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1 / 2)

雨宮千雪望著拚出來的水箱揚起嘴角, 上下打量幾眼後將目光放在了拚湊後多出來的玻璃碎片上。

按照道理來說,一個玻璃水箱被打碎,再被收集, 不少碎片就已經是萬事大吉了,根本不可能有多出來的碎片。

而雨宮千雪花了整整兩天的時間,也是為了找到這塊多餘出來的碎片,可以說破案的源頭就在這上麵了。

她伸著懶腰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下一秒就因為眼前發蒙,又重新跌回了椅子上。

大腦高度集中, 神經元高度興奮過後帶來的正常表現就是疲憊, 深深的疲倦讓雨宮千雪縮進了椅子裡, 她摸出口袋裡已經兩天沒看的手機, 才發現現在的時間是淩晨2點多, 高強度工作的壞處之一,沒有了時間概念。

隨後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連串的短信與未接電話,大部分都是鬆田陣平發來的,有幾個未接電話看起來像是警校的公用電話亭裡打來的,想必應該是其他四個人打來的吧,剩下的零星消息是目暮警部和月見五月的。

一一回複過去後, 雨宮千雪靠在休息室臨時搭建的床上開始閉目養神。

過度的疲勞讓她此刻根本毫無睡意,隻覺得太陽穴的位置一跳一跳的, 漲痛難忍。

有一搭沒一搭地揉捏著額角, 她又翻出第三個死者的人物關係圖,這裡麵應該有她遺漏的東西。

還沒等她看一會, 刺耳的電話鈴聲響徹在整個房間裡, 一下子讓她已經遲鈍的神經都變得警覺起來。

摸到手機, 打電話的人是鬆田陣平。

雨宮千雪微微皺了皺眉頭, 今天應該不是休息日啊,這麼晚都不睡,他明天還能起得來嗎?

“喂,怎麼還不睡?”

雨宮千雪找了最舒服的姿勢,整個人都窩在牆角裡,上半身微微後仰,頭斜靠在牆壁上,半眺望著窗外如墨般的夜空。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一度讓她懷疑鬆田的手機是不是被哪個長官搜走了,現在正一個一個撥打通訊錄裡的電話,她甚至在腦海已經開始構想接下來被詢問時該怎麼回答,該怎麼套話了。

好在那邊傳來的聲音還是熟悉的那個人,隻是因為種種原因被刻意壓低了很多,“你怎麼還不睡?”

透過電話,原本就被壓低的聲音此刻也帶著點低沉的沙啞。

窗外的夜色如同化不開的墨,意外地讓人心神平靜。

雨宮千雪低垂著眉眼,原本有些冷淡的模樣此刻卻帶著點溫暖,“剛忙完,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知道,所以問你怎麼不睡。”

“哦……”她輕聲答應著,卻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出這麼無意義的回答。

電話那頭的有著一陣低低的笑聲,低沉醇柔,又像是春日的陽光,“睡吧,彆太累了。”

“嗯,已經開始困了。”

“晚安。”

“晚安。”

通話界麵結束的時間顯示著兩人的通話時間是2分50秒。

總共不超過十句的對話,讓原本身體因為過度疲勞而睡不著的雨宮千雪漸漸有了困意。

她縮在角落裡,身上搭著件衣服,就這樣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再睜眼已經是早上五點多了,雨宮千雪從簡易拚搭的床上爬起來,衝了個澡,讓一連幾天沒休息的自己終於變得清爽起來。

將努力工作了許久的證據隨身攜帶後,這是雨宮千雪三天來第一次踏出休息室。

清早六點鐘,上班族還沒有去工作,學生黨還沒去上學,但整個警局已經是兵荒馬亂了。

繁忙的樣子比起她第一天到的時候更為嚴重,雨宮千雪眉心蹙起,怕不是又出現案件了吧。

而接下來與目暮警部的簡短對話,也證實了她的猜想,又有新的分屍案發生了,這一次的案發現場是在廢棄的藥品廠裡。

死者身份不明,但死亡時間確定在一周前,凶手的作案時間越來越接近,而且手段也逐漸凶殘起來,這一次的死者被開膛破肚,裡麵的器官都被拿走了,隻餘下一具空殼屍體被吊掛在廢棄倉庫的懸梁上。

更嚴峻的是,這次案件的發現人,他首先做的不是報警,而是把這個消息賣給了媒體,現在案發現場,警視廳大樓附近已經被媒體圍得水泄不通了。

可謂是地獄繪卷,一片混亂。

目暮警部簡短介紹幾句後,頂著碩大的黑眼圈又投入到了工作中,內有上級官僚施壓,外有媒體長/槍大炮。目暮警部現在隻覺得頭疼極了。

雨宮千雪問人要來一份資料後,撥通了月見五月的電話,“你現在人在哪裡?”

