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修真文男主來了(一)(1 / 2)

() 那一抹腥紅之色映入秦如望的眼中, 顯得那般刺目, 令他頓時忘記故作冷漠之態, 上前推開宮人, 伸手將紀寧攬入懷中, 一滴鮮血正好落於他的手背上,明明輕得幾乎感覺不到, 卻讓他驀然心中一疼。

他伸手以指腹拭去紀寧唇邊的鮮血,神色森冷可怕, 陰寒地盯著兩個宮人,逼問道:“神子這是怎麼了?你們是如何侍奉他的?”

宮人們兩股戰戰,低下頭不敢應答,紀寧靠在他肩頭上輕聲喘息, 服過藥後,情況略微好轉,麵色蒼白地笑道:“不怪他們, 他們已經很用心侍奉我了。”

“用心?若是用心, 你會變成這般模樣?”

秦如望滿腔怒火, 壓低嗓音,本想嗬斥紀寧, 可看到紀寧的虛弱之態,那些憤怒瞬間化作細密的疼痛, 令他無法再說下去,直接將紀寧打起橫抱,往屋外抱去。

紀寧溫順地蜷縮在他的懷中, 秦如望這才發現,懷中之人的身體竟輕得不可思議,手腕和腰肢都是那般纖細,脆弱得似若輕易就能折斷。

感受到他身體的脆弱,秦如望既生氣,卻又忍不住心疼憐惜,動作愈發小心,將紀寧抱回他的屋中,將他輕輕放在床榻上,坐在床沿邊,凝視著他的麵容。

過了片刻,他忽然啞聲開口,對紀寧道。

“你到底怎麼了?”

紀寧搖頭微微笑了笑,什麼都沒回答,伸手搭了過去,微涼的手指握住秦如望的手,聲音很輕地道。

“來陪陪我?”

“……”

秦如望看了他許久,雙唇微開,眸中湧現出複雜的情緒,終於脫下鞋履,輕柔地上了床榻,在紀寧身邊躺下來。

紀寧主動靠入他懷中,伸手輕抱住他的腰,安心地閉上眼睛,莞爾呢喃道。

“你長大了。”

歲月流逝,距離他們兩人當初相遇,已過去足足八年有餘,當年那個瘦小纖細的男孩如今已成為了翩翩少年,但時光卻並未在紀寧身上留下任何痕跡,他仍是那年兩人初遇時的模樣。

但這樣的不老,卻都是用他剩餘的命所換來的。

秦如望回抱住紀寧,指尖微微顫抖著,聽著紀寧陷入沉睡後平穩的呼吸,睜著雙眼,一夜未眠。

又過幾日,他與柳氏一族私下會麵,婉拒了與柳家三女的姻親。

“我隻願以此身侍奉神子。”

他如此答複。

柳氏被秦如望拒絕,聽到此等理由,自是不信,生了惱火,有意另外扶持他人,但如今朝中其他皇子不是還未成人,就是早亡,要麼就是極為平庸,無力爭奪皇位,隻剩太子與秦如望兩派。

但他們也不願支持太子,暫時選擇觀望,後來他們驚訝地發現秦如望說自己要侍奉神子,竟不是推脫的借口,而真的搬回了神使宮,與神子同住在一起。

柳氏這才打消了疑慮,重新與秦如望合作,但同時他們又有些擔心秦如望與神子感情甚篤,將來是否會特彆倚重神國,影響雙方之間的平衡。

柳氏一族倒向秦如望,也帶動了一大批世家相投,九皇子一脈的勢力愈發壯大,刺激到了太子一派,雙方矛盾激增,爭鬥愈發激烈,風雲變幻莫測。

兩派為了扳倒對方的勢力,相互較量,各有勝負,但隨著時間推移,秦如望一派逐漸占據上風,而近來秦如望一派又破獲一起貪汙舞弊的大案,罪魁正是太子的左膀右臂,他最大的支持者,宰相劉合。

