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笑擁江山美男夢(12)(1 / 2)

裴若萱上前溫柔低喚一聲:“三哥!”

裴延慶也渾然不覺,他隻沉浸在自己預見無望的愛情裡。少年人狂熱的戀慕著意中人,總以為長大後可以美好地相愛相守,但是父親的一番話讓他沒有底氣去反對。

裴若萱輕輕拉了拉裴延慶的袖子,再叫他一聲,裴延慶才轉過頭來,發現是繼母生的四妹。

裴若萱怯怯地問:“三哥,你不開心嗎?”

裴延慶不回答她,隻道:“爹在屋裡……”

裴若萱才道:“我聽說三哥回來了,所以來瞧瞧你。”

裴若萱的丫鬟提著一個包袱過來,裴若萱接過來,遞給了他:“我在家閒來無事,給三哥做了一身衣裳。三哥你試試合不合身,若不合身,我也好修改一下。”

裴延慶見裴若萱年紀與書穎相仿,本有些心軟,正要接過道謝,忽又想起父親說的因為族中多少子弟戰死沙場,換來他的錦衣玉食,所以他沒有資格對家族的責任說不。

裴延慶接過裴若萱做的錦衣時,就有些不是滋味,用了這些東西都是有代價的。眼前這個妹妹將來又要他付出什麼代價?

隻因為近年來裴延慶假期除了見父親、大哥、大姐,偶爾應酬世家子弟之外,把餘下時間都花在了書穎、書林身上。

在裴若萱開始懂事的這幾年,裴延慶都沒有多親近,所以這時被打擊過度鑽了牛角尖的裴延慶的思維才會這麼涼薄。

“我衣裳夠穿,你留著給六郎吧。”裴延慶抿了抿唇,轉身大步流星走了。

“三哥!”裴若萱追上三步,可是裴延慶這時生人勿近,頭也不回。裴若萱秀眉微蹙,熱臉貼了冷屁股,不由得眼眶都濕了。

……

書穎、書林跟著柳墨卿再練了一日功夫,柳墨卿把暗器的各種軌跡的收發要訣演示一遍。本來花了一夜時間記牢口訣的書穎看到實際的演示時,領會更多,於是各樣都試了一遍。

隻她腕力、內力不足,對暗器的控感還沒有形成肌肉記憶,所以準頭和距離都不理想,柳墨卿卻誇她學得不錯,加以時日必能練成的。書林對口訣中的描述都還不太明白,更彆說其它了,書穎將來要擔起傳授任務。

再過一日,柳墨卿要離京,書穎、書林一早來到裴家彆院門口送彆,還帶了很多備好的禮物。

這時裴崇璟、裴延慶父子也正在送他,兄妹倆朝柳墨卿見禮後就朝他問禮。

裴崇璟之前隻見了書林,沒有見過書穎,這時一見她,受到的震撼比見到書林更甚。

她小小年紀,竟是比她的絕色母親更美!這種超越難說出具體的哪一點,可她渾身的氣質,天下也難尋出第二個來。

書林和書穎取出禮品,因為南陽離京不算遠,柳墨卿多年後回鄉,也為母親準備了一些東西,所以乘坐馬車。

“師父,這是我縱你做的一身衣袍,還有一雙鞋原是給爹做的,你的腳和爹差不多。要是合腳,你就穿,要是不合腳就算了。”

柳墨卿手中接到這個包袱時不禁懵了,輕笑道:“你還會做衣服、做鞋?”

“必須會啊!我是天下鼎級的設計師和裁縫!”書穎走近一步,掩嘴低聲道:“我特意為你設計的,保證不和彆人撞衫。師父回鄉穿去女子麵前一晃,頂瓜瓜的魅力大叔!”

柳墨卿:“那我不要了……”

書穎發現柳墨卿沒有老爹開得起玩笑,隻好求饒:“那個……師祖母看你還和從前一樣精神,她才開心。我給你放車裡去!”

