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107 定親後的譚青牛(1 / 2)

爹娘對大哥寄予厚望,青桃覺得時不時提醒他注意言行沒有錯,巷子裡的姑娘是清白身,傳出點事她爹的名聲也會跟著受損,她估摸著租間大點的鋪子,實在不行把大嫂接來。

郭寒梅守鋪子,她和邵氏推著車賣。

真要那樣的話,她說的兩間鋪子就不行,得離遠點,這樣她和邵氏不用走遠路,彼此不礙著生意。

就在她邊岀攤邊打聽地段好的鋪子時,郭寒梅來了,這會天兒已經有點熱了,村裡約莫收麥子的時候,她坐牛叔的車來的,猛地看到她,青桃有點不認識了。

她穿了身簇新的圓領桃色襦裙,是府城流行的款式,發髻高挽,妝容恰到好處顯出她五官的優點。

青桃進門,她坐在院裡洗衣服,臉上笑盈盈的,黑白分明的眸底漾著春水,鮮活又亮麗,她招呼青桃,“小妹回來啊,我手濕的,要不要幫忙?”

青桃搖頭,朝灶間看了眼,又朝堂屋瞅了瞅,因她四處找鋪子,最近回家都會晚些時候,譚秀才和譚青文在寫功課,聽到郭寒梅的聲兒才抬起頭來。

譚青文臉有些紅,“你回來了啊。”

這種語氣青桃還是頭次聽到,她有心揶揄兩句,想想又算了,問郭寒梅,“大嫂啥時候到的?”

“剛來。”郭寒梅說,“牛叔來要府城送貨,我順道來賣繡品,你身上的圍裙要不要換,我一塊洗了。”

青桃愣愣的脫下圍裙遞過去,和灶間的邵氏說,“娘,大嫂來了,要不要去館子買兩個菜回來。”

“我買了的。”

邵氏有錢了,不會虧待身邊人,郭寒梅一來她就出去買了兩個肉,和青桃說,“你坐會兒,我點燃火就出來拆蒸籠洗。”

郭寒梅揉碎皂角,將圍裙泡盆裡,過去幫青桃的忙,聲音嬌滴滴的,“天不亮牛叔就出發了,我到的時候娘還沒回來,爹和你大哥先回,是不是生意不好做了啊...”

她是真關心這門生意,隻有掙了錢,她才有機會搬來城裡住,明明譚青杏每次說起賣包子就提生意好,怎麼太陽落山邵氏都沒回來,她心裡擔憂。

青桃說,“娘應該是看鋪子了吧。”

“鋪子,什麼鋪子?”郭寒梅臉上難掩喜色,“咱家要買鋪子了嗎?”

“哪兒買得起,我們打算租間鋪子,天兒熱了,包子饅頭不如冬天好賣。”青桃和邵氏每天都不敢做太多包子饅頭,害怕賣不出去,她家不賣隔夜包子饅頭是出了名的,若因包子饅頭沒賣完,少不得有人拿此做文章。

那些事青桃不好和郭寒梅細說,問起家裡的事兒來。

郭寒梅不太想聊,來之前她娘就讓她好生問問,她肚子沒動靜,長久留在村裡不好,還是得想法子進城守著譚青文。

眼角瞥到隔壁院牆邊偷聽的姑娘,突然問,“我來了後碰到好幾個姑娘打聽咱家的事兒,咱家沒得罪人吧?”

她來的時候院門鎖著,附近院裡的婦人問她跟譚家什麼關係,她說是青文媳婦,好幾個姑娘對自己指指點點,那種感覺很不舒服,郭寒梅懷疑譚青文是不是跟她們有什麼。

譚青文模樣好,說話彬彬有禮,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來,她慶幸特意穿著新衣服來的,若穿的是平日裡的衣衫,不定怎麼遭人嘲笑呢,她又道,“有幾個姑娘跟我問你大哥以前的事兒了。”

這讓她感到極大的威脅,譚青文將來是有走科舉的,入仕為官都有可能,他如果休了自己另娶,她這輩子就完了,她握住青桃的手,“小妹,你們在城裡沒出什麼事吧?”

