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現在的話……”賢王抬眸後淡淡道：“那就還好。”
達芬奇：“？”
所羅門苦笑道：“我說過的吧，不該調整的地方也被調整了，若隻是讓人偶具備人心，不過是世上多出一個普通人，可她的破壞力遠比所羅門具備人性要可怕的多。”
賢王：“因為所羅門具備的人性不過是膽小怕事的醫生，多數時間下都是個廢柴，可是那家夥的‘人心’是被調整過的。”
所羅門先是為賢王毫不留情的責備苦笑，但是後麵的話一出來，他的表情跟著黯淡下去。
“是啊，隻是普通等級的欲望在調整之下扭曲成吞噬一切的‘暴食’，同時，她的設定本就是超常的‘傑作’，沒有這點兒瑕疵，她會是完美的成品，因此，這點兒瑕疵在她身上對人類這個群體而言會是致命的。”
達芬奇頭疼的揮手：“總之怎麼樣？你們先告訴我結果好嗎？”
賢王和所羅門對視一眼，紛紛垂下目光。
所羅門道：“你知道人類惡的繭蛹嗎？咕噠子在被調整完成的那刻，瑕疵與完美同時存在，根源被扭曲，因此不斷擴張著周圍，因而她成了‘惡’的載體，因為她本就是被人類製造成全最後形成的‘惡意（善意）’，所以她的職責就是蠶食掉這個世界。”
賢王仿佛歎息一般的道：“人性的可悲之處就是不斷呼喚著災難，咕噠子的性質被扭曲之後就成了這種東西，擴張周圍，呼喚災難，不想帶來災難她才不斷貪食各種能量，以此將根源作用到自己身上，扭曲自己，擴張自己，但這不過是短暫的拖延，這種方法不過是促成她自己的成長，然而隨著她的成長，她帶來的災難會更大，更頻繁，當積累的‘程度’足夠，她就會羽化成人類惡。”
那絕望程度的天災。
九十一
“鐺——”
手裡的筆掉下來，達芬奇驚訝道：“不可能吧？那個咕噠子怎麼都……”
“說不下去了嗎？”賢王冷靜道：“一直以來，為什麼聖杯在她手中就會實現她的願望？哪怕是那些模糊不清的，幾乎沒有明確意誌的‘思念’。”
達芬奇艱澀道：“因為她的情感意誌遠比普通人類龐大，甚至比英靈的更為濃厚。”
“沒錯，還有一點兒就是，”賢王垂眸道：“聖杯本就是為人之欲誕生的東西，咕噠子這種人造的東西怎麼可能會不和它生出共鳴。”
所羅門苦笑道：“是我的錯，如果我沒有把她帶離實驗室，那麼她就隻會沉睡到該蘇醒的時候，至於她蘇醒的時間理當是在‘合理’的時段，如同神賜予人間的大洪水。”
“人類的終末嗎……”達芬奇糾結道：“可如果是這樣的話，羅馬尼你完全沒必要自責，你將小姑娘帶出來不反倒是好事嗎？你看，她長大之後不也沒有發生什麼事？”
賢王搖頭道：“冬木市的大火這就是預兆。”
達芬奇：“……”
賢王在大火中失去了明確的記憶，可以想見，那正是小姑娘的傑作，將那些不該被吞沒知曉的記憶吞噬殆儘，也將賢王在那一刻見證的真相全部消滅。
內心說不出是怎樣的滋味，最古之王冷靜掃過他們，“你們難不成忘記了，但凡被她處理過的特異點都會與這個世界融合的原因還沒找到？”
所羅門：“……”
達芬奇艱難道：“難道說，羅馬尼你其實一直懷疑是咕噠子的關係？”
賢王代替悶不吭聲的所羅門開口道：“不是懷疑，是肯定，無論先前的世界線如何，隻要她出現在那裡，構成聯係，那麼那個世界的過去未來就已經不複存在了，有的，隻有這個具備全部可能的主世界。”
達芬奇啞口無言的半晌才慢慢找回聲音，“如果把平行世界的概念融入進去，那麼可以想象的是，當咕噠子進入一段曆史，就會有數量無法想象的世界在那一刻被泯滅在萌芽之中。”
“原本那些可能性是按照樹狀圖不斷分布出來，隻在固定的‘節點’形成分支，但因為咕噠子的原因，會將那個節點前後所有分支一並裁剪下去，最後隻留下這個節點，再把其他的‘節點’融合到一起，形成新的起點。”
賢王說完之後，表情沉重道：“說起來似乎感覺不出可怕的地方，但是身處其中一個可能性裡麵的時候，就會覺得可怕極了，仿佛有一個吃世界的怪物不斷蠶食掉那些弱小的枝丫，最終膨脹的越來越壯碩，最後連主乾都能一口吞掉。”