書穎又從他手中奪了回來,將包袱搬去書車裡,書林提了三個交疊的禮盒:“師父,這是我們給師祖母備的禮,你代我們轉交一下。”

書林又介解:“師父,這是特意給你備的兩袋的杜康酒,兩天的份量,剛好夠你路上喝。”

柳墨卿對酒很滿意,笑道:“這個好,你有心了。”

書穎放好了衣袍鞋子的包袱,又從自己馬車取出一個小包袱打開:“師父,這是我特意給你找的話本子《絕色公主愛上我》、《豔福齊天》、《折花錄》、《狐仙夜半來敲門》。”

柳墨卿的笑容僵在臉上,然後蹙起墨眉:“什麼亂七八糟的?!”

書穎道:“我從書肆上淘來的,聽說很好看的。你路上在車裡無聊,可以打發時間。”

這絕對符合男讀者的口味。原來在這個世界時代,已經有這種短篇的豔俗了,篇幅不會比台言小本本長。

書穎覺得大叔回家一定會被母親逼著相親,給他這種單身大叔一些“愛情指導”,他有了期待就彆和操心的老娘倔強了。

書穎正要屁顛顛把話本子往柳墨卿的車上送,柳墨卿忍不住將她攥了回來:“不許胡鬨,你這些書從哪裡來送回哪裡去!”

書穎一臉天真無辜:“師父,你在路上多無聊呢。我都和書肆的老板打聽了,讓他給我挑最能解悶的書,老板說這些書和那些說教文章不一樣。”

柳墨卿就要去奪,書穎將之拋給了書林,使了個眼色,書林會意,忙把書裝進車裡。

書穎笑著說:“這書買了也不能退了,我可是花了好些零花錢。師父要是不喜歡,到南陽時將書賣了。南陽估計沒有這樣的書,還能賣個好價錢。”

柳墨卿指著書穎渾身發抖,終於還是放開了她。現在他明白了葉世釗跟他說過的,書穎是一條小泥鰍是什麼意思了。

接著,兄妹把餘下的東西搬到柳墨卿的馬車裡:一食盒的點心,正是他們一早讓侯府的廚房做的;一袋子的桃子和梨,路上解渴充肌。

他們這些東西送上車後,加上他原來的行李,就把馬車基本擠滿了。

裴崇璟看著他們師徒三個親熱,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三弟,你這兩個徒弟聰明伶俐又孝順活潑,真是好福氣呀!”

柳墨卿歎道:“聰明孝順是沒錯,就是會自作主張。其實不太懂世道人情,可是他們又覺得自己懂了。我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裴崇璟哈哈笑道:“年輕人,誰不是這麼過來的呢?”

書林、書穎搬好了東西後,到了裴延慶身邊說話。因為明日裴延慶要暫回鬆風觀去,所以十分不舍。

書穎取出一雙半截羊皮手套:“三哥,這是給你的。戴著練劍、練槍,手掌磨得不會那麼厲害。”

裴延慶瞧著書穎時目光分外複雜:“你每天習武還有空做這些?給三叔做了衣裳、鞋子,還給我做手套。”

書穎笑道:“哥哥晚上要讀書,我沒事乾,就在一旁做些針線活,一邊陪他讀書。”

相識四年了,裴延慶倒知道書穎天賦異秉,記憶力驚人,現如今早已博覽群書,諸子百家、諸史、詩集都有涉獵。一些沒有什麼價值的書倒不必去刻意讀了。

“你送手套給我,你想我送什麼給你?”

書穎笑道:“你鬆風觀裡的李子挺好吃的,下個月該熟了,你回家裡給我摘一袋。”

裴延慶近日在思考著“代價”二字,不愛收彆人的東西。書穎是他心愛之人,他隻覺將來很難既娶她為妻又不負家族。

“下月我不回來了。父親和師父讓我專心練功,要到冬天才回。”

書林一臉不舍:“那我們要半年才能見到三哥嗎?”