國主大怒,將宰相褫奪官職,下獄問罪,而太子也受到牽連,被禁足於東宮一月,而九皇子秦如望在破案中立下大功,被賜予侯爵之位,並愈發得到國主的重用。

太子一係的勢力倒了大半,九皇子派在黨爭中大獲全勝,柳氏等人喜不自勝,而作為最大的受益者,秦如望本來也該感到欣喜,但此刻他來到紀寧的床邊,卻完全無法露出任何笑容。

自那日紀寧吐血後,他的身體就一天天衰弱下去,神女也同樣每況愈下,神使宮上下哀慟不已,心中都很清楚,這一代的兩位神使就要魂歸神國了。

秦如望卻不能接受,那日他聽到幾個宮人哀歎神子可能命不久矣,竟全然失去了素日的溫潤風雅,要將他們拖下去處死,還是神子派人過來,才堪堪阻止了他。

他那時的陰冷與暴戾令所有人心驚膽寒,才深深知道這位溫文爾雅的九皇子在動怒時到底有多麼可怕。

他不能死。

他怎麼能死。

秦如望半跪在紀寧的床邊,緊緊握住紀寧的手,深深低下頭去,遮住自己的臉,雙目早已變得通紅,酸痛滿脹,幾乎要落下淚來。

“這是天命,你不必如此。”

紀寧輕撫秦如望的黑發,笑著說道:“你不該守著我,去吧,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要留在這裡。”

他聲音溫柔,所說的話卻與他的語氣完全相反,平靜得近乎冷漠,似乎完全不關心自己的生死,也回絕著秦如望對他的關心。

“……我沒有其他要做的。”秦如望不肯離去,嗓音沙啞地說道。

“那麼,你就不要難過了。”紀寧說,“你是恨我的,不要為我傷了自己的心。”

是啊,他明明應該是恨他的,但為何事到如今,他竟會為了這個人如此難過。

可偏偏這人卻還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就像往日一般,除了將他扶上皇位,從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是悲是喜,是生是死,在他眼裡彆無二致。

他太過殘忍。

秦如望的心如若沉到凍湖水底,冰冷心痛得近乎麻木,而此時門外忽然有宮人傳話,說是國主要召見秦如望,有事相商,讓他速速前去。

“陛下叫你。”紀寧輕拍秦如望的手背,“去吧,彆讓陛下等你。”

秦如望擦拭泛紅的眼睛,沉默地起身離開,在走出宮殿之前,他聽到床榻上的神子歎息一聲,自言自語地呢喃。

“若是我能在死前看到如望登極稱帝,便也死而無憾了。”

秦如望身形搖晃一下,無法再聽下去,形神狼狽地離去了。

國主將自己的九子召去,不是為了其他,而是為了迎接神國新神使的事宜。

“如望,你與神使宮關係親近,朕又一向看重你,此事便交由你來承辦,你可願意?”

秦如望深深低下頭,領下國主的旨意,卻如鯁在喉。

他並非是與神使親近,他一直沒有忘記自己的仇恨,將來定要踏平巫神國,他所在意的,本就隻有那一個人……

“父皇。”他行了一禮,低聲開口,“恕兒臣冒犯,那長生不老藥……”

可否分與神子一些?

他話未說完,國主便笑了笑,言道。

“近日神女也舊病不起,朕的丹藥確實所存無多。如望孝心可嘉,不過不必替朕擔心,新的神使已在路上,不久後就會有新人替寡人煉製丹藥了。”

他拍了拍秦如望的肩膀,揚長而去,秦如望保持著彎腰行禮的姿勢,瞳孔微縮,渾身像是被凍住了一般,無法挪動半寸。

國主的言語中絲毫不關心現任兩個神使的死活,他所在意的,不過是為他自己益壽延年的丹藥。

秦如望站在原地,耳邊似有魔音回蕩,不斷地重複著紀寧的那聲歎息。

“若是我能在死前看到如望登極稱帝……”

他驀然攥緊了自己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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