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真千金17(1 / 2)

四月桃花爛漫,京郊大草原早被禁軍裡三層外三層層層圍住,一隻蚊子都飛不進去。

明黃的帳篷搭在高台之上,明黃帳篷之下則是各家繡有名姓的帳篷。越是靠近天子帳帷,越是位高權重。

攝政王的明黃藏帳篷緊緊依靠著天子之帳右側,再旁邊便是南安王府的帳篷。明黃帳篷左側則是福嘉的帳篷。

寧瑾歡坐處略比南安王府高出一頭,她得意地看了眼依偎在南安郡主身側,觀看馬球賽的明溪。

福嘉姑姑已收她為義女,等她及笄後,她會去太後麵前為她請封翁主。

說來也是,南安郡主不過是個郡主,南安王又是異姓王,怎能和真正的皇室血脈相比。

那個搶走屬於她的一切的野丫頭,隻配被封為一個小小縣主,低她一頭。

況且,今日過後,她必將顏麵儘失。

隻怕到時候還能不能保住清河縣主的封號都還未可知,隻有嫁與那個山野村夫潦倒此生,永永遠遠被她踩在腳下。

想到此,寧瑾歡愉快地看起馬球賽。

明溪感知到方才寧瑾歡的視線,並沒當一回事。

她挽起南安郡主的胳膊,伸手遙指馬球場上的一人:“阿娘,看那人。”

南安郡主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通體棗紅的駿馬上馱著一位身著墨色箭袖圓領袍的郎君。

郎君劍眉星目,肩扛偃月杆。方才將球擊進門洞,他臉上還掛著燦爛笑容,衣袂隨馬蹄疾馳飄揚,襯得他愈發神采飛揚。

“那是誰?”南安郡主輕問。

與此同時,風流斜倚的攝政王招來藍衣護衛,麵色不善地盯著場中那人:“他是誰?”

南安王妃尋著小女兒的視線望過去,扯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今科探花郎。”

南安郡主沒多想,隨口稱讚:“倒是一表人才,擔得起探花郎之稱。”

探花郎不同於狀元郎。狀元多考究學問,探花郎則在考究學問的同時,還要顧及容貌。

唯有才貌雙全的青年才俊,才有被欽點為探花郎的資格。

天子還有兩年弱冠,攝政王有意讓天子獨自曆練,培養親近朝臣。

今朝春闈殿試,他並未插手,隻聽說今年的探花郎麵如冠玉。今天一見,方知名不虛傳,但細細看來,比起他還是差點。

修長的十指相互交疊托著下巴,攝政王狹長的眼眸半眯:“你說,本王不如他嗎?”

藍衣護衛被攝政王的問題砸懵,試探性問道:“殿下指的是?”

半晌,攝政王意興闌珊揮手:“罷了,福嘉將人送進來沒?”

一聽是正事,藍衣護衛登時抱拳:“大長公主殿下的人已讓高大郎混入馬球場,想來這輪馬球賽結束,他便會出現在人前。”

被明溪威嚇一次的高大郎,沒有那個膽子再在眾人麵前攀咬她。

那日他本打算替高大郎更換戶籍,好讓福嘉再無法找到他。誰知明溪二話不說就拒絕他,還叫他一定不要阻止高大郎混入馬球場。

今天好戲開場,他倒要看看小姑娘怎麼倒打一耙,牽扯出藏在身後的福嘉。

思索間,一場馬球賽結束,意氣風發的郎君齊齊下馬,單膝跪在少年天子麵前等候嘉賞。

攝政王狀似漫不經心瞥了眼明溪,隻見她的視線一直落在探花郎身上,索性偏頭不看。

才多大年紀,就春心萌發,等會兒他便尋個空檔說給南安郡主聽,讓她阿娘親自訓斥她。

突然,一個身著棉麻粗布的農夫突然出現在寬闊的馬球場上,惹得場中議論紛紛。

攝政王放眼望去,不是前些日子被賜了貼加官的高大郎還能是誰。

馬球賽將才結束,皇姐真是急不可耐。

天子盛會突然出現來路不明之人,擔心會有賊人刺駕,本就一直警惕的禁軍趕忙將高大郎押解下去。

“慢著。”男女之聲同時響起。攝政王順著聲望過去,是福嘉。

福嘉亦望著他,心道她這個皇弟平素懶得理會這點小事,今天怎麼突然開口。

不過有他開口留下那農夫,促成此事功成,福嘉發自內心衝望過來的攝政王一笑。

“天子盛會,戒備森嚴,豈是一介農夫輕易就可混入,”福嘉笑道,“正好一輪馬球賽結束,陛下不若趁此空檔,細細查問一番。”