裴延慶拍了拍他:“你也安心學武,不要總被妹妹越過去。”

書穎啊了一聲:“三哥,你露出你的真麵目了!我太失望了!”

裴延慶吃了一驚,暗道:難道她知道我父親反對我將來娶她為妻?

“你莫要多想,如今你也還小。”

書穎質問道:“就因為我小,你就能偏心嗎?你就那麼盼著哥哥武功比我強嗎?我武功高一些,你心裡就這麼不痛快嗎?”

裴延慶微張著嘴,終於莞爾一笑:“你這丫頭,嚇我一跳。你難道不希望林弟將來功夫練好些嗎?”

“那……我也沒有覺得他勝過我是理所當然的。你這語氣就是性彆歧視。”

裴延慶見她生動活潑,心頭一暖,暫忘了那些情緒。

裴延慶心道:你要是長大一些,明白男女之情,你若是告訴我,你心裡有我,我就什麼都不想要了。

縱使這樣幻想了片刻,他又否定,那豈不是讓她背負著裴氏一族的罵名?她又哪來的快樂?耶律隆進能不能善罷乾休?皇帝會不會記恨她?她長得如此美貌,京中的子弟會不會惦記?

裴延慶天性豪爽,但他骨子裡還是標準的優秀世家公子的教養,自小由父親、師父教導忠孝節義和舍我其誰的責任。他的親人從來沒有負他,他沒有動機去叛逆這種三觀。

親人也從來沒有教導過他愛情至上,所以他潛意識裡就認為為了愛情而去負他所有的親人是不對的事,他的精神背負著極大的壓力。如今他還是一個沒有真正嘗到愛情滋味的少年,這種力量尚未到強大的時刻。

他一邊苦悶著書穎情竇未開,一邊鬱悶著家族的責任,所以對除了至親之外的人漠不關心,如異母妹妹裴若萱的討好,他並未放心上。

他心裡有所偏愛,書穎小泥鰍搗一搗亂,他反而輕鬆一點。才覺得人活著總不能時時刻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而未來如何,現在也說不準。

柳墨卿與裴崇璟說了一會話,又道:“時候不早了,我就此彆過,你們都請回吧。”

書林上前道:“師父,過些時日,我們可以去南陽看你嗎?”

柳墨卿微奇:“你們想去南陽呢?”

書林點頭:“我們拜了師,總得在師父身邊侍奉幾年,不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

書穎補充道:“三哥都去鬆風觀六年了。我也得上門學藝才能練出真本事,但又怕擾到師父。”

他們見裴延慶去鬆風觀學藝六七年了,也認為隻有像他這樣才能學到真本事,這是深思之後的想法。

柳墨卿沉默一會兒:“你們爹爹怕是另有打算,你們還是聽你爹爹的吧。”

書林揖手道:“我們在家確實還有幾件俗事,待事一了,如果師父不棄,徒兒就要叨擾師父了。”

書林想的是試毒試藥,暗殺安陽郡主複仇的事。這件事越早完成,父親就越早脫離苦海,母親也越早安息。

柳墨卿才點了點頭,表示葉世釗若不反對,他們可以來找他學藝。柳墨卿上了馬車,車夫趕著車離開了。

柳墨卿離開後,裴崇璟大有深意看了裴延慶一眼,才說:“三郎,你招呼你義弟義妹,你們年輕人一塊兒聚聚。明日一早,你就回你師父那去吧。”

“是。”裴延慶恭恭敬敬的回道。

裴崇璟大大方方進門去了,裴延慶邀請書林、書穎去他院子坐坐。三人進了侯府,穿過三道門,又通過甬道進了花園。

書穎見他府裡從外引來了活水,建了荷塘,園中依山築亭,臨水建軒,樹木蔥蘢,果然比他們靖安伯府要豪氣得多,占地也超過安陽郡主府。

當年安陽郡主在靖安伯府旁建郡主府,要從他們伯府附近購買房產。那地來自好幾家人,有平民百姓,也有落漠官宦,湊成了百畝大小的地。

這平西侯府跨超三個朝代有百餘年的底蘊,占地三百畝,不是郡主府可比。

書穎完全不懂得裝什麼不卑不亢、清高孤傲、超然脫俗,如幾年前一樣抓住裴延慶的手笑道:“三哥,你家好有錢呀!”

