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 93 章(1 / 2)

第93章陵城見聞

冬麥騎著車子回到家,先過去找了胡翠兒的男人,她記得胡翠兒男人王富貴曾經做過泥瓦匠,給人幫工過。

她大致說了下那房子的樣子,王富貴聽了後說;“這個就是材料錢,自己人做的話,也不費多大功夫。”

冬麥聽了更加放心了,回到家後,便開始翻菜譜,研究餃子餡,餃子餡肯定得和時節相結合,比如冬天用大白菜,到了夏天菜多了,品種就能多起來。

不過為了能提高速度,減少一些工作量,餃子餡不能超過三種,太多了會麻煩,冬麥翻著菜譜,琢磨著現在村子裡種的菜,在那裡研究,又把家裡的菜各種調製調配,看看能出來什麼味道。

當天興奮得睡不著,反複地琢磨著自己的餃子餡,想來想去的,第二天還是決定回一趟娘家。

餃子餡的事,可以問問自己爹,修整房子的事,得讓哥哥幫著把關。

可誰知道,第二天,過去了娘家,一進門,她就嚇了一跳。

她娘坐在門檻前唉聲歎氣的,她爹在旁邊悶聲喂雞,一臉的消沉。

“爹,娘,你們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她忙過去扶起來她娘。

胡金鳳看到女兒,差點哭出聲來:“你大嫂和你哥鬨騰呢,說是不想活了,要喝農藥,幸好被發現,攔著,沒讓她喝下。”

喝農藥?

冬麥聽著簡直是無法理解。

“我嫂這不是馬上要生了,好好的怎麼要喝農藥?發生什麼事了?”

昨天她過來,和哥哥提起來做生意的事,哥哥還挺有乾勁,也有想法,讓她挺意外,覺得哥哥現在越來越靠譜了。

她正欣慰著,想著哥哥掙了錢,嫂子那裡也能安穩養胎生孩子,怎麼突然就鬨騰起來了?

胡金鳳犯愁:“誰知道呢,我估摸著也是你哥脾氣不好,你嫂大著肚子,你說犯得著和她一般見識嗎?我罵了你哥一通,問你哥到底咋回事,你哥也不說。”

冬麥:“嫂子呢?現在怎麼樣了?”

胡金鳳:“她拿著農藥瓶子喝,當時正好鄰居媳婦找她說話,看到了,給她搶過來了,可能喝了半口還是多少,灌了肥皂水,現在躺在家裡炕上哭,讓人勸呢。”

冬麥皺眉:“到底為了啥?嫂那裡沒說?”

胡金鳳:“誰知道呢,兩個人啥都不說,你哥也是一頭倔驢,可把我氣死了,這馬上要生老二了,你說這是折騰啥呢!”

冬麥歎了口氣:“那我過去看看吧,正好我買了三斤紅糖,過去看她,順便問問。”

胡金鳳:“也行,你和你二嫂一起過去,看看到底咋回事,回頭我再把你哥罵一通。”

冬麥也沒顧得上歇著,擦了擦汗,就提著三斤紅糖過去,過去的時候,二嫂馮金月恰好也在,正在那裡歎氣呢。

馮金月看到她,忙道:“大嫂在屋裡頭躺著呢,說難受,累了。”

冬麥看看屋內,也不好進去打擾,便問馮金月:“二嫂,到底怎麼了?你知道不?”

馮金月:“我聽那意思,好像是大哥說了什麼,可具體說了啥,咱也不知道,反正問你大嫂,也不說。”

冬麥皺眉,當下輕著手腳過去窗前,往裡麵看了看,謝紅妮側躺在那裡,蓋著被子,沒什麼動靜。

當下兩個人出了院子,冬麥問:“二嫂,你說實話,大嫂當時喝藥,其實不是真喝,就是鬨騰鬨騰,給大哥一個下馬威,是不是?”

