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新詞卻禁錮著人沒放手,一手反向按下門把手,背抵著門將沈意帶入房中,淡淡留下一句:
“你等著吧。”
“……”
紀眠不高興地皺起眉。
叔叔壞哦。
還跟他搶沈意。
之後沈意一直住在傅家的宅子裡。
傅新詞也搬回來住了,但畢竟是一家子住一起,小情侶談戀愛不方便。而且沈意和傅新詞的房間跟紀眠的在同一層,傅新詞不好乾留宿的事。
所以從長遠角度來說,傅新詞還是要把沈意拐回自己在隔壁的彆墅裡。
但在此之前,有個亟需解決的問題——
沈意未來的工作城市。
等揚帆起航的寶貝錄製結束之後,沈意如果還準備回原來的博物館工作,那以後就得定居姑城。
這事沈意不過是在餐桌上提了一嘴,傅家從老到小都表達出不樂意。
蔣雲瀾態度冷硬:“雖然兩個城市距離不遠,坐城際高鐵來回上班的人也不少,但路上太奔波了,我給你換個本市的博物館。”
紀眠癟起嘴:“我不要跟沈意分開住……”
傅新詞好一點,神色如常:“反正我接下來拍戲跟劇組,居無定所……我以後搬去姑城跟你住吧。”
剛說完,傅新詞就收獲了蔣雲瀾和紀眠仿若看叛徒的怨念目光。
沈意放下碗,低低歎氣:“我也沒說要走,就是跟你們說下目前的客觀情況,這事我已經跟導師聯係過了,導師會幫我轉到這裡的博物館。”
另外三人紛紛鬆下氣息,異口同聲:“那就好。”
沈意:“……”
這個家是沒了我不能過嗎?
-
九月初,航寶第六期,也就是最後一期錄製結束。
時間正好到了紀眠去幼兒園報道的日子。蔣雲瀾給紀眠安排了盛海市最好的國際雙語幼兒園。
沈意也要去姑城辦理手續,把人事關係轉到新的博物館這邊。為此,他要在周末離開兩天。
傅新詞本想跟沈意一起去,但沈意不讓。
傅新詞新戲開機在即,沈意知道他這一周以來有多忙,因為心疼傅新詞辛苦,才想讓他好好在家休息。
傅新詞黏人精附體,在沈意離開前戀戀不舍,耳鬢廝磨好一陣,讓沈意回來的時候告訴他,他要去接沈意。
沈意拍了拍小狗的腦袋,笑著讓他放心,乖乖在家等他。
沒了沈意,傅家安靜不少,三個人在家都各乾各的。
紀眠想讓傅新詞陪他玩,傅新詞比較敷衍,根本沒有平時沈意在場時的專注和耐心。
紀眠把蠟筆往空白畫冊上一排,環起雙臂,生氣:“你都不好好跟我玩,沈意回來我就跟他說!”
傅新詞在沙發上翻個身背對紀眠,繼續玩手機,聲音懶洋洋:“玩玩玩,整天就知道玩,你是小孩子嗎?”
“……”
紀眠氣不過,用力“哼!”了一聲,同樣轉過身背對傅新詞,自己在畫冊上塗來塗去。
紀眠用不同顏色的蠟筆在紙上畫了一個房子,旁邊又畫了沈意、奶奶還有自己。
作為報複,就是沒有叔叔!
周日早上,傅新詞還在睡覺的時候,被電話鈴聲吵醒。
他閉著眼,看都沒看一眼,直接接通,嗓音低啞:“喂?”
結果不知那邊說了什麼,傅新詞漸漸睜開眼,皺了皺眉,醒了。
他坐起身:“你到了?”
-
徐希的航班突然在本市降落,讓傅新詞有些猝不及防。
他穿戴齊整後,去接機。
開車去機場的路上,傅新詞想了想,還是給沈意打去一個電話。
徐希這次回國,肯定要見沈意,所以傅新詞想提前打個招呼。
傅新詞一隻耳朵裡塞著藍牙耳機,不一會兒,電話接通。
傅新詞言簡意賅:“你今天回來嗎?”
沈意似乎在大廳裡,背景音有些微的嘈雜,嗓音一如既往的溫潤動聽:“回來,不過可能會比較晚,怎麼了?”
