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酌丟給明溪一個粉紅色的機車頭盔,他自己戴上藍色的頭盔。
看了眼抱著頭盔沒動的女孩,宋酌開口解釋:“放心,不是我女朋友的。”
“我在說什麼?我就沒有女朋友,”宋酌扣好鎖扣,打開頭盔上的護目鏡,隻露出眼睛在外麵,“便宜你了,頭盔還是全新的。”
他上衣是一件灰色寬鬆長袖T恤,下配黑色工裝褲,把褲腿紮進黑色的馬丁靴裡。這個世界二十一二三歲出頭的小夥子常用的裝扮。
明溪把在她看來很醜的頭盔戴在頭上:“我怎麼覺得不太舒服?”
好像有什麼東西卡著頭一樣。
宋酌掰過她的頭:“我看看……海綿要托著後腦勺,真是……”
他幫她戴正頭盔,檢查鎖扣是否扣好,拍了拍機車的後座:“上車。”
“我約了網約車,”話音才落,手機剛好震動,明溪熟練地接聽,“你好,我在門口……對……戴粉色頭盔的那個就是我。”
掛斷電話,明溪抬手準備解開頭盔。
她就不該戴這個頭盔。
但是沈曦從前沒戴過這種機車頭盔,她沒這個記憶,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把頭盔取下來。
這個世界的所有東西,不僅是奇技淫巧,還包括思想、製度、經濟、文化等方麵,在她眼裡都十分的新奇。
不得不說,這個她從未見過的世界,是她見過的最好的世界。
一輛白色轎車停在明溪麵前,司機搖下車窗等待。宋酌輕聲嘟囔了一句,上半身鑽進車廂裡。
“師傅,二維碼給我,”宋酌打開支付軟件,“她不坐車了,麻煩你白跑一趟。”
送走司機,宋酌做了個邀請的姿勢。明溪遲疑了一下,側坐在機車後座。
宋酌看見她的坐姿,沉默了一會兒:“不能這樣坐,不安全。”
明溪知道該像騎馬那樣跨坐著,她扯了扯身上的裙子:“不太方便。”
宋酌犯了難,抬起頭四處看了看,最後視線落在馬路對麵的商場。
“走,去換身衣服。”他摘下頭盔,順帶伸手去解明溪頭盔上的鎖扣。
如瀑的頭發從頭盔中釋放出來,明溪隨意地抓了兩下,拒絕道:“不必了,宋先生有話可以直說。”
宋酌看向才到他肩膀的女孩,女孩的眼眸中是看透一切的了然。
他笑了笑:“也好,不過我們還是要去對麵商場。喝杯奶茶總沒關係吧?”
奶茶是這個世界流行的飲品之一,明溪喝過兩次,味道還不錯。她點了點頭,跟著宋酌等在紅綠燈前。
“沈小姐,”宋酌無聊地拋起機車鑰匙玩,“算了,我們年紀差不多,先生小姐叫起來彆扭。我就叫你沈曦,你叫我宋酌就好。”
彆看宋酌懟起陸爭鳴火·藥味十足,尋常時候都是自來熟,是圈中人儘皆知的二世祖交際花。
“你就讀於長京大學舞蹈學院?”綠燈亮起,宋酌自然而然地走到車駛來的一側。
明溪訝異:“你怎麼知道?”
她知道宋酌不稀奇,宋酌知道她就有點東西了。
“我在視頻網站上搜到你的獨舞。”
走過馬路中間的花壇,宋酌很自然地從明溪的左手邊換到右手邊。
他自嘲道:“好歹我也是陸家的一份子,總是要關心一下家族生意的宣傳大使。”
“能在長大百年校慶上表演獨舞,”宋酌低頭看了眼麵無表情的女孩,“我好像有點明白大哥為什麼要你來拍攝宣傳視頻。”
剛才和朋友走進包廂,他隨口問了句有沒有人知道沈曦是誰。
沒想到還真有人聽說過這個名字,搜出她獨舞的視頻給他看。
視頻中的女孩身穿古典服飾翩翩起舞,長袖飄揚,與古樸的音樂融為一體。
就好像她本身就是從古時候走來的人,和國風係列剛好相配。
當然,這隻是她被選擇的原因之一。
宋酌看向和秦書雅有五分相像的女孩,她的眉眼和臉部輪廓幾乎和秦書雅如出一轍。
不同的是她的右眼角下方有一顆痣,與她精致的五官相輔相成,增添了說不清的風情。
或許這張臉,才是決定她最終成為宣傳大使的關鍵因素。
不過,大哥堅持要她,總不可能單為拍攝一個視頻。
宋酌遞給明溪一杯奶茶:“在你眼裡,你覺得我大哥是個怎樣的人?”