“酒店啊,剛起來。我剛打開電視,發現警視廳那估計是不準人隨便出入了吧。還要我過去嗎?”月見五月的語氣漫不經心,她盤腿坐在床上,像是看戲一樣看著電視裡的報道。

雨宮千雪揉了揉太陽穴,“你現在隨便去哪裡借輛車,在警視廳對麵等我,彆被人發現,半小時內我要看到你人。”

“欸??等等……”月見五月剛準備再多問幾句,就聽見“嘟嘟嘟”的聲音,電話被掛斷了。

她記得雨宮不是不喜歡坐車嗎?虧她還以為雨宮對坐車有ptsd呢。

想不通的月見五月眉頭緊鎖,迫於時間的原因趕忙出了門。

那邊掛斷了電話的雨宮千雪深吸一口氣,她將所有的資料塞進包裡,隨後又塞了兩罐黑咖啡進去。

好不容易才費勁擠出了各大媒體包圍的警視廳,雨宮千雪揉了揉太陽穴,各種快門聚光燈真的是吵得頭都痛了。再不破案,估計警視廳領導層都得全員滾下台。

遠在一條馬路以外的黑色轎車搖下車窗,對著雨宮千雪揮揮手,催促著她趕緊過來。

“你坐副駕駛,後麵有東西。”

雨宮千雪點點頭,在拉開副駕駛的門瞬間整個人都僵住了,指尖泛著一股冰冷,那股涼意穿行在身體中,仿佛連帶著血液都能冷卻凍結住。

被塵封在心底最深處的破舊老膠卷開始了倒帶,那些支離破碎的畫麵重新在眼前放映,四處紛飛的記憶帶著她一點一點朝下墜去。

好似要把她拉回那個充斥著血色的下午。

“你怎麼了?”

月見五月搖下車窗,帶著點詫異地語氣問著車外遲遲沒有動作的女生。

雨宮千雪搖搖頭,收回有些顫抖的指尖,用力握了下拳頭,深吸一口氣後打開了車門。

一坐進車裡,粘膩濕滑的感覺又一點一點漫了出來,死命地攀爬纏繞在她裸露在外的肌膚上。

胃裡也跟著翻湧起來,燒灼著胃黏膜,讓她隻覺得一股難言的惡心。

原來她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啊……

明明很久之前做夢就不會夢到了,她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

“果然你這樣是對坐車這件事有陰影吧。”

月見五月一邊打量著這位少有迷茫軟弱的同級生,一邊替她係好安全帶。

連係安全帶這件事都沒能注意到,看來不是什麼簡單的陰影。

雨宮千雪垂下眉眼,收斂著自己的情緒,“沒事,謝謝你替我係好安全帶,開車吧,先去這附近最大的玻璃工廠。”

“你確定你沒事?”月見五月的語氣裡有著顯而易見的擔憂。

畢竟對方的應激反應很明顯,已經到了月見五月覺得應該去看醫生的地步了。

“沒多少時間了,第一個人死在在兩個月前,第二個是一個半月前,然後是一個月,今天這起是一周前,他不會停手的。這種瘋子已經無法停止殺人了,他隻會越做越大,如果再晚一步,可能就會再出現新的受害者。”

月見五月望著她,歎了口氣後說道:“行,我會開穩點開慢點,你有什麼要及時和我說。”

“嗯,開車吧。”

車窗外的樹木街道開始緩緩朝後退去,起初還能看清楚,隨著車子的提速,景色開始化作一團色塊,在眼前模糊著,難以辨彆。

雨宮千雪渾身僵硬緊繃,她的指尖無意識地用著力,將車座的皮墊子按出深深的指印。

不能閉眼,隻要一閉眼就能看到那層蒙在黑暗之上的紅色。

那潮濕粘膩的紅色一直潛藏在記憶深處,宛如陰冷狠厲的蛇,隨時等待著將她拖下去。

過了好久,雨宮千雪張了張嘴,問道:“月見,你殺過人嗎?”

“你問這個?當然殺過,我的身上的罪行無論在哪個國家哪個法律都會是死刑,除了禁止死刑的國家。”

“那我還真是要放跑一個不得了的罪犯了啊。”雨宮千雪自嘲著笑了笑。

月見五月挑著眉,“倒也不必這麼說,你幫助的是月見五月,這個身份可是清白的哦,況且你也是被我脅迫的,考慮到各種情況,疊加在一起嘛,也算不上什麼吧。”

隨後她自己也笑了出來,“不過啊,雨宮你現在是害怕了嗎?”

“不是,隻是在想,警方那邊迫於各種壓力想要儘快結案,倒是不會有什麼破綻,你那邊呢?那個讓你被逼著換身份,假死的人或組織,真的能那麼順利隱瞞過去嗎??”

“這個啊,的確是呢。”那個男人很恐怖。

月見五月嘴角的笑容瞬間消失,後麵半句話沒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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