“沒。”青桃隱隱猜得到她心裡想什麼,小聲道,“那些姑娘想來咱家做幫工,可能覺得大哥好說話,想方設法往大哥跟前湊,大哥每天都跑著回家的。”

隻要跑得快,那些姑娘就追不上,遇到厚顏無恥堵路的,譚青文就繞道,有兩次譚青文沒敢回家,直接在街上等她一道的。

她跟著邱婆子學了些指桑罵槐的本事,巷子裡的姑娘不敢招惹她。

她和郭寒梅說,“巷子裡住的都是讀書人家,她們不要臉麵,家裡人還要臉麵呢,大嫂你彆擔心。”

郭寒梅怎麼可能不擔心,那些姑娘舉手投足不像莊戶人家出來的,其中兩個姑娘更是皮膚白皙臉蛋精致有福氣,沒準招招手就把男人的魂兒勾過去了。

她緊緊握著青桃,快哭了,“小妹,我...”

這時候,灶間的邵氏喊,“青桃,我熱了雞湯,你來喝點啊。”

青桃來月事後,邵氏熬的最多就是紅糖水和雞湯了,剛從外邊回來,身上汗膩膩的,青桃哪兒有胃口,回道,“娘,我吃飯的時候喝啊。”

“吃飯還早著呢,快把雞湯喝了。”

她端著碗出來,看郭寒梅抓著青桃的手不放,心裡不痛快,“又不是許久沒見,寒梅你抓著青桃乾什麼呀,青桃累了一天了,你讓她坐著歇會吧。”

算日子,再有幾天閨女的小日子又要來了,這幾天得好好養著。

鍋裡燒了兩把柴,雞湯不怎麼熱,青桃不想聽邵氏嘮叨,幾口就給喝了,留下兩塊雞肉沒吃,邵氏沒有倒出來,而是準備將就用這個碗給青桃舀飯,雞肉放碗底,很快就熱了。

院子裡,郭寒梅幫著把蒸籠洗了瀝水,邊搓衣服邊問城裡的事兒,青桃發現她問題很多,不著急問家裡,一一回答她的問題,包括周圍住的哪些人家,家裡有幾口人。

邵氏聽了幾耳朵心裡升起自豪感來,青桃說的那些都是聽她說的,想來還是她更有本事些。

晚飯有些豐盛,兩個肉,兩個菜,一個雞湯,肉是館子做的,味道比不上青桃做的,譚秀才和譚青文仍喜歡得很,郭寒梅不怎麼夾,邵氏問她,“是不是不喜歡吃?”

郭寒梅搖搖頭,心事重重的。

有些日子沒見,她明顯感覺婆婆和以前不同了,說話聲音比以前大了,臉上的笑也多了不少,做事利落,有點劉氏的做派,她扒著碗裡的米飯,眼角掃過青桃碗底的雞肉,心想邵氏最大的不同就是連偏心都明目張膽了。

讀書的是譚青文,將來在她麵前服侍的是譚青文,碗裡沒撈到半點雞肉,全給青桃了。

她想什麼邵氏看不出來,得知譚青牛說了親,感慨,“轉眼間孩子們都大了啊,上次回家青牛還是個孩子呢。”

郭寒梅笑笑,“你們走了沒幾天就把親事定下了,女方父親和兄長不在家,親事定在冬月裡。”

張家想等明年的,耐不住譚青牛著急,死活定在年底。

因為這件事譚青武還鬨了陣脾氣呢。

郭寒梅和邵氏說,邵氏雲裡霧裡,“關青武什麼事啊?”

“二弟說青牛堂弟先成親的話,輪到他成親家裡就沒錢了。”郭寒梅忍俊不禁,那幾天堂兄弟兩見麵分外眼紅,倒是譚青牛雄赳赳氣昂昂的,定親後整個人容光煥發,身上衣服頂多穿兩天,穿兩天就脫下洗,也不讓人幫忙,自己去河邊洗,不止他的,譚三戶他們的也是。

過年以來,三房最明顯的改變就是愛乾淨了,譚廣戶都自愧不如,郭寒梅道,“三嬸給他們買了新衣服,說寧肯穿爛也不能穿臟。”

說起劉氏,郭寒梅話就多了,“三嬸生意好,據說臨鎮都有慕名而來買包子的,她不怎麼出門了,每天在鎮上的宅子做包子饅頭,多的是人來買。”

據說有些一買就幾十上百個,買來去臨鎮集市賣。

邵氏驚訝,“你三嬸這麼厲害?”

