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 87 章(2 / 2)

以前冬麥哪裡懂這個,現在和沈烈在一起,接觸的人多了,也就慢慢地體悟到了。

像她以前擺個小攤子,風裡來雨裡去的,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趕了,其實很不穩妥,也不是長久之計。

當然這一切都得是沈烈這次的梳棉機能成,如果不能成,她就勸他和自己一起擺攤了,或者乾脆去陵城擺攤,起早摸黑乾,想辦法先掙點錢。

冬麥覺得,以沈烈的性格,應該可以,他不是那種驕傲自大的人,關鍵時候,他能彎下腰,並不會在乎那些麵子什麼的。

這麼逛了一圈後,冬麥便過去化肥站找自己哥哥,誰知道過去時候,恰好看到一個眼熟的,對方看著她,認出來了:“你,你是烈嫂吧?”

冬麥也認出一些來:“你是社辦工廠的?我上次去,好像見到過你,不過也不知道你名字。”

那人笑著說:“是,大家都叫我趙六,嫂,我剛還看到烈哥呢,過去工廠了。”

冬麥聽得驚訝:“他回來了?”

趙六摸了摸頭:“是啊,其實也是剛到。”

冬麥:“他一個人回來的?”

趙六:“帶了一個專家,據說是天津來的。”

冬麥聽了,倒是意外,沒想到這麼快,而且還把人家專家請來了,當下想了想,道:“那麻煩你轉告他,家裡都挺好的,也沒什麼事,不用著急,我這幾天回娘家幫著收麥子,等收完就回去家裡,讓他專心乾就行了。”

趙六忙點頭:“行,我回頭告訴烈哥。”

告彆了趙六後,冬麥一個人走在街道上,路邊小店裡傳來瘋狂地迪斯科聲音,還有一個人嘶啞地吼著聽不懂的港台歌曲,三蹦子車發出滴滴的聲音,驢糞的味道彌漫。

周圍很噪雜,她心裡卻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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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公社回來後,冬麥也沒回鬆山村,直接在娘家幫忙收麥子,今年年景好,收成不錯,胡金鳳笑得合不攏嘴。

家裡的地,是早已經分過的,隻是收割的時候大家一起收,收完了,還是各裝各的,謝紅妮湊過來打聽過,問冬麥家有沒有種麥子,吃什麼,買糧食是不是得花錢。

冬麥便將沈烈把地給人家的事說了:“我們兩個人,也吃不多,人家給點,夠吃就是了。”

謝紅妮這才舒了口氣:“那就行,要不然買著吃也花錢,其實要我說,還是得老實過日子,要不然以後心裡到底不安穩,你說那個什麼貸款,聽得人就害怕。”

她這一說,胡金鳳的臉色就不好看了。

隻是兒媳婦懷著身子,當婆婆的也不好說她罷了。

一直沉默的江春耕卻在這個時候開口了:“其實我琢磨著,我也想乾點買賣,也打算去信用社弄點貸款。”

謝紅妮臉色一變:“啊?”

江春耕卻是很認真:“現在改革開放,大家都想著做個買賣掙錢,我們家以後兩個孩子,吃穿嚼用都是錢,光靠地裡出那點錢,隻能過窮日子,可不得趕上時候,做點買賣。”

胡金鳳看了一眼兒子:“你咋突然有這想法?”

江春耕:“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是之前有,就是沒機會,我今天去信用社打聽了打聽,咱家這情況,也能貸款,就是不多,先看看貸款一兩千,做個買賣吧。”

旁邊江樹理便說:“你就開個飯館吧,賣魚湯麵,好歹這是咱祖傳的。”

江春耕:“我不乾那個,我想想彆的路子。”

胡金鳳便皺眉了:“你不乾那個,想乾啥?”

江樹理:“再說吧,我還沒想呢!”