天子下意識轉頭詢問攝政王的意見,見攝政王微微點頭,揚聲道:“傳朕令,將那農夫帶上前來。”

不多時禁軍押解高大郎走上高台。

高大郎知道麵前的少年是天下之主,撲通一聲跪到地上直磕頭:“高大郎參見皇帝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高大郎磕頭聲不小,天子聽了不免感到額頭疼,手指輕點檀木桌。

候在天子身側的內侍,見狀捏著尖細嗓音問道:“咱家問你,你可是意圖行刺陛下?”

謀反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高大郎嚇得小腿肚哆嗦個不停,忙說:“不,不是。俺,俺不是要行刺陛下。俺是來……”

“那你是如何進得這戒備森嚴的馬球場?”內侍吊著眉梢,尾音婉轉,“嗯?”

高大郎顫顫巍巍說道:“俺是跟著一位貴人進來的。”

“貴人是誰?”

“南安王府清河縣主。”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萬千目光齊刷刷射向南安王府的王帳。

有不屑,有得意,有擔憂,大多都落在出落的亭亭玉立的明溪身上。

這位棄父而去的清河縣主近來風頭極盛,一則是因為她出生就被調換一事;二是因為她在精貴的嬌養下漸漸綻放,顯露出傾城之資。

寧瑾歡嘴角上揚,得意地望向置身於漩渦之中的明溪。

不過一年光景,她從前的風光皆被她奪去,就連攝政王都對她青睞有加。

憑什麼!

她的模樣品性哪點不如她,攝政王何以要對這個鄉野農女另眼相看,還將象征身份的玉扳指賜給她。

好在今日,她的好日子就要徹底結束。寧瑾歡長吸一口氣,一年的鬱鬱不平總算可以煙消霧散。

明溪在眾人審視的目光中緩緩起身,走到少年天子麵前跪下,朗聲道:“臣女不曾做過此事。”

南安王妃吩咐女使看住愛女心切的小女兒,自己拄杖立在明溪身後,言辭鏗鏘有力。

“老身可為玉兒作保,她自出府門起便未離開老身半步。此人出現在此,定是有人栽贓陷害玉兒。”

“王妃年事已高,切莫心急,”天子命內侍搬來一張黃花梨木椅,“王妃先請坐下。倘若清河縣主委實遭人陷害,朕定會還其清白。”

“多謝陛下。”南安王妃頷首致意,像一座山似的坐在明溪身後。

巨大的陰影頃刻間明溪籠罩,以無言的姿態默默支持明溪。

內侍繼續看著高大郎問道:“你可以知誣陷清河縣主是何罪名?”

高大郎茫然搖頭,內侍冷聲說道:“杖五十,發配嶺南。”

嶺南多毒蟲鼠蟻,就算是青壯年發配嶺南,也少有回來的人。

高大郎磕頭說道:“俺不敢扯謊,俺與清河縣主是舊相識。”

舊相識有很多中含義,可以是過去的朋友,也可以是過去相好之人。

不過一男一女用舊相識相稱,隻怕是第二層意思。

明溪微微一笑,直接應下此事:“是,臣女與他本為舊相識。”

“當年臣女有幸被農婦高三娘從人牙子手中救下,收為義女。他便是高三娘之子,臣女曾喚他一聲大哥。”

“既然如此,為何縣主方才說不知此事?”天子沉聲問道。

明溪規矩道:“稟陛下,方才他說他跟隨臣女入內。臣女並不知此事,故而這般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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