真要喝,悄沒聲地喝了,誰能知道?哪那麼巧,喝了兩口就來了人,可問題是她大著肚子,她是個孕婦,她怎麼著也是一個人,你還不能拆穿她,隻能順著她的心思來。

馮金月:“可不是嘛!其實根本就是嘴沾了瓶口,沒喝,估計就眼瞅著彆人來攔呢!關鍵是不知道鬨啥呢,要是能說一個一二三來,是大哥的不是,娘那裡肯定罵一通大哥,問題是她又不說,誰知道,咱娘就算要給她主持公道,也不知道說啥啊!”

冬麥皺眉。

大哥遇到這麼糟心的事,肯定不可能找他來整修房子了,不過大嫂鬨到這一步,看來事情挺大的,主要是肚子大了,折騰不起來。

她想了想:“大哥人呢?”

馮金月:“就在屋後吧?我之前看他在。”

冬麥:“行,我過去問問大哥,看看他到底是啥意思,如果是他的問題,勸他給大嫂賠個不是。”

馮金月:“那也成,你好歹問問怎麼回事,好好勸勸,這個時候,大嫂這裡可真是折騰不起。”

冬麥當下過去了屋後,屋後是菜地,種了一些黃瓜茄子西紅柿什麼的,現在長得差不多了,黃瓜秧子順著木架子爬得老高。

而此時,她的哥哥,正悶頭蹲在黃瓜秧子底下,抽著一根不知道哪裡來的便宜煙,沉默地望著牆根處。

冬麥便歎了口氣。

她想起來,小時候這處宅子還沒蓋起來,家裡堆放柴火雜物,那個時候也隨便種點黃瓜茄子,他們幾個小孩會在黃瓜剛剛謝了小黃花的時候就趴那裡看,看哪個小黃瓜長出來了,迫不及待地想摘下來嘗嘗鮮。

如今許多年過去,他們都長大了,娶妻嫁人,各自過著自己的生活,也都有了各自的心事。

冬麥想著自己這一路走來,也有些感慨,其實人活在世,結婚生子做買賣掙生活,哪能那麼順利,總是遇到這樣那樣的煩惱。

她走過去,陪著哥哥蹲在了他身邊。

也沒吭聲,就這麼沉默地陪著。

她看到地上有一隻小螞蟻,越過土疙瘩,又爬過一片葉子,忙忙碌碌地往前爬,最後爬到了旁邊的黃瓜秧子上。

那麼小的一隻小螞蟻,很努力地在生活,並不知道身邊蹲著兩個人,伸手指一碾,就能把它碾碎。

冬麥有那麼一刻忍不住想,自己和周圍的人,是不是也就是一隻小螞蟻,上麵有個人看著,隻要人家想,一伸手就能給自己出個幺蛾子,就那麼被碾碎。

冬麥正胡思亂想著,江春耕卻開口了:“你怎麼來了?”

聲音沉到發啞。

冬麥:“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回來看看,過來聽說你和大嫂鬨彆扭了,就過來看看。”

江春耕卻道:“啥事?”

冬麥知道自己瞞不過哥哥,隻好說:“就是刷刷牆,也不是什麼要緊的。”

江春耕:“刷什麼牆?”

冬麥隻好說了自己打算在公社租房子,現在這房子需要修整的事:“不過這不著急,店也不是一天兩天開出來的,你還是先看看怎麼哄哄嫂子。”

江春耕聽到她提謝紅妮,眼神頓時冷了:“冬麥,你能彆提她嗎?”

冬麥:“哥,你看你,哪能這樣,嫂子那裡差點喝了農藥,這萬一出個啥事,可怎麼辦?她肚子裡還懷著孩子呢!”

誰知道江春耕突然惱火起來,他猛地起身,掐滅了手中的煙:“我讓你彆說了,行嗎?!”

冬麥頓時嚇到了。

她哥哥脾氣是不太好,但是她沒見哥哥這樣過,哥哥從來不對她發脾氣的。

她怔怔地看著江春耕,看他暴躁的樣子,竟然有些心疼。

他雖然脾氣不好,但並不是不講理的人,現在這樣,肯定是心裡太難受了。

她喃喃地說:“哥,你怎麼了?你和嫂子到底怎麼了?”