裴延慶淡淡道:“都是祖上留下的,跟我沒有什麼關係。”

書穎睜大眼睛:“你這雲淡風輕的樣子好酷呀!應該很少男人像你這麼有錢,還一點也不油膩的。”

書林問道:“什麼油膩?”

書穎道:“油膩就是那種感覺天下我最帥、我最有錢,到處散發自己不存在的魅力,妄圖吸引無知少女,實際上卻隻有中人之姿的有錢男人。”

裴延慶品了品,問:“你是說我隻有中人之姿?”

書穎搖頭如撥浪鼓:“不不不,三哥可帥了!是那種‘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豪俠大美男!”

——請看我認真的表情。

裴延慶才一掃之前的鬱悶,和她在一起時,心情差不了。

忽然一群女眷從抄手流遊廊另一頭過來,正是庶女裴三娘裴若菊、嫡女裴四娘裴若萱、二房嫡女裴五娘裴若英。她們也不過十三四歲年紀,三人都梳著雙丫髻,頭戴珠花。

裴若菊穿著淡青色的夏季綢衫、裴若萱穿著淡粉色的夏季綢衫、裴若英則穿了湖蘭色的綢衫。

她們的衣服款式沒有大的區彆,但是嫡房嫡女裴若萱衣服襟前的刺繡比庶姐、堂妹的更精致,她腰間除了荷包之外還戴了玉佩。

三女及丫鬟見到裴延慶忙過來問禮,書穎見三女衣飾就知道是裴延慶的妹妹,然後掃過她們的麵容,目光終於落在裴若萱的臉上。

裴若萱現在不過十三四歲,還沒有權傾後宮的貴妃氣勢,模樣還沒有完全長開,但是女孩十三四歲和長大後的模樣是容易辨認的。

書穎如今習慣古代的生活,而且與裴延慶相交日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會一味起那種尚實現不了的殺心。

裴延慶頷了頷首,才道:“林弟、穎妹,我給你們介紹一下。”

書林、書林走近來,裴家三位姑娘一見他們的模樣,都不禁驚呆了。她們這年紀已經在京中貴族人家往來,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一對風華絕代的少年少女。

便是如今京中盛傳的“四公子”,哪一個少年的輪廓、五官、皮膚、眼神比得上眼前的美少年?

除了她們的三哥之外,還有遠遠瞧見過的懿王世子趙玨、新科探花王逸飛,都是和普通人擁有壁壘的翩翩濁世佳公子。

她們說不上他們三位的五官哪裡長得不如葉書林,可是隻有葉書林才擁有這種魔力。

他這微微一笑,像是三千世界沒有顏色,而少女心房卻滿室春光。春風拂過少女們的心湖,泛起點點漣漪。

就似現代初中少女們從此醉於學校中那個帥帥的學長的身影,青春的酸澀由此開始,青春的愁怨如影隨形。

書穎的美同樣驚人,也能吸引女孩們的心神,可是異性相吸,少女們再喜歡她的美,也不似瞧見書林時的心神大亂。

“見過三位妹妹/姐姐!”書林和書穎都朝她們揖手。

裴若菊年紀最長,因為裴若萱沒有開口,於是她就開口問道:“三哥,這位公子和小姐是你的朋友嗎?”

裴延慶點了點頭:“這是我的義弟和義妹,他們父親乃是靖安伯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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