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 第 237 章 司馬慎(2 / 2)

陰靈之路 柳明暗 13485 字 6個月前

隨著他那一點心念徹底湮滅,激蕩的道痕再次平靜下來,乃至重新隱沒在他的魂體至深處。

“……阿父,阿母,我沒事了,你們彆擔心。”

司馬簷和楊皇後對視得一眼,還想要再問些什麼,就聽見外間有腳步聲在快速靠近。

“陛下。”是這峻陽宮的近侍內官,“太醫來了。”

司馬簷放開楊皇後和司馬慎,讓楊皇後帶著司馬慎往側旁的席案那邊去。

“快過來看看太子殿下。”司馬簷招呼道。

司馬慎坐在席案後頭,看一個又一個的太醫連番走近,查看他的情況。

他自己的情況他最清楚不過了。這些太醫……

不可能得到什麼結果的。

果不其然,等到那些太醫都檢查過司馬慎的魂體後,麵上都隻有困惑和奇異。

司馬簷和楊皇後看著這些太醫,也明白了些什麼。

他們緊擰著眉關,周身氣息低沉森寒。

“太子到底是什麼情況?”

“這……”

那些個躬身站立的太醫無聲地交換著視線,卻是誰都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臣等無能。”

麵對著上首越漸可怖的壓力,一眾太醫也沒能堅持太久,各自跪下,將頭深深埋起,跟司馬簷和楊皇後請罪。

“你們!!”

司馬簷氣得手指直發抖,就連環著司馬慎的楊皇後臉色也都是森冷得叫人心底發寒。

那些太醫更是將心高高提起,不敢有一絲動作。

到最後還是司馬慎解救了他們。

“阿父、阿母,我這事情怨不得諸位太醫,便讓他們散了吧。”

司馬簷和楊皇後對視得一眼,又齊齊看向坐在那裡的司馬慎。

楊皇後點了點頭。

司馬簷便抬手一揮。

“既有太子為你們求情,這一次便暫且饒你們一命。”司馬簷道,“所有人等,扣免三月供奉。”

“退下吧。”

沒有人敢再在這峻陽宮正殿裡逗留,很快就都退了出去。

直到這峻陽宮正殿裡隻剩下了他們三人以後,司馬簷也才踏步走了過來,在司馬慎的另一側落座。

“阿慎……”

楊皇後喚了司馬慎一聲,拉回司馬慎的心神。

司馬慎抬起目光看過去,撞入楊皇後關切的眼睛裡。

他不由得生出了些愧疚來。

“阿慎,”楊皇後看得清楚,卻也隻歎了一聲,問他道,“你是真的想好了嗎?”

司馬慎沒有避讓楊皇後的目光。

“阿母,我一定要去做。”

楊皇後和另一邊廂同樣看過來的司馬簷對視得一眼,又問司馬慎:“為了誰?”

為了誰?

司馬慎沉默了一陣。

原本,他以為是為了這天下的黎庶,為了司馬家的,但到現在,他才恍然明白……

“為了你們。”司馬慎回答道。

聽著這個出乎他們意料的答案,楊皇後和司馬簷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為了他們?

他們難道不都是好好的嗎?為了他們什麼?

但司馬簷和楊皇後心裡也都很明白,方才那一個問題已經是他們所能夠詢問道極限了,再要是深入一點、接近一點,恐怕方才的情景就要重現了。

“……你打算怎麼做?”司馬簷隻問道,“難道就像你先前所做的那樣,一個個抹除那些叔伯所能做出的選擇,逼著他們走上某一條路?”

司馬慎苦笑搖頭。

“孩兒倒是想,但是……”他看著司馬簷問,“莫說是孩兒我出手,就算是阿父你,難道就能夠做到嗎?”

司馬簷沉默了。

楊皇後適時地問道:“所以,阿慎,你是想要讓他們安分下來嗎?”

司馬慎猶疑著點頭,他偏轉過目光,看定楊皇後,問:“阿母覺得……這事情可以做到嗎?”