冬麥從旁聽著,一直沒吭聲,後來到了傍晚,江春耕帶著滿滿在那裡玩,冬麥才過去,問他到底有什麼打算。

冬麥:“哥,你可彆瞞著我,我覺得你肯定是有想法了,就是不說。”

江春耕看了一眼妹妹,這才說:“其實我也早聽說搞羊毛掙錢,我也了解過,不過就是一直沒機會,這次先看看社辦工廠那裡的情況,咱再琢磨具體乾點啥。”

冬麥一聽,樂了:“我說呢,怪不得!原來你和沈烈想到一處去了。”

江春耕“咳”了聲:“我之前就想過,也不是學他沈烈!不過這事八字沒一撇呢,搞那個成本太高,不是一天兩天的,我可能琢磨著先乾帶你彆的湊點本錢,你彆和咱爹娘提。“

冬麥點頭:“我當然不會提了!”

這時候滿滿在那裡捉蚧螻爬爬呢,蚧螻爬爬就是蟬蛹,他們陵城都愛吃這個,夏天捉了後,醃在鹹菜缸裡,吃的時候拿出來幾個就著饅頭吃,特彆香,條件好的也會拿去用油炸。

滿滿捉到一個,高興得直蹦躂。

江春耕看著自己兒子,想起了謝紅妮,皺眉:“冬麥,你嫂說啥,你彆往心裡去,她這人心眼小,碎嘴。”

冬麥:“也沒啥,我可不會在意那個!”

其實農村婦女,沒讀過書,眼裡可不就這點事,非要要求人家善良體貼也不現實,大部分就是雞毛蒜皮的小事計較,但若說大奸大惡不至於,哥哥和她馬上就要有第二個孩子,日子也就這麼過了。

江春耕單手揣在褲兜裡,看著地上爬著的螞蟻:“其實當時相親,我也沒太看中,不過娘覺得可以,另一個覺得太遠,我想那就這麼著吧,有時候想想這事,就有點後悔,不過也白搭,當時我自己沒堅持,怪誰呢,現在馬上也要生老二了,日子就這麼過吧。”

冬麥略怔了下,看向哥哥,哥哥有著粗糙的眉眼,往日總是飛揚跋扈的樣子,可是現在眉眼耷拉下來,竟然格外地消沉低落。

語氣中竟是滄桑和忍耐。

冬麥突然就有些心酸,她當時還小,並不太知道這些事。

原來哥哥心裡其實一直有些遺憾。

她沉默了一會,才說:“哥哥,這些事,以前都沒怎麼聽你提過。”

不過她說出後,也就明白了,哥哥能和誰提呢。

江春耕卻笑了下,道:“也沒什麼,和誰過不是一輩子,她雖然有些我看不慣的,但還算勤快,我也能管得住,不至於鬨出什麼事來,我也就認了。”

冬麥點頭:“嗯,嫂子其實對孩子都挺好的,也是一心為了孩子著想。”

吃過晚上飯,天下了一陣雨,並不大,胡金鳳收拾著碗筷笑:“咱才把麥子都收拾利索了,天就下雨了,這是老天爺有眼,疼咱們!”

一時又商量著交公糧的事,說得把麥子曬得再乾一些,不然人家不收,糧站的工作人員人家都挺傲的,挑剔著呢。

冬麥幫著收拾了後,便也沒事了,回到自己房中,想著趕明兒可以回家一趟,或者去公社裡看看沈烈,不知道他忙得怎麼樣了。

之前沒去看他,也是怕他有壓力,但是好幾天不見了,又心疼他。

因為下了一場雨,天倒是涼爽,並不悶熱,冬麥躺在炕上,聽著外麵的蟲鳴聲,卻是根本睡不著。

她想起自己哥哥,想起沈烈,又想起來自己開餐館的打算。

許多事,在心裡萌動,她盼著有個開花結果的事,隻是一時卻不知道從何入手,終究有些煎熬。

如此,睡著的時候竟然那是後半夜了。

第二天自然是起晚了,外麵蟬鳴聲在院子裡聒噪得厲害,她卻有些沒精神,穿了衣服洗漱,打算隨便去廚房找點吃的,誰知道一過去院子,就見院子裡一個人,身形高高的,伸展著大長腿,穿著襯衫,正在那裡逗兔子玩。

她心頓時漏跳一拍。

還沒吭聲,那人已經聽到了動靜,回頭笑看著她:“才起來。”

眼裡都是笑,語氣滿是調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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