明溪吸了口奶茶,隨口說道:“年輕有為,儒雅隨和。”
這是陸爭鳴在眾人麵前表現出來的模樣。
“嗬,”宋酌輕嗤,“年輕有為靠得是陸家,儒雅隨和是哄你們這些小姑娘。”
明溪坐在長椅上:“你似乎對他有很大的敵意。”
宋酌捧著奶茶坐在明溪身邊:“因為他,我隻能做個沒名沒姓的私生子,”他頓了頓,“對了,我差點都沒能出生。”
宋女士本是老爺子的秘書,在原配去世後成為老爺子的女朋友,陸家的夫人。
老爺子怕宋女士覬覦玩木,和原配留下來的陸爭鳴搶財產,兩人不僅沒有領證,連孩子都不讓有。
但是措施不能保證百分百,宋女士最終還是懷上孩子,也就是他。
“我媽跟我說,那天她躺在手術台上,聞著消毒水的味道,撫摸隆起的小腹,”宋酌眯著眼睛,“醫生說,她做流產後不一定能再有孩子。”
於是宋女士跪在老爺子麵前,請求老爺子讓她生下孩子。孩子可以不姓陸,和她姓宋,不會威脅陸爭鳴的地位。
當一個男人示弱,就代表他有所企圖。
明溪默默聽他講述完悲慘的過往,冷靜地說:“這是你的家事,或許你說給陸老先生聽更好。”
“不是你問我為什麼對大哥有敵意的嗎?”宋酌收起悲傷的表情,嬉皮笑臉反問。
明溪被反將一軍,一顆芋圓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好半天才把芋圓咽下去。
她一針見血地說:“自曝其短,一般都是為了獲得同情。”
明溪轉頭盯著宋酌:“剛才我就說了,你有話可以直說,”運動抹額擋住男人的額頭,細碎的劉海微微翹起,“不必繞這麼大一個圈子。”
“有趣,”宋酌勾起嘴角,“大哥為什麼要你來拍攝宣傳視頻?”
明溪麵露驚訝:“剛才你不是說出原因了嗎?”
這次輪到宋酌啞然。
他把喝完的奶茶丟進垃圾桶裡,歎息道:“商人無利不起早,大哥給你開出的酬勞太高了。”
一百萬倒沒什麼,銷售利潤的1%才是讓他瞠目結舌的存在。
如果不是這1%的銷售利潤,他還不一定覺得陸爭鳴和她會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大哥一向對秦書雅情深幾許,突然移情彆戀又說不過去。
“因為我值得,”明溪自信地抬起下巴,“沒有比我更好的人選。”
身邊的女孩年紀不大,打太極的功夫還挺有一手。
聊了這麼久都沒探出有用的消息,宋酌不免有些挫敗。
他看了眼手表:“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學校。”
“我穿的是裙子。”明溪拿出手機就要約網約車。
宋酌摁住她的手機:“你以前沒有坐過機車,對吧?”
明溪點頭,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宋酌拉著她走進商場:“你應該嘗試一次,和風親密接觸的感覺很不錯。”
明溪猶豫了一下,照著宋酌的搭配選了件寬鬆衛衣和工裝褲,正好配她腳上的馬丁靴。
在付款時,明溪攔住想要替她買單的宋酌,把付款二維碼遞給店員。店員是個可愛的小姐姐。
這個世界真的很好,女子也可以擁有工作,養活自己。
坐上機車,明溪把手搭在油箱上,宋酌頗為遺憾。他以為她會抱住他的腰。
機車在瀝青大道上飛馳,耳畔刮過呼嘯的風,被頭盔壓著的長發肆意飛揚。
明溪眺望遠方。
這和騎馬的感覺相似又不相似。
馬達的震動感一刻不停,和風共同譜寫自由的樂章。
機車停在長京大學的校門前,一回生二回熟,明溪乾淨利落地摘下頭盔:“謝謝你。”
叫住轉身就要離開的女孩,宋酌懶洋洋地靠在機車上,長長的腿交疊抵著地。
“我覺得我們兩個還挺有緣。”
明溪嗤笑:“搭訕的方式有點老套。”
“有用就行,”宋酌打了個響指,“有空我來找你玩。”
明溪沒有拒絕,頭也不回地走進學校。
長京大學周日有點名集中的傳統,周末等於隻有一天半。用一天時間去見陸爭鳴和宋酌,這個周末算是浪費了。
舞蹈生日常課程本身就很廢體力,又折騰這麼一天,一回寢室,明溪就直挺挺地倒在屬於她的小床鋪上。
接下來的日子和普通的大學生沒有兩樣,按時起床上下課,和同班的同學排練期末考核的舞蹈。
眨眼就到了期末。
期間陸爭鳴派秘書噓寒問暖過幾次,又或者是親自送來一些還沒正式上線的國風係列產品。
明溪的同學見了,都起哄說陸爭鳴對她有意思。
在原文中,沈曦相信陸爭鳴深愛著她,和同學的起哄也有一定關係。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們,都是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沒有多少閱曆。
除此外,宋酌也騎著機車來找她幾次,有意無意地套近乎,想從她嘴裡套出話。
可有些事她不能說,比如秦書雅,比如陸爭鳴接近她的真實目的。
因為按照她現在的身份,是不會知道這些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