達芬奇艱難的吞了口唾沫，“那個‘怪物’，你是在說咕噠子嗎？”
賢王冷靜的眼裡倒映出達芬奇皺吧到一起的臉蛋。
“看過那個視頻你對此還有懷疑嗎？”
不出意外的話，連情感部分也調整的惡果就是讓“工具”擁有了人心，還是一顆欲望永遠不會滿足的人心，以此羽化成的人類惡會在第一時間將整個世界暴食，最後變成吞噬世界的怪物。
“如果讓蓋提亞成功毀滅人類，咕噠子會成為蠶食舊世界殘骸，威脅新世界的怪物。”所羅門如此說道：“但是我提前將她帶出來了。”
賢王：“因此這家夥一直很愧疚，對所有人的，甚至想以死謝罪。”
所羅門：“QAQ抱歉。”
達芬奇：“……沒想到羅馬尼你連我也隱瞞下這麼多。”她理理頭發，不怎麼愉快的說。
所羅門眼淚汪汪道：“抱歉。”
賢王搖頭：“目前的重點還有一樣，咕噠子不會變成人類惡。”
達芬奇一愣：“為什麼？照你們先前的說法，這不是一種不可逆轉的命運嗎？”
賢王打開那個視頻，指著裡麵已經成為完全形態的咕噠子道：“你從這家夥眼裡讀出一丁點兒人類的感情了嗎？”
達芬奇仔細端詳那張仿佛咕噠子與蓋提亞合體後的臉，緩緩搖頭。
一如魔神柱在對待人類時的冰冷，一如蓋提亞提及人類時的輕蔑，一如人類處置螻蟻時的漠不關心。
無論怎樣說，那都不是人類處置人類時的眼神。
賢王：“就是如此，雖然不斷貪食的惡質是不得不重視的問題，但是同樣的好消息也在於此。若成為人類惡就必須失去人心，那麼咕噠子想成為人類惡，這個‘瑕疵’亦是非比尋常的痼疾。”
達芬奇呼出口氣：“那就太棒了，良藥依照分量不同也可能成為劇/毒，有些毒/物處理的妙依然會是難求的良藥，我們完全可以從這方麵著手啊！”
所羅門心事重重的看她一眼，遲疑的張張嘴，最終還是沒有選擇說出來。
對此，賢王眼底掠過一絲譏諷，倒是沒有選擇在這種時候拆他的台。
什麼“人心”能抑製人類惡的誕生，不如說那群人類最成功之處就是犯下的錯誤，因為那個錯誤將原本隻局限於“人類·惡”的怪物變成了真正無敵的存在。
深深一歎，賢王也不禁頭疼起咕噠子身上的狀況。
……
性質被扭曲等於根源被扭曲，根源扭曲的同時也會扭曲周圍的狀況。
換言之，不斷擴張著周圍的人事物。
如若是命運就擴張扭曲。
如若是人性就擴張扭曲。
性質就是以此帶來災難。
所以通過貪食這種行為將本能壓製後作用到自己身上，再用自身承受自己帶來的災難，雖然會消弭掉損失，但同時這種行為也會讓她成長的比之前還強。然後下一次擴張之後帶來的災難會比上一次更強。
不斷反複，最終將會形成的是無可比擬的龐大天災，將人類徹底泯滅在地球這座搖籃裡麵。
這本是小姑娘行為的最後意義，但是雖然有隱隱約約的感覺到，可對重視現在的咕噠子而言，能快快樂樂的和大家在一起最重要，所以無論是多少，她都會去吃的！
“啊嗚！”
咬下一塊麵包，高興的彎起眼眸，小姑娘樂此不疲填飽肚子的舉動看的旁觀者滿頭大汗。
六道骸苦笑道：“你這麼熱衷於進食這種行為……就那麼有趣嗎？”
“非常有趣！”咕噠子舔去手指上的奶油，歪過頭對他道：“你在看什麼？”
六道骸直言不諱道：“你是我以前的契約者嗎？雖然我對你沒什麼印象。”
咕噠子搖頭：“不懂。”
“就是在你的精神世界開個後門，”六道骸用手指戳著她的腦袋瓜，“看結構應該是沒怎麼抵抗就烙印下的，有這東西在我可以隨意穿梭你的夢境和你見麵，甚至可以控製你一段時間。喂，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短短時間裡再次拿起一個麵包的咕噠子咬掉紡錘麵包渾圓的頭部，含含糊糊道：“這樣說來，我好像有點兒印象。”
六道骸哭笑不得道：“你啊，究竟在那個世界和我是怎樣的關係啊。”
咕噠子很想說是敵人！但是轉念一想，六道骸當時確實表現和自己很熟悉的樣子，那時她以為是變態在湊近乎，難不成是誤會了？
