩編織的靶子和幾口水缸,看起來像是練習射箭、操練的場地。

幾個武士正在練習劍術,見信長與未來的夫人到了,連忙收了刀下跪行禮:“見過主公與歸蝶大人。”

“‘那個’呢?把‘那個’拿過來,我要給歸蝶看看。”信長對自己的家臣說。

所謂的“那個”,是一挺長長的土.槍,黑色的、足有一臂那麼長的槍身,黑洞洞的槍.口,還需要引燃繩索來助推動力,最為簡陋的□□雛形——在這個時代,這是還被稱作“鐵炮”的東西。

“這…這是……”優娜有些吃驚地看著家臣們拿出的土.槍。

“這個叫‘鐵炮’。”信長將這挺鐵炮掂了掂,放在了手臂上,露出很是暢快的表情來,“我聽說你們美濃也弄到了這樣的武器,是真的嗎?”

“……我不曾聽說過呢,也不清楚此事。”她咳了咳,有些心虛。

“鐵炮是很厲害的東西,比弓箭和刀劍都要厲害。”信長眯起眼,語氣很是興奮,“雖說現在還沒有大規模地推廣開,但總有一天,大家都會知道這玩意兒的厲害。”

他說這話的語氣,就像是一個發現了新玩具的孩子。但因他本身就是少年之齡,用這樣的語氣,也沒什麼奇怪的。隻是他手上握著這樣高殺傷性的熱.兵.器,多少有些違和感。

“歸蝶,你來看看這東西的威力。”信長讓家臣為他點燃引線,眯著眼,瞄準了圍牆一側的水缸。

引線簌簌地向上燒去,信長扣動了簡易的扳機。隻聽“哐啷”一聲響,水缸一側的草繩製靶子直接炸開了,靶牌四分五裂,飛的四處都是。最遠一片,甚至落到了信長的腳邊。

見自己沒有命中水缸,信長嘖了一聲,雙手掂著鐵炮,不滿道:“我還是不太

會用這東西。”

但一旁的家臣們已經止不住地開始吹起了自己家的主公:“不愧是信長大人!竟然一擊就將這靶子打碎了!這可真是太厲害了!”

“厲害的是鐵炮,不是我!”信長哈哈笑了起來。旋即,他轉向了優娜,把那挺鐵炮遞了過來,說,“歸蝶,你試試這個!”

“……啊?”優娜愣住了。一旁的家臣也愣住了。

讓女人來碰鐵炮這樣的武器,這可是前所未有的。歸蝶大人雖然出身高貴,人又貌美,但她不過是個女子,恐怕都沒有力氣把鐵炮舉到眼前呢。鐵炮雖然看著細長,但重量卻比刀劍要沉多了,女人是拿不動的。

“我讓你試試。”信長卻沒有理會旁人的目光,強製性地將鐵炮塞到了優娜的手裡,說,“試試看打那個水缸,讓我看看你的水準如何。”

聞言,家臣們露出了慘不忍睹的表情。

讓歸蝶大人來用鐵炮,隻怕是會打到地上去。

一旁的侍從取出了裝有鐵子彈的布袋,倒出了一顆被稱作“玉”的子彈,塞入了鐵炮的膛中,又貼心地點燃了引線,殷勤地笑著說:“歸蝶大人,您瞄準了後,按下這裡,”侍從指了指扳機的位置,“就按這個地方,就行了。”

“……是。”優娜半信半疑地說著,將鐵炮托了起來。

她舉起鐵炮時的姿勢,實在是有些過於輕鬆了,這讓一旁的家臣眉頭一跳。——歸蝶大人的手勁,原來竟是這麼大的嗎?拿起鐵炮來,似乎比信長大人還要輕而易舉些,簡直像是拿一枚繡花針似的。

優娜沒注意到這個問題,隻是將鐵炮的槍口對準了水缸的位置。

鶴丸國永曾教過她如何提高刀劍命中目標的精準度,將太刀換成槍口,似乎也沒什麼區彆。這些事情,對付喪神而言原本就是輕而易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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