江春耕僵硬地說:“沒事。”

冬麥眼裡卻有些泛潮:“嫂子那個人……也許心眼小了點,可也是為了家裡,你現在好好掙錢,家裡也沒彆的操心事,這,這不是挺好的嗎?是什麼事犯得著這樣?哥,你有啥事,你先忍忍,畢竟嫂子懷著身子。”

她其實心疼哥哥,可事情鬨成這樣,萬一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最後後悔的還是哥哥啊。

那畢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

江春耕苦笑了一聲:“冬麥,我知道,我回去給她賠禮道歉去。”

冬麥終於鬆了口氣,鬆了口氣後,卻更心疼哥哥了。

她小聲安慰說:“哥,其實也沒什麼大事,雞毛蒜皮的,你是男人,她女人懷著身子,懷著身子聽說就容易多想,你就少計較。”

江春耕:“嗯,我知道,我犯不著。”

冬麥:“那就好。”

江春耕:“修房子的事,啥時候你要做,和我說聲,我幫你弄點石灰,馬上就動工。”

冬麥:“不用著急,我這個不急,反正沈烈在陵城,幾天就回來了,到時候讓他弄就行,你先忙家裡的事。”

江春耕卻硬聲說:“說了我去,我就能去!”

這聲音有點大,冬麥被嚇了一下,再不敢說什麼了。

回去父母家後,她忍不住對胡金鳳說:“我哥心裡也挺苦的,你也彆總是說他,我怕他受不住。”

胡金鳳:“他還受不住?你說媳婦懷著身子,他這是鬨騰啥啊!”

冬麥無奈:“娘,我嫂子那性子,說實話,也不是好說話的,兩個人湊在一起,還能怎麼著?依我看,哥哥其實也不錯了,有什麼事都忍著,還要哥哥怎麼樣?現在嫂子是懷著身子,沒辦法,她怎麼鬨騰隻能隨她,我們不和她一起過日子,自然可以遠著,可這對哥哥來說,天天忍著氣,日日煎熬沒個好說話,他心裡能好受?”

胡金鳳就不說話了。

冬麥:“我勸哥哥忍,你也勸哥哥忍,哥哥雖然是男人,可也有忍不下去的時候,我現在都替他難受!”

胡金鳳歎了口氣:“其實我都不明白,要說窮,也不至於太窮,要說孩子,滿滿聽話,第二個也揣肚子裡了,春耕那脾氣雖然暴,但也不至於打她罵她,你說有啥啊?”

胡金鳳沒好意思說的是,以前冬麥在,媳婦那裡估計心裡生疑,不自在,現在冬麥也嫁出去了,人家日子過得好好的,還給娘家送東西,這個也沒什麼好愁的了。

所以這到底咋啦,實在想不明白!

冬麥:“誰知道呢,反正好歹熬著孩子生了吧,到時候,日子實在過不下去再說,現在,就算是跪著,咱也得哄著,隻能委屈哥哥了,可咱也不敢太逼哥哥。”

胡金鳳:“行,我知道,我回頭也開解開解你哥。”

冬麥這才放心,卻又提議:“讓我二哥和我大哥說說,他們都是男人,沒準有些話能說得進去。”

胡金鳳:“我心裡有數。”

冬麥從娘家騎著車子回去的時候,她心裡自然不好受,回去自家後,冷鍋冷灶的,肚子餓了,想做點吃的,不過竟然沒什麼興致。

兩個人吃飯的時候,她喜歡做一些花樣,兩個人吃起來有意思,可現在一個人,竟然覺得,做什麼也沒盼頭。

又想著哥哥的事,總覺得不舒暢,心疼哥哥,甚至開始想著,如果哥哥當初娶了彆人,今天是不是會順暢很多?