楊皇後和武帝司馬簷俱都啞然。

那些藩王的野心是一日日點燃起來的,而支撐他們野心燃燒的,卻是這局勢,是他們手中漸漸龐大的力量。

“讓他們完全安分下來確實做不到,”司馬簷清醒道,“但讓他們知道控製、鎮壓住他們的一些動作,卻還是可以做到的。”

司馬慎眨了眨眼睛。

他是知道自家阿父、阿母手中握有更多的力量,也遠比他來得心狠,但他還真不知道會從司馬簷口中聽得這樣一句話。

再有,如果真似阿父所說的那樣,他和阿母聯手,可以讓宗室裡的諸位伯祖、叔祖知道控製自己的動作,鎮壓住他們的野心於手段,那麼……為什麼先前阿父和阿母沒有出手?

現在陽世天地裡那張皇座上坐著的,可是他阿弟,阿父同阿母的親子!

一旦宗師裡發生動亂,頭一個備受衝擊的可就是他阿弟。

阿父和阿母怎麼能肯定那動亂不會為阿弟招惹禍患?

楊皇後看出了司馬慎心頭的疑問,她笑著歎了一聲,說道:“因為我們需要宗室裡的諸位藩王為阿鐘鎮壓賈氏。”

司馬慎沉默了。

為阿鐘鎮壓賈氏?

是了,他竟忘了他這位弟妹。

他這位弟妹……可也是一個禍患,而且還是一個破壞力遠勝於其他任何人的禍患。

司馬慎想到了什麼,他低了低頭,卻是詢問楊皇後道:“阿母,賈氏她是不是……已經不能孕育子嗣了?”

和武帝司馬簷對視了一眼,楊皇後問道:“你知道了?”

司馬慎猛地抬起頭來:“所以,這是真的?”

不等楊皇後說些什麼,武帝司馬簷就已經接過話頭了。

他的語氣尤為的平淡。

“阿鐘的情況如此,賈氏絕不能有所出。”

司馬慎沉默著,片刻沒有說話。

“我知道對於女子來說,這確實是一個遺憾,但是,”楊皇後道,“這是不得已而為之。”

聽著武帝司馬簷和楊皇後冷靜到冷漠的話語,司馬慎耳邊竟然響起了當日賈南風近乎癲狂的質問。

“我在深宮裡守著一個癡兒,儘力為他打理朝政,管理後宮,甚至為他看顧子嗣……”

“……作為一個妻子,我能為他做的我都已經做了,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若說頂戴鳳冠的代價,是嫁給一個癡兒,那我認了;若說為他打理朝政、監管天下,是我執掌權柄的代價,我也認了;可是……為什麼要絕了我的子嗣?!”

“為什麼我不能像其他女子一樣,做一個母親?!為什麼我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為什麼這樣對我?!”

“我嫁為人妻,為他打理後宅、看顧子嗣,是我作為正室的責任,可是他呢?!”

“他司馬鐘呢?!他可曾為我做了什麼?!”

“作為我的夫郎,他為我做過什麼嗎?哈哈哈……”

“……所以,你們能怪我?怪我過分逼迫諸王,引動藩王反亂?你們能怪我苛待諸皇子?……你們竟然還有臉麵來怪我?……”

司馬慎抬起手重重按在額角,希望能消減去幾分疼痛。

“阿母,”司馬慎靠在了楊皇後的身上,“如果賈南風知道這件事……”

剩下的話語,司馬慎說不出來了。

但這不打緊,楊皇後和武帝司馬簷都知道司馬慎要問的是什麼。

“不必擔心,”楊皇後平靜地安撫司馬慎,她輕易察覺到了司馬慎的不適,便也抬起手來輕緩地按在司馬慎的額角處,“賈氏一族會說服她的。”

司馬慎無聲苦笑。

是啊,賈氏一族會說服賈南風,賈南風也確實算是“安分”,一直沒有更過分的動作。可是,哪怕是賈南風那稍稍過火的動作,也已經足夠挑動司馬氏一族各支藩王的心思了。

“阿慎,你真的擔心賈南風?”另一邊廂靜靜看了好一會兒的武帝司馬簷問道。

司馬慎聽出武帝司馬簷話語中的寒意,連忙搖頭。

“賈南風不是真正的問題關鍵。”他頓了一頓,將話題轉了回來,“阿父、阿母,我們還是得要做好準備。”

武帝司馬簷和楊皇後對視得一眼,悄然點頭。

“這是自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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