“嗯,有兩天忙不過來,奶和青杏還去鎮上買了幾天忙呢,據說每天賣上千個包子,饅頭另算。”

“......”

是不是太多了。

青桃了解那種模式,她也想過,但那樣的話更累,沒想到劉氏打開了路子,她道,“三嬸很能乾。”

劉氏的勤快是邱婆子都稱讚過的,村裡沒幾個人比得上,郭寒梅點頭,“是啊,為此劉家來過家裡好幾次,酸言酸語的,罵三嬸掙了錢翻臉不認人,爹娘都不要。”

“三嬸沒在,四叔招待的劉家人,幾句話就把人打發了。”

磨嘴皮是譚廣戶最擅長的,既能把你誇成朵花,也能把你諷得如爛泥,劉家人走的時候想順走雞籠裡的雞,譚青陽和譚青田抄起棍子不讓,劉家人走的時候臉色可難看了。

郭寒梅道,“你們沒看到劉氏空手離開的臉色,四叔說跟雨天的河麵沒什麼兩樣。”

邵氏問,“青文外祖家還好吧?”

“外公外婆好著呢,他們家地少,春耕後大舅他們就來幫咱們家乾活,馬上收麥子了,他們也說來幫忙。”是以郭寒梅才抽得出身來城裡的,否則她要跟李氏輪流操持家裡的活,走不開的。

邵氏一臉欣慰,和譚秀才說,“我爹娘是老實人,上次我和青桃帶那麼多東西過去,兩老訓了我頓。”

這事她和譚秀才說過了,他道,“嶽父嶽母待咱好,咱日後不能忘了他們。”

對他而言都是自己親戚,能幫就幫,況且邵家對譚家一直都不錯,譚秀才看在眼裡。

邵氏滿意點頭,青桃覺得她娘變聰明了,故意在他爹麵前說娘家人的好話,不過她外婆她們當真樸實憨厚,從她們教邵氏的道理就看得出來,她問,“二嬸怎麼樣了?”

家裡最不安分的就屬李氏了,分家不成,不知道她還會不會作妖。

郭寒梅頓了頓,“就老樣子吧,話不多,每天乾完自己的事就在房間裡待著,李家那邊也不怎麼去了。”

倒不是李氏不想去,而是李家不讓,李家都是些聰明人,看譚家大房跟三房掙了錢,便是譚廣戶都像換了個人,就李氏唯唯諾諾登不上台麵,剛開始還幫李氏想法子,後來放棄了,讓李氏老老實實待在譚家少回去,哪日討了邱婆子歡心再回娘家。

李家的意思是來日方長。

李家人跟李氏說話,譚青杏在邊上聽著,沒少嗤之以鼻。

郭寒梅也不愛李家那幫子人,個個麵善心不善,說話費勁得很。

“你爹娘還好吧?”

似是沒料到邵氏會問候郭家,郭寒梅怔了怔,扒飯道,“他們挺好的,我爹跟人要了幾株果樹栽到我家前院村道邊,明年就能結果了,倒是給娘送些來,我娘帶著我嫂嫂她們在山裡撿菌子。”

五月底山裡就有菌子了嗎?

青桃納悶。

郭寒梅閃爍其詞,“約莫有吧,我不怎麼回去,她們具體做什麼我也不清楚。”

一頓飯吃了大半個時辰,要不是羅狗子端著肉餡那些來,估計還會聊些時候,羅狗子是見過郭寒梅的,把東西放進灶房,問青桃,“你大嫂要不要去我們家睡?”

青桃房裡的床小,睡不了三個人。

譚青杏來她們是橫著睡的,怎麼可能舒服。

青桃想想,“我大嫂和我娘說說話,我過去睡吧。”

“你?”羅狗子想到什麼,“也行,你大嫂難得來,還是得讓你大哥多和她睡睡,要不啥時候才有侄子侄女啊。”

青桃:“......”

她還是個姑娘呢。

羅狗子也反應過來了,猛拍自己嘴巴,“瞧我喝兩口酒就亂說話,青桃妹子你彆往心裡去啊,你先忙,我回去喊你芸嫂子鋪床去。”

丟下這話風風火火的跑了。

青桃和邵氏說去羅家睡,邵氏覺得不太好,“咱要早起岀攤,你起床會吵醒人家,要不喊你爹過去睡,你大嫂和大哥睡。”

青桃:“......”