想到自己可能誤解了一名大好青年，她憋足了氣努力回想。
想啊想……想啊想……想啊想……
紫色頭發，極有個人特色的眼睛……六道……骸……
某天被梅林搞丟之後，自己誤闖進的一個夢境倏然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咕噠子冷汗流出來，可能真的誤會人了！
六道骸訝異的發現吃得津津有味的人突然僵硬起來，用手指戳戳她。
“你怎麼了？”
“沒，”咕噠子勉強笑道：“話說，你不去幫忙就在這裡呆著好嗎？”因為要執行最後的總攻了，所以大家都好忙的樣子。
六道骸：“我需要複健啊，”動動纖細的手臂，“還有，我可是幻術師。”他的手指指向自己的腦袋。
在密魯菲奧雷總部，被幻術操縱的青年正在六道骸的指下不斷搜集有關於白蘭最近的計劃，然後通過機密的渠道傳回彭格列。
六道骸一心二用的本事確實高超，但是在小姑娘麵前的這一半卻有點兒懶洋洋的，可能也是精力不能集中的緣故。
“你沒看過那個視頻嗎？”
咕噠子用了然的眼神看他。
“你傳給綱吉他們看的？”
六道骸搖頭：“不是啊，那是白蘭乾得，雖然白蘭不這樣做，我也打算傳回來。”
咕噠子立刻氣鼓鼓道：“說！你有什麼目的！”
“什麼目的？”六道骸一時哭笑不得道：“發現一個能吊打白蘭的人，怎麼也會通知一下彭格列吧，雖然我從來沒把沢田綱吉當回事，但白蘭確實夠惹人厭。”
聞言咕噠子裝出來的嚴肅表情立刻消失了，她無所謂道：“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六道骸不置可否的點頭：“知道哦，在另一個世界，你毀掉了地球，不過非常好笑的是，在那裡白蘭和沢田綱吉是同行。”
勇者挑戰魔王這種俗套劇情在當今這個世道下居然真能展
咕噠子驚訝：“還有這種發展？平行世界挺有趣的。”
六道骸不禁起了興致，盤起腿之後姿態隨意的道：“聽說除了那個世界以外，所有平行空間裡麵的白蘭都毀滅世界了呢。”
“咦——”咕噠子詫異的說道：“原來還能這樣？所以唯一沒被白蘭滅世的世界改為我毀滅世界了！”
六道骸輕輕點頭：“我覺得挺奇怪的，除此以外，其他空間的白蘭全程都順利的像是開了掛一樣？”
簡直像是，咕噠子罷工的世界才輪得到他耀武揚威似的。
紫發美人若有所思的想著。
咕噠子彎眸笑道：“是啊，真的好像開掛了，怎麼沒有GM來封他號！”
“對，對！就是這種感覺，”六道骸故作輕鬆的說道，然後深深歎了口氣，“不可否認，那家夥強到可怕了。”
下一刻，六道骸光滑平整的額角突然噴濺出血來，鮮紅色的液體流過他的眼角，然後滴落地麵。
他怔然的抬手碰了下憑空出現的傷口部位，苦笑著對咕噠子道：“告訴裡包恩，白蘭都知道了……”然後整個人倒了下去。
咕噠子回不過神的睜大眼睛，直到自己被六道骸壓住才遲遲有了反應的叫道：“喂？六道骸？骸！綱吉！！！！”
另一頭的密魯菲奧雷。
白蘭站在被粉碎了整麵牆壁的辦公室裡麵，單手放在眼前，回憶自己剛才下手時的力道。
“淺了嗎？”
他說道。
咕噠子這時已經心慌慌的坐在急救室外麵，雖然和十年前的六道骸關係賊差，但是十年後的六道骸和她意外的相處不錯。
不管怎麼說，第一印象是十分重要的。
在水流和燈光中長發飄蕩的“人魚公主”，美麗的能忽視周遭一切的不和諧。
“彆死啊，”咕噠子對自己日益增多的感性不知所措，但她堅韌的接受這一切，整理比普通人多出好幾十倍的思緒，並讓自己和正常人看起來差不多。
“所以看在我這樣努力的份上，你也彆輕易死掉啊，。”
咕噠子不會哭，可一定會為死去的人悲傷以及複仇。
話說回來，之前提到開掛的話題，為什麼會覺得和自己有關呢？
小姑娘百思不得其解，一時間連哽咽都忘了。
（急救室裡的六道骸：沒良心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