最後思來想去,飯也不想做,乾脆出門了。

她想去陵城,去陵城找沈烈。

心裡煩,一個人沒意思透了,她需要沈烈。

想讓他抱著自己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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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麥把兔子托付給胡翠兒,自己騎著車子,過去了公路上,到了公路上,想著自己坐車去陵城的話,還不知道自行車放哪兒,看到前麵賣水果的,倒是眼熟,之前來買過幾次。

和人家說了說,就把自行車存放在水果攤後頭,之後走路過去等客車。

等了半天,客車終於來了,趕緊上去。

路上,難免還是想著哥哥的事,哥哥那沉悶低落的樣子,讓她心裡不安。

客車在鄉間小路上顛簸著,冬麥貼著車玻璃,看著窗外,收割過的麥田被撿過一遍後,已經有農人套了牛扶著犁開始犁地了。

原本的麥茬和零散麥穗便被新翻出來的黑色泥土覆蓋,而在那泥土中,發亮的犁刀在太陽光的照射下反射著耀眼的光。

田埂處,幾個小孩子在地裡亂跑,為了半根甘蔗在那裡歡呼笑鬨,冬麥又想起小時候,她和兩個哥哥,還有村裡的幾個小孩子一起玩,那時候多開心啊。

誰能想到人長大了會有這麼多煩惱呢。

客車就這麼晃悠著,冬麥便有些暈車了。

據說暈車和人的身體狀況和心情有關係,也許果然是真的,她心情不太好,人就暈車了。

不過好在,冬麥這麼煎熬著,終於客車進了陵城。

下了車後,冬麥差點吐出來,乾嘔了一番,也沒嘔出什麼,最後弄得自己渾身無力,她勉強扶著旁邊的欄杆站起來,這個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太陽烤得厲害,冬麥更難受了,覺得自己要中暑了。

她心裡便突然委屈了,又覺得難過。

其實沒有誰對不起她,也沒有人委屈她,沈烈讓她跟著過來陵城,她不願意來,自己在公社裡折騰,現在心情不好了,也沒說一聲,就突然跑來找,弄得自己暈車難受,怪誰呢,當然怪自己瞎折騰。

可還是難受,越覺得怪自己,心裡就越難受,怪彆人還能怨恨下彆人,怪自己隻能硬撐著了。

她硬撐著走到了一邊陰涼地,又看人家有賣雪糕的,買了一根吃,這麼吃了半根後,肚子裡得了一點清涼,這才勉強舒服一些了。

她休息了一會後,想著沈烈當時給自己的地址,去公交站牌前看了半天,總算琢磨明白了,上了公交車,晃悠了半天,來到了一處廠房。

廠房位於陵城不太繁華的地方,不過旁邊也有學校和醫院,冬麥記得,沈烈說過彭金昌的廠子在大西路十號,她就對著門牌號在那裡找,可問題是,這邊馬路挺寬的,看門牌號都難,她看這個是八號,跑老遠去另一家廠子門口,一看是七號,隻能再跑回去。

這麼折騰了半天,總算是找對了,到了廠子門前,也不見人影,大門緊鎖著。

看著那上了鐵鏈子鎖的鐵柵欄門,冬麥的眼淚都差點落下來。

她並不是不能吃苦的人,可自從嫁了沈烈,他對自己那麼好,她想自己是嬌氣了。

她再也顧不得彆的,一屁股坐在旁邊的台階上,就那麼等著沈烈。

肚子裡咕嚕叫,不過冬麥也不覺得餓,反而犯惡心。

這麼等了半天,等到了冬麥頭暈眼花的時候,她終於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抬頭看過去,就見幾個人正往這邊走,有男有女,其中就有沈烈。

沈烈正和人笑著,不知道說了什麼,笑得特彆爽朗。

冬麥抿著唇看他。

幾個人便注意到了冬麥,沈烈也認出來了。

他驚訝地走上前,蹲下來:“冬麥,你怎麼在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冬麥胃裡還是翻騰得難受,懵懵的暈車感讓她怎麼著都不舒服,她輕輕搖了搖頭:“也沒什麼事,就是有點暈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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