這麼安排的話不是明擺著告訴彆人裡邊有事嗎,譚青文和郭寒梅會自在?

邵氏略微猶豫,“好像也不太好,要不咱們擠著睡吧。”

“也不好。”青桃道,“我過去睡,大嫂挨著娘睡,你們能說說話,明晚再讓大哥和大嫂單獨說說話吧。”

屋子不怎麼隔音,其他院裡聽到動靜終究不好,今晚邵氏跟郭寒梅說說話,巷子裡的人家就不會調侃嬉笑了,邵氏道,“行,你是當家的聽你安排。”

“......”倒也不至於。

青桃先過去和羅狗子說聲會晚點,回家跟郭寒梅又說了會兒話,這次說的主要是賣繡品的事情,郭寒梅找不著路,青桃的意思是讓郭寒梅等午飯那會,她賣完包子送她去。

郭寒梅這次帶了兩個背簍,繡品玲琅滿目,其中兩件還是針線複雜的牡丹花,約莫能賣不少錢,她要是跟著還能幫忙討價還價。

不成想郭寒梅拒絕了。

“青杏妹妹跟我說了怎麼走,小妹你就忙你的吧,我自己去就行。”

青桃皺眉,“兩個背簍嗎?”

“繡品分開賣我知道,我把這家布莊的繡品裝一個背簍,那家的繡品裝一個背簍,跑兩趟剛剛好。”

這樣也行,青桃就不管這事了。

翌日晌午她回到家,郭寒梅和邵氏在屋裡說話,聲音沙啞,像是哭過,她喊娘,邵氏走出來,小聲道,“你大嫂賣繡品被坑了,正難受著呢。”

“大嫂去的哪家布莊?”

“錦繡布莊。”邵氏沒有賣過繡品,不懂裡邊門道,郭寒梅說損失了十幾文錢,青杏也出過類似的事兒,如今銀貨兩訖,上門找人家也沒用,隻能自己擔著。

“我讓你大嫂多留個心眼,做買賣不是那麼容易的。”

她也出過岔子,算不清賬就罷了,有兩次碰到客人買得多,要她省點零頭,每次省都省九文,算準了似的,後來她就不答應了,頂多抹去兩文錢的零頭,多的堅決不行。

邵氏歎氣,青桃問郭寒梅賣的什麼價格。

上次她和譚青杏談的價格,按著那個價格賣不會出岔子的。

她沒有彆的心思,就是想知道,許是戳著郭寒梅心窩子了,她淚眼婆娑不欲多聊,“走這樣了問我又有什麼用,是我沒經驗,著了人家的道兒,難怪青杏妹妹學認字學算賬,一個人什麼都不懂就隻有被欺負的份兒啊。”

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青桃聽著她的話感覺意有所指。

傍晚譚秀才他們回來聽說這事,和邵氏說,“她們掙點錢不容易,十幾文說多不多,要不你給補上吧。”

邵氏不是沒有這麼想過,但她心裡怪怪的,問郭寒梅她說不出個所以然,不像譚青杏把價格數量說得清清楚楚,青桃幫忙算算,哪兒出問題一下就知道。

而郭寒梅怎麼被坑的心裡沒數。

她道,“我問問青桃。”

青桃和羅狗子出去兌銀子還沒回來,邵氏想著不急,讓譚青文進屋陪郭寒梅說說話。

小兩口似乎陌生許多,郭寒梅靠枕頭坐在床上,眼眶紅撲撲的,譚青文坐在床邊,尷尬的撫自己衣衫,良久才開口,“不是什麼大事,你想開些,爹讓娘給你拿錢補上。”

郭寒梅低頭看自己手指,偷偷瞄跟前的譚青文。

城裡夥食好,譚青文看著不如以前清瘦,皮膚光滑細膩,身形挺拔,風度翩翩,她緩緩伸出手搭在他膝蓋上,譚青文受驚,整個人哆嗦了下,歪頭看她,“你怎麼了?”

“相公。”

其實郭寒梅有很多話想和他說,自他離家後她惶惶不可終日,先是害怕他來城裡被公公打,後來害怕他認識彆的姑娘把她忘了,哪怕青桃說他潔身自好不搭理外頭那些姑娘,她心裡仍是害怕的。

“相公,我搬來城裡照顧你好不好?”

譚青文蹙緊眉,“我好好的哪兒要人照顧,你顧好家裡的事兒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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