傅新詞思索片刻,又問:“具體有時間嗎?”
沈意尾調微微上揚:“乾嘛?你打什麼主意呢?”
傅新詞輕輕一笑:“沒什麼,我有一個……”
“沈先生,這是你的工作牌……”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陌生而客氣的女聲。
沈意似乎捂了一下聽筒,接著,搶在傅新詞說話前,語氣較之先前加快了些:“我現在有點事,反正晚上到家,到高鐵站了會聯係你。”
傅新詞聽那邊急著掛電話的樣子,有些無奈:“行,你先忙。”
電話掛斷。
傅新詞本來想在晚上安排一個飯局,介紹沈意和徐希認識,但現在看來,時間上似乎不湊巧。
現在開車,傅新詞想著等有空了,微信上再跟沈意說一聲徐希回來的事好了。
-
沈意拿著新的勞動合同從盛海市博物館出來時,時間已經近中午了。
他其實早上就已經抵達了盛海,用了一上午轉人事關係,但是這些都沒跟傅新詞透露。
沈意走在人行道上,一想到一會兒到家後,傅新詞看他出現在門口時的驚訝目光,唇角就忍不住上揚,心情也跟著雀躍。
偶爾皮一下,也是十分開心的。
盛海市博物館臨江,周圍都是法式風格的建築物,這一整條街的環境很好,帶有小資情調,沒有大型商場,街旁散落充滿格調的商店,最有名的還屬一家半島餐廳。
思及那家餐廳,沈意心裡不禁閃過一絲晦暗,麵上也露出一絲苦笑。
想來以後上下班,都得經過那裡。
沈意抬頭,已經能看到前方街對麵,就是那家高檔餐廳的門麵了,就快走到了。
沈意經過時,回憶起曾經就是站在這個位置,他看到——
沈意腳步一頓,看著對麵落地玻璃牆後的一男一女,表情忽而空白。
恍惚間,仿佛回到了那天,傅新詞和徐希連位置都沒有變。
徐希容貌妍麗,笑容開懷,正在說著什麼。女人的座位旁,放著一束白色的百合花。
而對麵的傅新詞,一手閒閒轉著玻璃杯,目光清淺含笑地望著對麵,聽得專注,神態裡又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難以表達出他是高興,或者是懷念。
沈意站在原地,微微張了張嘴,那些不好的回憶以及情緒如黑水般泛濫漲潮,幾乎將他整個人充斥。
為什麼要問他具體什麼時候到?是為了不讓他發現嗎?
沈意心裡有種麻木的鈍痛。
是不是無論多少次,還是會走回原來的劇情,畢竟他記得這是一本書,他有著炮灰的無關緊要的命運。
餐廳裡,徐希笑得趴在桌子上,眼睛卻直直望著傅新詞。
傅新詞輕舔了舔唇,垂下視線,開口說了什麼。
那樣的神態,很溫柔。
沈意沒再繼續看,轉身走了。
這一次,他不會再給傅新詞找到他的機會……
走到一半,那道頎長的身影驀然停下腳步。
沈意立在原地,抿直唇角,手掌漸漸攥緊,終究是難以抑製胸腔裡排山倒海般的失望和憤懣。
什麼是冤種重蹈覆轍?
不是避開原來的路,而是就算踏上了那條路,也要選擇用不同的方式去麵對。
過了三秒左右,沈意折身返回,正好路口的綠燈亮了,他跟隨人群,穿到街對麵,走到半島餐廳前,推門而入。
一進入餐廳,外麵的驕陽就被格擋在外,環境變得優雅,四周都是輕快的音樂。
沈意沒有理會迎上來的服務生,目標明確地走向大廳裡靠窗邊的位置。
沈意往裡走的時候,正好能看到傅新詞。
不多時,似乎是感受到了沈意的目光,傅新詞無意朝這邊看了一眼,沒注意,接著,又是看來一眼,眼神跟著變為茫然和驚訝。
沈意直直盯著傅新詞,唇角揚起一絲不明顯的笑意,目光又在傅新詞麵前裝著水的玻璃杯上一掃而過。
如果一切將無可救藥地發生,那麼這次,他會端起這杯水,潑向傅新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